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再普通不過的一所宅子,然而有心人聽到這個名字,怕是要心驚肉跳的,因為,蕭府正是楚家天衛所在。


    當楚昊宇三人走至門口,一青衣小廝已迎了上來,拜道:“七王爺,敬郡王,請隨小的來。”


    被青衣小廝一口叫破身份,楚元敬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沉聲說道:“你是何人?”


    在楚元敬的注視下,青衣小廝不緊不慢的答道:“小的奉四爺之命前來迎接兩位,請隨小的來!”說完後,青衣小廝並不入門而是沿牆走向後院。


    蕭府並不算大,隻是院中多高大樹木看去甚為幽靜,而且多為楓樹,伴隨著清風有黃葉飄零,透出幽寂、清遠的味道。


    走在青石小路上,看楓葉飄落,楚昊宇心中很是安靜,同時間,楚昊宇似明白這莊子會叫蕭府。小路盡頭是一八角亭,亭中石凳石桌,桌子上更是擺了壺清茶,隻是人卻在亭子外麵候著。


    看楚昊宇和楚元敬走來,灰衣灰發的楚坤一跪到地,恭恭敬敬的拜道:“老奴叩見七王爺、敬郡王!”


    見狀,楚昊宇一個箭步竄到楚坤身邊彎腰想拉他起來,同時說道:“坤叔,你怎麽如此見外?”


    楚坤並不起身,躬身拜道:“都是老奴考慮不周,使得小少爺遭賊人暗算,奴才罪該萬死。”話到最後,楚坤更是衝楚昊宇重重一拜。


    楚昊宇使勁想要將楚坤拉起,可根本不能拉動楚坤絲毫,最後隻能說道:“坤叔,你這是幹什麽,趕緊起來。”


    此刻,楚元敬也拉著楚坤的手臂勸道:“坤爺爺,趕緊起來吧。小七這不是好好的,再說,不讓他小子長長見識,他還以為他天下第一呢。”


    瞪了楚元敬一眼,楚昊宇開口說道:“四叔,你起不起,再不起我可走了。”


    楚坤終是站了起來。望著楚昊宇,楚坤平靜的雙目有過一絲欣慰,道:“小少爺長大了。”


    稍頓了下後,楚坤沉聲說道:“我們兄弟五個,老二老三早已過世,現在大哥守候在主人身側也算是終生無憾,老五生性魯莽,楚四自當盡心保護小少爺安危。先前楚四已知有人欲對小少爺不利,還使少爺為人所傷,此事,楚四一定會給少爺和主母一個交代。”


    搖頭苦笑了聲,楚昊宇不再討論這個問題,走向涼亭同時開口問道:“坤叔,你怎麽知道我們要來?”


    楚坤並不意外這個問題,開口答道:“京城防範極嚴,有任何風吹草動天衛都會得知,何況此時京中人多且雜,誰敢放心小少爺一個人在外。”


    “什麽?”大叫聲中,楚昊宇直直盯著楚坤問道:“坤叔,你是說,一直有人保護我們?”


    楚坤並不回答,躬身衝楚昊宇行了一禮,道:“還望少爺勿怪。”


    冷哼一聲,楚昊宇端起茶杯卻是又放了下去,問道:“四叔,你安排了多少人,我怎麽沒有察覺,你呢?”


    看到楚昊宇望來的目光,楚元敬搖搖頭,道:“我也沒有發現。”


    對於兩人望來的目光,楚坤仿若未聞,淡淡說道:“少爺放心,他們隻是負責你兩人的安危……”


    楚坤的話不曾說完,楚昊宇卻是已將他打斷,道:“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知道身邊總跟著不少人,那還有什麽樂趣?”


    楚坤平淡無奇的臉上並不曾有任何變化,不緊不慢的答道:“楚四隻是想告訴小少爺,武試期間,有很多人都在惦記著少爺,一定要小心些。”


    看到楚坤是臉色,楚昊宇頓覺無趣,搖搖頭端起了茶杯,輕呡一口卻是發出一聲驚訝,出口問道:“坤叔,這不是父皇常喝的蒙頂甘露?”


    楚坤點了點頭,張口說道:“主人還在世時,每年楓葉變紅,總會來這兒坐坐,喝一杯清茶。”


    輕哦一聲,看看楚坤再看看碧黃清澈的蒙頂甘露,楚昊宇似有點明白楚坤為何要將自己帶到這裏了。輕笑一聲,楚昊宇開口說道:“坤叔,坐。小敬,你也坐,站著幹什麽?”


    看兩人都坐了下去,楚昊宇眼珠一轉便將孫侯拉倒身邊,笑道:“坤叔,今日我找你可是有事,你看這小孩怎麽樣?”


    掃過孫侯一眼,楚坤緩聲說道:“資質不錯,不過,隨我練武太苦。”


    聽眼前的灰衣人說完,孫七如何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跪到地並大聲叫道:“孫侯不怕,見過師父!”磕了一個頭,孫七卻是再拜不下去,不由抬頭望向灰衣人


    受了孫侯一大禮,楚坤開口說道:“我傳你武功,但並無師徒之名,一拜足矣。將來武功有成,好好跟在公子身側效鞍馬之勞,不然,我必取你性命。”


    聽到楚坤的話,孫侯先是一愣,隨即便沉聲說道:“孫侯謹遵先生教誨,定不負公子。”


    “起來吧!”楚坤隨口一句後又望向楚昊宇,道:“少爺,馬上就是武試,少爺你就把他留在這裏就好了。”


    點點頭,楚昊宇卻是又開口問道:“四叔,謝誌遠是怎麽回事?”


