羅信請李時珍坐下,然後便望著李時珍笑,也不言語。李時珍的臉色就是一僵,然後道:


    “就不願意和你們這些當官的人說話,一肚子彎彎繞。說吧,有什麽條件?”


    “李神醫!”羅信笑眯眯地說道:“內子剛剛生育,麻煩李神醫給看看內子身體有什麽不適。”


    “這是小事,請夫人過來。”


    羅信心中大喜,立刻讓人去請陸如黛。很快,陸如黛便抱著孩子走了進來,給李時珍施禮。李時珍沒有先給陸如黛檢查,卻是對羅信的兒子露出喜愛之色,將羅信的兒子接過來,抱在懷裏一邊逗弄著,一邊摸摸捏捏,臉上蕩漾出開心的笑容。


    羅信和陸如黛含笑陪在身旁,也不敢說話。他們也知道李時珍在那裏摸摸捏捏,卻是在給自己的兒子檢查身體。


    大約一刻鍾之後,李時珍將孩子遞給一旁的蝶兒,然後向著一邊陸如黛招了招手,一邊對羅信道:


    “孩子很健康。”


    羅信和陸如黛便心中大喜,一起施禮道:“多謝李神醫。”


    “謝我做什麽,那是你們生養的好!”


    一邊說著,一邊示意陸如黛伸出手,然後將手指搭在陸如黛腕脈上。片刻之後,鬆開手道:


    “夫人的身子有點兒虛,我開個方子,七日之後,自會康複。”


    “多謝!”


    羅信和陸如黛再次施禮,李時珍擺擺手,然後看著羅信也不言語。那意思是,你還有什麽條件,趕緊說。


    羅信便讓陸如黛抱著孩子離去,花廳內便隻剩下了他和李時珍兩個人。羅信望著李時珍道:


    “李神醫,您還在準備本草綱目吧?”


    “嗯!”李時珍沒有任何意外地點點頭,這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羅信的臉上現出欽佩之色道:“李神醫糟了不少罪吧?”


    李時珍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異色,似在回味。實際上羅信說得還真是沒有錯,李時珍為了寫《本草綱目》,數年來一直行走在白山黑水之間,采集草藥,製作標本,進行分類,總結藥性,整理筆記,尋訪土醫,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呼……”李時珍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道:“這一切都值得。”


    “是啊!”羅信感慨地點點頭,然後望著李時珍道:“李神醫可是準備編撰《本草綱目》了?”


    “嗯!”


    李時珍點頭,不過隨後又緊鎖著眉頭。實際上,李時珍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了,如今便需要時間來編撰這本《本草綱目》,隻是李時珍沒錢啊!


    一代神醫會沒錢嗎?


    真的沒錢!


    李時珍給窮人看病不僅不要錢,有時候還倒搭錢。而給富人看病,卻要很多錢。但是這些錢他有散給了窮人,所以他真的沒有錢。


    編撰《本草綱目》的時候,需要心靜,也就是說在開始編書的那一天起,李時珍就要全副心神地用於編撰之中,不能夠再去給人看病,最少也是盡量少出診。但是他又不是神仙,能夠不吃不喝。而且編撰書籍重要筆墨紙硯吧?


    這些都是錢啊!


    當然,最關鍵的不是這些。這些都是小錢,李時珍也能夠自己解決。


    李時珍編撰《本草綱目》不是寫完了,放在家裏,一代一代傳下去,成為傳家之寶,而是想要出版,讓天下醫者都能夠看到。


    這需要的錢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每當想到此處,他總是有些心慌。


    “李神醫,你看這樣如何?”羅信輕聲道:“我可以把麻沸散的方子給你,而且資助你編撰《本草綱目》,甚至《本草綱目》編撰成功之後,出版的費用我也包了。”


    但是,李時珍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色,反而充滿了戒備,審視地望著羅信道:


    “你真的有麻沸散的方子?”


    “真有!”羅信認真點頭。


    “你真的想要資助老夫編撰《本草綱目》?而且還資助出版?”


    “真的!”羅信再度認真點頭。


    “我可是要出版一萬套。”


    “五萬套,十萬套也可以。李神醫若是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將麻沸散的方子奉上,銀票也奉上。”


    李時珍臉上的戒備之色更濃,抬手止住羅信道:“慢。在我不知道你這麽做的原因之前,我不會看你的麻沸散方子,也不會受你一兩銀子的資助。羅大人,你們這些當官的心眼太多,還是先說原因吧。你這麽大老遠地把老夫請來,不會就是為了給我麻沸散和資助我吧?”


    羅信的臉上便現出苦笑道:“李神醫,有事請您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不器也認為《本草綱目》會是醫家聖典,造福後人。能夠為這條聖典出一份力,不器樂意之至。”


    “還是先說你的事情吧。”李時珍不為所動,而且還是一副完全戒備的樣子。


    羅信不由心中無語,這李時珍防他如同防賊一般。自己的名聲沒有那麽差吧?


    一時臉上便有些訕訕道:“李神醫,這次請您來,是想請您看一個病人。”


    李時珍的臉色並沒有多少緩和道:“誰?”


    “裕王!”


    羅信覺得和李時珍說話真的很累,比麵對阿拉坦汗,黃台吉和倭寇等人還累,索性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了主題。


    聞聽到羅信的話,李時珍臉上的戒備神色倒是消失了,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道:


    “你請老夫來,隻是為了醫治裕王?”


    “是!”羅信點頭。


    “再沒有別的事兒?”


    “沒了!”


    李時珍臉上神色變換,半響道:“能不能換一件事兒?”


    “不能!”羅信的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李時珍又沉默了下去,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定,最後歎息了一聲道:


    “看來老夫與麻沸散無緣,老夫告辭了。”


    說著便站了起來,羅信急忙站起攔住李時珍道:“李神醫,何出此言?”


    李時珍搖頭道:“裕王的病我看不了。”


    “啊?”羅信不由心中大驚:“您給裕王看過?”


    “嗯!”李時珍點頭。


    羅信再請李時珍坐下道:“不管如何,不器萬萬不能就這樣讓李神醫離去。李神醫旅途勞累,就算要離去,也要吃了晚飯,住上一宿,恢複疲勞之後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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