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身體好轉,自然是皆大歡喜,在加上楚弘辰這個小家夥,一老一少玩的是不亦樂乎。陪母後吃過午膳,楚昊宇一個人離開慈寧宮,而等他出了皇宮,孫侯便迎了上來。


    躬身行一禮,孫侯恭聲說道:“啟稟七公子,謝誌遠不願出獄。”


    楚昊宇早有意料並沒有任何意外,思索片刻後輕笑道:“去京兆尹。”


    能夠赦免謝誌遠,自然是楚昊宇向聖上楚昊然求情的結果,可聽聞謝誌遠不願出來,楚昊宇還真起了興致,就似他所料,此事一定有文章。


    京兆尹還是李懷仁當家,看到楚昊宇立即跪了下去,拜道:“下官見過孝王殿下千歲千千歲!”


    望著李懷仁,楚昊宇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當年貪玩,他假扮小乞丐卻是被關進京兆尹大牢,結果楚元敬一個吆喝就把李懷仁嚇住了,還真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不然,也不能坐穩京兆尹這頂烏紗。


    搖搖頭,楚昊宇淡淡說道:“李大人,起來吧,本王今日可是又要進京兆尹大牢嘍!”


    聽出楚昊宇話中的調侃,李懷仁也是一陣感慨,當年貪玩調皮的王爺,如今已執掌大權名震天下,便是當年那個螻蟻一般的小扒手,也成了七王爺的心腹。心中感慨不已,李懷仁卻是恭恭敬敬的拜道:“謝過王爺千歲千千歲!”再次一拜,李懷仁才站起身來,笑道:“七王爺大駕光臨,下官自然是俯首相迎,可有再一再二,要是還有再三,下官也隻能摘掉頭上這烏沙向聖上請罪了。七王爺,請!”


    哈哈一笑,楚昊宇邁出腳步同時說道:“李大人果真是個趣人,一個京兆尹,屈才了。”


    聽到楚昊宇的話,李懷仁不由一喜,卻是神色不變的說道:“能得七王爺如此誇獎,下官也就知足了,不過,承蒙聖上信任執掌京兆尹,下官自當盡力。”


    這次,楚昊宇笑了笑卻沒有接口,很快便走至京兆尹大牢。


    李懷仁早就猜到楚昊宇要來,特意命人清理了番,隻是大牢內依舊晦暗、汙濁,夾雜著令人欲吐的腥臭味。不見楚昊宇的臉色有任何變化,李懷仁才鬆了口氣,同時暗道七王爺果真變了。


    滴滴答答的腳步聲中,李懷仁突然停下了腳步,躬身說道:“七王爺,謝誌遠就在前麵,下官在此等候王爺。”


    點點頭,楚昊宇依舊沒有開口,抬步走了上去,這刻,便是孫侯也停住了腳步。


    走進大牢望著半躺在枯草上的謝誌遠,楚昊宇並沒有開口而是仔細打量起他來。牢房特意收拾過且加了數盞燈,映照出謝誌遠滿是汙垢的臉龐,深陷的兩頰額骨凸起,兩眼深陷猶若空洞,臉龐塌陷在骨頭上看似一個骷髏。滿頭長發灰白散亂,與他的衣衫一樣,也不知多久不曾洗過散著刺鼻氣味,就這麽躺在地上猶若死人。


    望著謝誌遠,楚昊宇不由一陣沉默。曾經的狀元駙馬郎,相貌、才情都是上上之選,絕對的一代天驕,如今卻變成這個樣子,可惜,可歎?心底感慨,然楚昊宇已是天人境高手又經過這三年曆練,自然不會再看表麵,膚淺的東西。


    沉默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起來,道:“謝……”張口卻不知要喊他什麽,楚昊宇不由一笑,搖頭說道:“還是稱你謝狀元吧!自古有言,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謝狀元當年之風光,想來不過如此。”再次搖搖頭,楚昊宇語氣一轉,張口問道:“四年來,本王一直有一疑惑,謝狀元為何要點破我和小敬的身份,不知謝狀元可否作答?”


