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陽郡並不算大,然地處平原土地肥沃人口密集,也當得上富饒之地,城內酒樓林立小販雲集,一派熱鬧景象。入城正是傍晚時分,聽著小二賣力的吆喝聲,楚昊宇神思突然一動,道:“留香閣。”


    作為饒陽郡最大的青樓,留香閣自然是車水馬龍賓客如雲,美女環繞鶯歌燕舞,不過楚昊宇一行的到來,還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楚昊宇相貌本就英俊,突破天人境後不由自主的讓人想要親近,然皇室子弟那種骨子裏的高傲,又給他難以言明的高貴,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結合在一起非但沒有任何突兀,反而形成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看到楚昊宇這位俊俏公子哥兒,眾美女立即圍了上來,便是老鴇也花費一番力氣才擠到楚昊宇身側。


    老鴇常年迎人接物眼力非凡,看楚昊宇的穿著、氣度便知他身份非凡,何況還有幾名鐵血侍衛隨行。因此,望著楚昊宇,一身錦衣的老鴇已笑開了花,道:“公子,第一次來饒陽?”根本不待楚昊宇張口,老鴇揮動手卷在楚昊宇眼前晃了晃,滿臉媚笑的說道:“要是我們饒陽有這麽俊的公子哥兒,奴家一定知道。公子,要不奴家給你介紹兩個才貌雙全的丫頭?”


    輕點腦袋,楚昊宇張口說道:“好酒好菜,兩桌,清淨點。”


    聽到楚昊宇的話,老鴇大喜,叫道:“好嘞,公子請隨奴家來。今晚,一定包公子爺滿意。”一語雙關的話語中,老鴇扭著發福的身段在前麵帶路,同時也為他擋下前來搭訕的女子。


    帶楚昊宇走到二樓雅閣,老鴇笑望著楚昊宇問道:“公子,可還滿意?”


    這間雅閣分內外兩室,外間可供侍衛、小廝歇息,內間頗大,裝飾著琴棋書畫,亦擺了數盆蘭花,而且明顯經高人之手,看去頗為雅致。


    看到楚昊宇的神色,老鴇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嗬嗬笑道:“公子,不是奴家自誇,我這留香閣,不僅是饒陽郡最好的,整個河北道都有著不弱的名頭,尤其是素月姑娘,更是去年的花魁,奴家這就去叫她過來,公子你先喝點水潤潤喉。”說話間,老鴇倒了杯茶水才離去。


    楚昊宇並沒有坐下反而走到窗口望著街上熙熙人群,不覺間,嘴角已掛起一抹笑意。


    突然,楚昊宇神思一動,張口喝道:“去,買兩張餅。”


    聽到楚昊宇的話,孫侯並不曾出聲,躬身一拜走了出去,而此刻,一深蘭色織錦長裙少女緩步走了進來。少女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尤其是淡淡的書卷氣,給人一種深穀幽蘭的感覺,絲毫沒有青樓女子的風塵氣息,此女子正在留香閣的頭牌,素月姑娘。


    素月姑娘明顯聽到了楚昊宇的話,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望著楚昊宇的背影,素月躬身行了一萬福,道:“素月見過公子,不知公子貴姓?”


    楚昊宇並沒有回頭,隻是淡淡說了孫字,見此,素月姑娘也不再開口,走到楚昊宇身側靜靜望著街上人群。


    留香閣的位置極好,差不多是饒陽郡最繁華的地段,青樓、茶館、酒樓一家接一家,且一家比一家氣派,使得大街上人頭攢動,夾雜著眾姑娘的鶯啼,店小二的吆喝聲,街頭小販的叫賣聲,當真是熱鬧之極。


    沒過多長時間,孫侯便折返回來,躬身說道:“公子。”


    此刻,楚昊宇才轉過身來打量了素月一眼,點頭說道:“素月,還真當得起這個名字。”說到這裏語氣一轉,嘿嘿笑道:“我請姑娘吃餅,不知姑娘肯不肯賞光?”


    望著楚昊宇臉上的笑容,有些調皮,有著純真,還有著毫不掩飾的好笑,素月不由生出一股好感,隻是臉上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淡淡說道:“公子客氣,謝過公子。”說話間,素月抬手接過楚昊宇遞來的大餅。


    楚昊宇也拿了張,絲毫不顧形象大大啃了一口,叫道:“不錯,挺香,你也吃,倒茶。”


    看青衣小廝提起水壺,素月就打算走過去時候卻被楚昊宇攔了下來,嘟囔道:“沒事,他伺候著就好,吃。”


    看楚昊宇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說話的樣子,素月臉上終露出一絲笑意,他這個樣子,就像自家不曾長大的弟弟,隻是這刻,素月心底也是一陣歎息,也不知弟弟他怎麽樣了。很快,素月便收起所有情緒,張開櫻桃小口輕咬了口,慢慢咀嚼著,絲毫聲音都沒有。


    素月的姿態極是優雅,一看便是出身大家,絕非一朝一夕能夠訓練出來的。楚昊宇自然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卻又似什麽都沒察覺到,大口大口啃著大餅,很快便將一張大餅搞定。


    接過孫侯遞來的茶水大大灌了口,楚昊宇點頭說道:“痛快,會彈琴吧?”話到最後,楚昊宇尋了個軟榻坐下,一臉懶散。


    素月並沒有回答,直接走到古琴邊坐了下來,揮手便是一串清越的音符,很快就連成片,如一張網將楚昊宇籠罩,聽的楚昊宇一臉癡迷,不自覺的敲擊著桌麵。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楚昊宇搖頭說道:“好一曲采茶調,本公子倒有些向往那漫山遍野的茶田了。”


    也不知是看到楚昊宇想起故人,亦或還沉浸在調子中,素月沉默片刻才回過神來,起身為楚昊宇倒茶同時說道:“公子,這是明前茶,您嚐嚐?”