    楚坤早就知道楚昊宇要問這個問題,直接開口說道:“謝誌遠,前朝末年狀元駙馬郎,而今卻在京兆尹大牢中,少爺可是覺得奇怪?”


    點點頭,楚昊宇又開口問道:“還有,安平公主又是怎麽回事?”


    望著楚昊宇,楚坤開口說道:“前趙氏王朝最後一位君王雖稱不上聖主卻也並非無能之輩,隻是前朝大廈已傾他已無力回天。安平公主是他最喜愛的一位的女兒,賜名安平可知喜愛,也可知其誌向。如此一位公主,自然是朝中大臣、各大世家爭取的對象,然而最終賜婚謝誌遠。”


    “謝誌遠出身嶺南謝家,謝家聲明雖然不顯,卻是真正的千年大族,不僅在當地有著極高的威望,在不少隱世家族中都有著不弱的聲望。賜婚於謝誌遠,故在於他的相貌和才情,也是想給安平公主留條後路,隻是前朝覆滅之時,安平公主終是死在了暗影手中,也就是現在是天刺,不過……”說到這裏稍頓,楚坤才繼續說道:“安平公主的死雖說是天刺所為,卻也由我們和謝家聯手促成。”


    楚元敬正聽的有趣,不由問道:“為什麽?”


    看楚昊宇眼中也有著疑惑,楚坤開口解釋道:“因為安平公主不能活著,不管對謝家來說,還是我楚家。”


    楚昊宇本就是聰明之人,很快就明白了楚坤的意思。安平公主若是活著,即便她隻是想平平靜靜的活著,可有心人會放過她嗎?到時候,謝家要怎麽辦,楚家又該如何。


    沉默片刻,楚昊宇開口問道:“那謝誌遠又是怎麽回事,為何會呆在大牢裏?”


    楚坤平聲答道:“是我下的命令。安平公主被殺後,謝誌遠單人獨劍闖入皇宮,不過皇宮禁地,哪怕將要覆滅,也不是一個人能夠闖的。謝誌遠能夠帶安平公主的遺體出來,故是宮中那位不想傷他,更因有人在暗中幫他,而那個幫他的,極有可能便是影子。”


    盯著楚坤,楚昊宇忍不住叫道:“影子?”


    楚坤自然知道楚昊宇的疑惑,解釋道:“暗影的統領稱為影子,意指趙皇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至於影子為何會幫他,一是想趁其失意時候加以引誘使他加入暗影,另一個原因就是謝家。”


    思索片刻,楚昊宇似有點明白了,開口說道:“所以你就把他關進了大牢?”


    楚坤輕點腦袋,道:“這二十年來,老奴費盡心機都不曾打探到影子的消息,謝誌遠既然見過影子,老奴自然想要從他口中得知影子的消息。”


    望著楚坤,楚元敬大叫道:“既然如此,坤爺爺你怎麽不用刑呢?哼,任憑他再堅強,大刑之下,保證他什麽都說出來。”


    搖搖頭,楚坤張口說道:“他畢竟是謝家的人,而且主人憐其才和忠義,並不允許對他用刑。”


    輕哦了聲,楚昊宇又開口問道:“這都十幾年了,他都沒有開口?”根本不用楚坤回答,楚昊宇撇了撇嘴,叫道“還真是個怪人。”


    “不對。”大叫了一聲後,楚元敬開口說道:“坤爺爺,他既然敢單人獨劍闖入皇宮,武功自然不差,京兆尹的大牢還困不住他吧。”


    點點頭,楚坤麵色雖平靜卻是發出一聲輕歎,道:“其實,對他來說,牢房或許才是最好的歸屬。”


    思索片刻,楚昊宇也是一聲忍不住的歎息,畢竟一個如此風流人物成現在模樣,如何能讓人不為之惋惜,不過楚元敬並不這麽認為,發出一聲冷哼,叫道:“一個大好男兒卻如此做作,空負一身功夫和才學。”


    猛然想到什麽,楚昊宇望向楚坤問道:“四叔,影子真就這麽難找,就沒有其他線索?”


    搖搖頭,楚坤緩聲說道:“曆代影子都由趙皇親自指派,可以是身邊近侍,也可能是朝中大臣、江湖豪傑,甚至是一毫不起眼的普通人,除去皇上,極少有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影子。而且,為了迷惑眾人,影子每次出現都會帶上麵具,連聲音也各不相同。這十幾年來,天衛與天刺明爭暗鬥不休,卻從未打探到影子的消息。”


    稍頓了下後,楚坤接著說道:“就是因為影子他隱藏的太深,才更有威脅,主人一生曾遭數次暗殺,大都是天刺所為。而且,十幾年過去,他們的少主已經長大,定然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聽楚坤提起暗殺,楚昊宇一直平靜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芒,而就在此刻,楚元敬卻是開口問道:“少主?”


    楚坤點點頭,道:“對。當年攻入京城時候,趙氏一族幾乎被斬盡殺絕,可依舊有漏網之魚,老奴更是親自帶隊追殺這些人,任何敢與趙氏扯上關係的,一律格殺,不過,還是有兩名皇子不知所蹤。”


    說到這裏,楚坤直直盯著楚昊宇說道:“少爺,老奴之所以告訴你這些血腥往事,就是想你知道,你的身份在那些人眼中究竟有著多重的分量,千萬不要因一時貪玩而被有心人所逞。”


    在楚坤的注視下,楚昊宇冷哼了聲,沉聲說道:“我還怕他們不來呢,早晚我要把影子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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