    在楚昊宇拉長的聲音,謝誌遠猛然睜開了眼睛,盯著他似笑非笑的臉龐,隻是也僅是瞪了楚昊宇片刻,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楚昊宇也不意外,又張口說道:“謝狀元應該能夠看出本王的武道修為,隻是,本王卻看不透狀元你的修為,甚至不能察覺你的氣機,莫非先生已經突破宗師境?”


    冷眼盯著楚昊宇,謝誌遠終是開了口,道:“老夫已是廢人,要武功何用?”


    或是長時間不說話,謝誌遠的聲音極為嘶啞,甚至有些刺耳,楚昊宇卻是不以為意的輕哦了聲,再次問道:“那謝狀元你怎麽不自絕,還可以與太平公主做一對鬼夫妻?”


    沉默片刻,謝誌遠又開了口,道:“活著,比死了難受。”


    楚昊宇明白謝誌遠話中的意思,也是一陣沉默過後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道:“她們總希望我們過的好一些。”


    謝誌遠一直盯著楚昊宇的眼睛,能夠聽出他話中的真假,盯了他片刻才說道:“怪不得你年紀輕輕就突破了天人境。”說到這裏語氣一轉,謝誌遠搖頭說道:“你還能夠為她們報仇,老夫又該找誰報仇?”低沉的話語中,謝誌遠更是閉上了眼睛。


    短短一句話,楚昊宇卻是聽出許多,隻是這刻,楚昊宇並沒有欣喜反而發出一聲低沉歎息。太平公主的死,乃趙氏、謝家和他楚家共同促成,謝誌遠既不能向趙氏尋仇,又不能向家族討要說法,唯有楚家,可他偏偏選擇了在牢中度過一生,以此向太平公主贖罪。


    想到這裏,楚昊宇搖頭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低沉的歎息聲中,楚昊宇語氣一轉,沉聲說道:“本王大婚之日,玥王妃替我擋下暗器身亡,郭穎遭天刺賊子毒手,此仇,本王一定要報。你若願意助我,本王一定給你與太平公主一個交代,你若不願,本王也要找他們出來。”


    話到最後,楚昊宇已轉過身去,同時又道:“我已吩咐京兆尹,你若想出去,隨時都可離開。”


    走出大牢,抬頭望著刺眼的陽光,楚昊宇長長吐了口氣,此刻,李懷仁終忍不住問道:“王爺,他會不會出來?”


    搖搖頭,楚昊宇口張說道:“不知道。”話到最後,楚昊宇抬步離去,看的李懷仁趕緊恭送楚昊宇離開。


    出了京兆尹大門走上馬車,楚昊宇沉聲說道:“無涯居。”


    李牧跟隨楚昊宇數年,看他臉色不善便不曾開口,極其小心的趕著馬車,隻是半路上楚昊宇特意去了躺西市,親自挑選了一些小玩意。


    無涯居是楚昊宇在京郊的一所莊子,既不華麗亦不莊重,卻充滿了家庭氣息,而等楚昊宇走進院子,本在玩鬧的少女和幼女臉色瞬間變得各異。


    少女看似十三四,白皙似玉的肌膚透著淡淡粉紅,薄薄的雙唇上掛著歡快的笑聲猶若玫瑰花瓣嬌嫩欲滴,尤其一雙眼眸,清澈明亮猶若星辰,年紀輕輕已是個美人胚子。隻是這個小美人看到楚昊宇的一瞬,臉色瞬間寒了下去,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憤怒,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更是顫抖不定,如同心中的起伏不定激蕩。看的楚昊宇不由一笑,卻是將目光放在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也就一兩歲,肥嘟嘟的小臉蛋,一閃一閃的眼睛,頭紮兩根小馬辮,看去甚是可愛。


    望著小女孩,楚昊宇臉上堆滿笑容,而小女孩更是笑著跳著撲進楚昊宇懷中,叫道:“爹爹,爹爹。”


    聽出小女孩話語中的歡悅,少女臉色越發不喜,最後更是轉身離去,似懶得看他。


    將小女孩抱起,楚昊宇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鼻子,笑道:“若夢,想不想爹爹?”