    這次,楚昊宇端起茶杯靜靜品嚐起來,品嚐著茶的澀、甘。突然,楚昊宇搖頭笑道:“好手藝,坐。”


    未等素月坐下,老板領著幾名丫鬟走了進來,笑道:“公子,菜好了。這是一壇二十年的女兒紅,公子要是不滿意,奴家還有老窖劉伶醉,極品竹葉青……”話不曾說完,已被楚昊宇打斷。


    揮了揮手掌,楚昊宇淡淡說道:“女兒紅就好,放下吧!”


    聽楚昊宇如此說來,老鴇將酒菜擺好就退了出去,隻是離去前卻衝素月使了個眼色,其用意再明顯不過,要她伺候好楚昊宇。


    給楚昊宇倒滿一杯酒,素月雙手捧到楚昊宇身前,輕聲吐道:“公子,素月先敬你一杯!”


    接過酒杯,楚昊宇自顧一笑,道:“美人敬酒,本公子說什麽都要喝的,不過,”拉長的聲音中,楚昊宇直直盯著素月說道:“美人兒你可得陪著。”


    與楚昊宇對視片刻,素月淡淡說道:“公子有命,素月豈敢不尊,隻是素月酒力有限,怕不能讓公子盡興,要不再叫兩個姐妹?”


    哈哈大笑了聲,楚昊宇張口說道:“醉了才好,本公子不就能為所欲為了?”


    素月久曆紅塵,見過太多這種場麵,或含蓄或露骨甚至是強迫,可看著楚昊宇嬉笑的臉龐,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素月看不到一絲淫邪之色,而對於他的調戲,素月沒有一絲不喜反而生出一絲笑意。沉默片刻,素月也不知為何點了點頭,道:“那好,素月陪公子喝一杯。”


    一杯酒下肚,素月如玉的臉龐上便浮現起一抹紅暈,看去甚是誘人,看的楚昊宇又是一陣大笑,道:“再為本公子彈一曲。”


    這次,素月彈了曲關山月,清冷孤絕淒壯,聽的楚昊宇低聲輕吟起來,道:“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


    在楚昊宇低沉的歎息聲中,素月的琴聲也緩緩散去,隻是房間內再沒了旖旎氣息,反而頗為沉悶。


    看楚昊宇微微皺起眉頭,臉上更有著毫不掩飾的思念,素月不由想這個公子哥兒究竟經曆了什麽,聲音怎麽如此悲壯。


    沉寂之中,孫侯推門走了進來,在楚昊宇耳邊小聲說著什麽。頓時,楚昊宇臉上的悲壯已經不見,反而浮現起淡淡的笑意,從容又自信,讓人沉浸其中。


    聽孫侯說完,楚昊宇並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見此,孫侯躬身一拜又退了出去,而在大門關上的一瞬,楚昊宇臉色又是一變,沉聲說道:“好一曲關山月,當浮一大白。”


    大大灌了一口,楚昊宇似笑非笑的望著素月說道:“素月姑娘,你剛才好像隻敬了一杯,接下來呢?”


    看楚昊宇晃動著空空的酒杯,那模樣就似個地痞流氓在調戲小姑娘,素月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隻是猛然醒悟過來硬生生將笑容給忍住,而這又引得楚昊宇一陣大笑,也使得素月臉上有過一抹羞色。


    為楚昊宇斟滿酒,素月淡淡說道:“公子出身不凡,能與公子同坐而飲,是小女子的榮幸,這杯酒,小女子先幹為敬。”話到最後,素月端起酒杯直接喝了下去,幹淨利落,可或是喝的猛了,美酒下肚卻是咳嗽起來,惹得楚昊宇又是一陣大笑。


    這刻,也不知是不勝酒力,亦或被楚昊宇的笑聲羞的,素月一張臉龐瞬間變得通紅,便是見慣美人的楚昊宇也愣了下,心道好一個絕色美人,隻是想到如此人兒卻落入紅塵,不由一陣歎息。


    女兒紅柔、綿、醇,何況還是二十年的女兒紅,一壺酒下肚,直將素月喝的臉色通紅兩眼迷離,腦袋也是搖搖晃晃,眼看要不行了,而看到她這個樣子,楚昊宇不由搖搖頭,端起酒杯自飲起來,不曾想素月竟又陪了他一杯。


    或是醉了的緣故,素月直直盯著楚昊宇問道:“敢問公子可是出身官家?”


    望著素月,楚昊宇眼中露出有趣神色,雖沒有回答卻是點了點頭,而出乎楚昊宇意料的是,素月竟跪了下去,不過兩眼直直盯著楚昊宇道:“公子氣度不凡,想來非一般的官宦人家,民女懇求公子一事,做牛做馬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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