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醉了吧!”翟東讓露出了一絲苦笑,然後又歎息了一聲道:“但是偏偏我是酒量又非常好,從來沒有醉過,便是想要尋一醉都不得。”


    端起了酒杯,又是一飲而盡。然後望著何心隱道:


    “何先生,景王這次真的……完了?”


    何心隱沉吟了一下道:“也未必就這樣結束了,未來的事情沒有絕對的,但是短時間內,恐怕殿下要回去就番了。翟先生,你有何準備?”


    “我一個秀才能夠有什麽準備?”翟東讓沮喪地說道:“跟著殿下會封地唄。何先生,你呢?”


    “有你在封地幫助殿下,便已經足夠了。”


    “你不去封地?你要離開殿下?”


    “我要為殿下謀劃一番。”


    “如何謀劃?”翟東讓的眼睛便是一亮。


    “還沒有想好!”


    徐府。


    書房。


    徐階和張居正相對而坐。


    “恩師!”張居正的聲音有些發澀。


    徐階抬起了眼簾,望向了對麵的張居正道:“泰嶽,你明日便去裕王府上,你畢竟還是裕王的老師嘛!”


    “恩師……”


    “泰嶽,你從來沒有公開過自己支持景王,所以你算不上背叛了裕王殿下。你隻是受到了老夫的牽連。”


    “恩師……”


    “你不要想太多,我們隻是師徒,想那諸葛亮和諸葛瑾還是兄弟呢,不也是各為其主?我不會放棄,景王也未必沒有機會。而你從今天開始,也要真正的輔佐裕王,如此不管誰坐上了皇位,都有我們師徒一席之地。隻是,如何贏得裕王的信任,那就需要你張泰嶽自己卻想辦法了。


    泰嶽,你告訴老夫,你能做到嗎?”


    張居正臉上的神色漸漸堅定,點頭道:“學生盡力。”


    “不是盡力,一定要成功獲得裕王的信任。”


    “學生必定獲得裕王的信任。”


    何心隱推開酒杯道:“我喝不過你,再喝我就醉了。”


    “我也想醉啊!”翟東讓又喝了一杯,剛剛放下酒杯,就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隨後便見到景王的總管走了進來,向著二人施禮道:


    “見過何先生,翟先生。”


    “何事?”何心隱轉頭問道。


    總管看了一眼翟東讓,然後對何心隱道:“殿下要見先生。”


    何心隱點點頭,站起身形向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回頭對翟東讓道:


    “有空我們再好好喝一杯。”


    “我天天有空!”翟東讓苦笑道。


    何心隱再沒有言語,走出了大門。


    當何心隱走進書房的時候,便見到滿地的碎片,望向景王,便見到景王仿佛蒼老的十歲,頹廢地坐在椅子上,見到何心隱走進來,眼中冒出了一絲希望道:


    “先生來了。”


    何心隱尋了一張椅子坐下,溫和道:“殿下又何必自暴自棄?”


    “孤不自暴自棄又如何?父皇責令我立刻離開京城,我還有什麽希望?”


    說到這裏,他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上前抓住何心隱的衣袖道:


    “先生幫孤。”


    何心隱抬手在景王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道:“我會幫殿下的。”


    “我就知道先生一定會幫孤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何心隱激動地說道:“先生有何辦法讓孤留在京城?”


    何心隱搖了搖頭道:“大勢所趨,殿下就番之事不可逆改,最起碼暫時不行。”


    “那……先生如何幫我?”景王的臉上現出了失望之色。


    “殿下先就番,我會周遊天下,為殿下招攬賢才。一切不要急,在這個時候不要引起陛下的不悅。以後我們再慢慢找機會。”


    景王歎息了一聲道:“先生,如今孤算是眾叛親離,那些曾經巴結我的官員都離我而去。我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所以這樣不行。”何心隱道:“一個好漢三個幫。殿下必須有著自己的班底和擁護者,也就是從龍之臣,我會說服一些有聲望有能力的人來幫殿下的。”


    說到這裏,何心隱臉上一笑道:“我的名聲和麵子還是值得士林信任的。”


    景王的眼睛就是一亮!


    對啊!


    何心隱是誰?


    俠儒啊!


    那名聲在士林是杠杠的。說不定真的能夠幫助自己,重新找到和三哥相爭的希望。當下站起身形,向著何心隱施禮道:


    “有勞先生。”


    皇宮。


    “朕老了啊!”嘉靖帝歎息了一聲道:“陸柄死了,嚴嵩死了,徐階也變得暮氣沉沉了。那袁煒……嗬嗬……”


    嘉靖帝頓了一下道:“這兩個皇子的老師啊!相比於徐階來說,那袁煒倒是可憐的很啊。”


    “可是……”黃錦在一旁說道:“他們兩個畢竟是景王的老師。”


    嘉靖帝盯著燈火默不作聲,過了片刻才道:“黃伴伴啊,你錯了。徐階一直是裕王的老師,袁煒才是景王的老師。”


    “徐階他……”


    “他從來沒有公開說過不是裕王的老師,而且他是裕王的老師,還是景王的老師,那也不是他說的算,朕下過旨意嗎?”


    黃錦神色一愣,半響道:“但是他……”


    “你是說他去支持景王吧?”


    “是啊。”


    “但是名分上,他依舊是景王的老師啊!”嘉靖帝嗬嗬笑了兩聲:“所以我倒是不好針對他,倒是袁煒……讓他陪著景王一起去封地吧。”


    賈家樓。


    羅信和何心隱相對而坐。半響無言。


    “要離開了?”羅信輕聲問道。


    “嗯!”何心隱抬頭望著羅信道:“那個翟東讓怎麽辦?再不抓他,他就會跟著景王去封地了。”


    羅信沉默了片刻道:“就讓他跟著景王前往封地吧,我們已經達到了目的,一些不相幹的人就算了。”


    何心隱詫異地看了羅信一眼,羅信道:“何先生,離開了景王府之後,有什麽計劃?要不到我家做客?”


    “不了!”何心隱搖頭道:“你不要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你是說?”


    “嗯,我要去找王畿,你等我消息。”


    羅信心中便是一動,王畿可是心學真正的大老。如果能夠得到他的支持,便斷了徐階的源頭,徐階便如同無根飄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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