    秦若夢,楚昊宇和伯雅所生,至於其中緣由,就不足為外人道哉了。


    兩隻小手捏了捏楚昊宇的鼻子,秦若夢奶聲奶氣的說道:“想呀,隻是爹爹這麽長時間不來看我和娘親,是不是不想小夢夢了?”


    望著秦若夢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楚昊宇不由樂了,道:“怎麽不想,爹爹這不是來看你了?你看,這是什麽?”說話間,楚昊宇從懷中取出一個泥人。


    泥人兒也是個小娃娃,肉嘟嘟的臉蛋,撅起的嘴唇,憨態可掬的笑容,瞬間便吸引了秦若夢的眼球,大叫道:“泥人,我的。”說話間,秦若夢便將泥人搶了過去,把玩片刻笑道:“爹爹,走,娘親看。”


    哈哈一笑,楚昊宇張口說道:“走,看娘親嘍!”大叫聲中,楚昊宇晃著秦若夢跑向後院。


    三年時間,非但沒有帶走伯雅的美貌,反而在她身上沉澱出歲月的睿智,尤其是望著秦若夢,眼中、臉上那種母性的光輝,看去如此動人心魂,使得每次看到伯雅,楚昊宇都會生出眩暈的感覺。


    飛跑到伯雅身邊,秦若夢舉著泥人說道:“娘親,泥人,爹爹給的。”


    抱住秦若夢,伯雅一臉慈祥的問道:“喜歡嗎?”看秦若夢點頭,伯雅不由一笑,道:“還不謝謝爹爹?”


    未等秦若夢開口,坐在一側臉色冰冷的伯蕊張口說道:“謝他幹什麽?本來就是他女兒,這麽長時間不來也就罷了,一個泥人就把你們母女打發了,瞧你那點出息。”話到最後,伯蕊更是扭過頭去。


    伯雅知道妹妹這是在責怪自己,卻也不曾接口,好在楚昊宇開了口,笑道:“伯蕊教訓的是,我還真是好長時間沒來了,小若夢都長這麽大了,來,爹爹抱抱。”


    看楚昊宇伸開手掌,秦若夢樂嗬嗬的便跳了進去,同時叫道:“夢夢抱抱。”


    抱著女兒秦若夢坐下,楚昊宇便逗弄起她來,一時間父女兩人是歡笑不斷,而伯雅則含笑望著兩人,偶爾還插上兩句,一臉滿足,唯有伯蕊的神色越發冰冷。


    不覺間太陽就要西沉,看女兒秦若夢有了困意,伯雅開口說道:“伯蕊,你帶若夢去吃些東西,看她也困了。”


    雖然不願,伯蕊還是抱了若夢起來,一言不發的離開,隻是離去前卻狠狠瞪了楚昊宇一眼,似在警告他莫要再欺負她姐姐。


    隨著秦若夢的離開,雅閣內的歡樂頓然不見,徐徐的清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


    突然,楚昊宇自顧一笑,道:“我又得出京。”


    伯雅隻是輕哦了聲,而後再沒有任何表示,對此,楚昊宇也不意外,反而望了過去。正是夕陽西下時刻,落日的餘暉映照在她潔白若玉的臉龐上,一臉光輝,合著她淡然、滿足的笑意,竟給楚昊宇一種聖潔的感覺。


    在楚昊宇的注視下,伯雅臉上浮現起一抹紅暈,雖淡可在他凝脂白玉的臉龐甚至顯眼,看得楚昊宇不由一笑,揮手便將她攔在懷中。刹時,伯雅一張俏臉與天際落霞相呼應,如此動人心魂,看得楚昊宇不由自主的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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