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一拍大腿,又微眯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點頭道:


    “可行!”


    “可行就好!”羅信也表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道:“閣老不知道。這些日子都愁死我了。”


    “哈哈哈……”解決了心中事,高拱也開懷大笑。


    羅信心中也確實輕鬆了下來,像他這種年紀,隻有二十八歲,便是二品部堂,最害怕的是什麽?


    最害怕的就是那些言官禦使狂轟濫炸般的彈劾,而且他心中十分清楚,有著無數的言官禦使,此時正擼胳膊挽袖子地緊緊地盯著他,就等著他犯錯,或者是說就等著抓到他的毛病,哪怕隻是微小的錯誤,也會被這些言官禦使無限放大,彈劾倒羅信,便是他們成名之時。如今總算避免了這種情況。羅信整個人都覺得爽快了不少。


    從高拱那裏離開,羅信便在第一時間回到了禮部,他沒有告訴禮部那些官員,自己已經和高拱談好了,隻是敦促他們加快編寫方案的速度。


    回到了自己的值房,剛剛拿起文案看了沒有兩行,便見到陳以勤走了進來。羅信立刻放下了文案,含笑招呼陳以勤落座,上茶。這便是策略,羅信作為一部之首,不能一味的嚴肅。在公共場合,要有威嚴,但是在私下裏,也要有親切。


    更何況……


    陳以勤已經交了投名狀,表明了態度,羅信就必須回以態度。


    今日陳以勤一個人前來,很明顯就是想要和自己拉近關係,大家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互之間表明一個態度。兩個人的氣氛十分融洽,回顧了當初在裕王府的事情,又展望了禮部的未來,陳以勤突然神秘地開口道:


    “不器,你知道徐階的女兒要定親了嗎?”


    “徐階的女兒?徐璃?”羅信想了一下道。


    “不錯!”陳以勤點頭道。


    羅信便笑道:“這個徐璃可不簡單,可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極有主見之人。”


    “是啊!”陳以勤也點頭:“徐階極為寵愛徐璃,那徐璃在鬆江更是經常在府外參加各種文會,嗬嗬……”


    羅信無所謂的說道:“這是人家的事情,和咱們沒有關係。不知道是誰家的兒郎,成為了我們內閣首輔的東床快婿?”


    “說起來大人您也認識。”


    “哦?”羅信的眼中現出了一絲興趣:“如此說來,也是朝廷官員了?”


    “當然!”陳以勤笑道:“內閣首輔的東床快婿怎麽可能是一介布衣?那個人是張四維。”


    “哦!”羅信的臉上現出了回憶之色,想當初他和張四維還交往過幾次,雖然不熟,卻也相談甚歡。緩緩點頭道:


    “那個人不錯。也算是門當戶對。”


    “原本這件事也不會起什麽波瀾,即便是當朝內閣首輔的女兒定親。但是如今卻傳得沸沸揚揚。”


    “傳得沸沸揚揚?”羅信摸了摸下巴道:“我就不知道啊!”


    “那是因為大人一心國事!”陳以勤急忙奉承道。


    羅信便擺擺手道:“可是這親事出了問題?”


    “親事倒是沒有問題,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張居正早就看上了徐璃,想要取徐璃為繼室,甚至曾經在前不久托人提過親。”


    “這……”


    羅信的腦子迅速地轉了起來。張居正的結發妻子已經死去了三年,卻一直沒有再娶,原來是惦記上徐階的女兒了。羅信沒有見過徐璃,不過卻聽過不少對於徐璃的傳聞。傳聞中徐璃生得十分美麗端莊,而且家學淵源,知書達理。性格也十分爽利,有男兒之風。如此吸引了經常去徐家的張居正,並不奇怪。


    而張居正也是翩翩佳子,才學過人,徐璃也說不定被張居正吸引,兩個人說不定早就各自暗屬。


    但是為什麽徐階卻沒有同意,而將徐璃許給了張四維呢?


    羅信細細思量,最終卻是歎息了一聲。


    這兩個人有緣無份啊!


    羅信將事情放在了一邊,這件事和他真的沒有什麽關係,如果因此能夠讓張居正和徐階之間產生嫌隙,也是羅信喜聞樂見的事情。和陳以勤又聊了一會兒,陳以勤便識趣地起身告辭。


    到了晚上,下值時分。羅信收拾了一下,起身離開了禮部。乘坐著車轎,向著羅府而去。


    “老爺,前麵是張居正的車轎。”


    轎門外響起了魯大慶的聲音,羅信掀開轎簾,抬眼望去,果然見到自己的前方數十米之外,是張居正的車轎。


    “這不是去張居正家的路啊,也不是去徐家的路。他這是要去哪兒?”


    羅信有些奇怪,想了想,便對魯大慶道:“如果順路就看看他去哪兒,不順利就算了。”


    然後便放下了轎簾,閉目養神。過去沒有多久,便聽到魯大慶道:


    “老爺,張居正進了醉仙居。”


    “嗯?”


    羅信掀開了轎簾,便看到了張居正進入醉仙居的背影,想了想,便在轎子裏脫下了官服,換上了一身便服道:


    “停轎。”


    轎子停下,羅信走了下來道:“你們找個地方去吃飯吧。”


    話落,羅信舉步走進了醉仙居,目光一掃,便見到張居正坐在左側的一個角落裏,臉色黯然。羅信便走到了右側的一個角落裏,點了四菜一壺酒,慢慢地喝了起來。


    張居正一杯一杯地喝著,隻是兩刻鍾的時間,便有了一些醉意。羅信輕輕歎息了一聲。雖然他私底下希望張居正因此和徐階生出嫌隙,但是他的心中也知道,以張居正的智慧,也隻是眼下想不開,隻要給他幾天時間,便會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讓他自己想明白,倒不如自己去點醒他。


    羅信定下來的計劃,就是和張居正達成一定的默契,他對張居正還是佩服的,這個人雖然有著毛病,但是在曆史上,還是一心為國的。


    徐璃定親的事情,恐怕不會給張居正和徐階之間造成嫌隙,但是如果自己和張居正走得近一些,在將來如果再能夠默契地聯手幾次,大家利益均分,倒是能夠給張居正和徐階之間造成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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