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人說話工夫,大堂內已添了張大圓桌,侍女正源源不斷的將飯菜端上,很快便擺滿整張桌子,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山上跑的土裏爬的,可謂是應有盡有。一番謙讓過後,楚昊宇還是坐了主座上,兩側分別是曹越仲和張振東,而柳雲逸則坐在了楚昊宇的對麵。


    端起酒杯,曹越仲這個主人發了話,道:“諸位能夠前來我曹家,曹某感激不盡,這杯水酒先幹為敬。”再次滿上一杯,曹越仲臉上浮現起一抹笑意,道:“這杯酒,曹某敬諸位,請!”


    當曹越仲的話落下,朋友也好敵人也罷,都將酒杯端了起來,不曾想卻是被他的兒子曹應玄打斷,起身說道:“爹爹,諸位叔伯,七公子有傷在身不能飲酒,這一杯就交由應玄如何?”話到最後,曹應玄更是躬身衝楚昊宇行了一禮,似在征求他的同意。


    頓時,眾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楚昊宇身上,似想看透他傷的如何。在座的誰不是武功高手,可是這麽長時間過去,眾人都不曾察覺到楚昊宇有武功在身,更不要說他的傷勢。


    曹越仲久經風浪瞬間便回過神來,接口說道:“是曹某孟浪,這杯酒為七公子賠罪,這就命人撤下。”


    楚昊宇揮手阻止曹越仲,笑道:“別啊,無酒不成宴,喝茶算什麽?本公子傷勢不曾痊愈無法喝酒,諸位可一定要喝個痛快,萬萬不能辜負二長老的美意。”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鼻子聳動聞了聞,接著又道:“真香。說心裏話,諸位都是聖教長輩,小七可是久聞諸位的大名一直羨慕的很,今日一見深感榮幸,原該陪諸位好好喝一頓,可惜身體有恙,這杯酒算是給諸位陪不是,請!”


    話到最後,楚昊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見此,眾人臉上都有過一絲笑意,便是柳雲逸望向楚昊宇的目光也有過一絲讚賞。


    在座眾人,不管曹越仲這位二長老也好,張振東這位家主也罷,他們能夠有今日的地位,那個不是闖過無數腥風血雨經曆最殘酷的試煉才脫穎而出,那個不曾受過重傷甚至被逼至絕境,內府有傷不可飲酒,眾人再清楚不過這條鐵律。楚昊宇的傷勢,眾人雖不曾察覺卻也有所耳聞,悟元子臨死一擊絕對不是那麽好受的,而現在楚昊宇不顧傷勢給他們敬酒,尤其想到他的身份,這一眾老家夥倍感有麵臉上甚至笑容浮現,紛紛端起酒杯喝了下去,隻是若叫他們知道楚昊宇已經痊愈,又會是什麽樣的精彩。


    一杯水酒下肚,楚昊宇蒼白的臉龐上浮現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有些歉意的衝眾人笑了笑,張口說道:“諸位,小七可是真不能再飲酒,不過,諸位一定要喝個痛快。”


    當楚昊宇的話落下,曹越仲立即接口說道:“七公子倒叫老夫汗顏了,不過公子豪情,老夫佩服,這杯酒,老夫敬公子。”也不待楚昊宇張口,曹越仲已端起酒杯飲了下去,而後又道:“七公子不能飲酒,就讓小兒代勞好了。”


    此刻,張振東也開了口,道:“無極觀那群偽君子自喻高雅還不是藏汙納垢之所,七公子你身體有傷萬萬不可再飲酒,不過曹家小子海量,就讓他替你喝好了,反正他已經成你的小跟班了。”


    曹越仲知道張振東在貶低自己父子,卻是樂嗬嗬的說道:“張老哥所言甚是,來人,換大碗。小三,七公子不能飲酒,你可要代七公子喝個痛快。”


    曹應玄神色平靜的說道:“應當的。”說到這裏掃過眾人一眼,曹應玄緩聲說道:“自今日起,應玄就要跟隨七公子,諸位能夠前來,應玄感激不盡,這杯薄酒,應玄謝過諸位叔伯不辭辛苦前來。”端起大碗喝了下去,曹應玄接著又道:“今後一段時日,應玄不再山中,還望諸位叔伯能夠照顧曹家照顧父親他老人家一二,應玄感激不盡。”


    思索著曹應玄的話,眾人的神思雖然各異,可看他端起酒碗眾人立即端起了酒杯,隻是滋味如何,就似伊人飲水冷暖自知。


    如今,聖教教主莫忘生閉關衝擊宗師境根本不知何時能出關,這才掀起聖教新一輪的爭鬥,角逐少教主寶座,而最有實力問鼎那個寶座的,也隻有張家張子安,曹家曹應玄和莫忘生唯一的弟子白墨生三人。三方已經明爭暗鬥數年,這兩年更是有暗轉明,各方都損失不小,如今正是要緊關頭,曹應玄卻選擇離開聖教跟隨楚昊宇,曹越仲究竟何意?


    這個問題,張振東已經思索了三天,可現在依舊沒有結果。張振東萬萬不會相信曹越仲會放棄教主寶座,那就是想要暫時脫身以便坐山觀虎鬥,同時交好七王爺給曹家留條後路,隻是這辦法弊大於利,或者,有張振東所不知道的事情。


    不要說張振東這位老對頭思索著曹越仲究竟何意,就是柳雲逸也疑惑曹越仲這一手是玩什麽把戲。


    曹越仲將眾人的神情看在眼裏,心底好笑卻是衝曹應玄點點頭。看到父親的示意,曹應玄親手端了杯茶送到楚昊宇麵前,恭恭敬敬的說道:“能夠跟隨七公子,是應玄的榮幸,這杯茶,應玄敬公子。”話到最後,曹應玄單膝跪了下去,雙手將茶杯舉過頭頂。


    這可是大禮了,楚昊宇點點頭將茶杯接了過去,笑道:“曹兄太過客氣,趕緊起來,起來。”說話同時,楚昊宇單手將曹應玄拉了起來。


    其實,楚昊宇之所以能夠答應曹越仲將曹應玄收在身側,固是看中曹家在聖教的勢力,想借此查探聖教典籍尋找天刺逆賊的線索,不過兩日相處下來,楚昊宇突然發現曹應玄也是個有趣的人,尤其他出身魔教心性又沉穩,可以做很多他不方便出麵的事情。


    張振東還沒能猜透曹越仲的計謀,不過曹應玄能夠離開總是一件好事,便張口說道:“恭喜七公子收下一員大將,隻是曹小子離開我聖教,可是我聖教一大損失啊!我聖教二代弟子,就曹小子心性最堅韌最沉穩,將來起碼也是一護法長老。”


    誰都聽出來了張振東話中的喜悅和揶揄,隻是此刻,眾人有些猜不透張振東了。曹應玄離開,那就僅剩張少陽和莫忘生兩人,看似張家勢大,可柳雲逸肯定要選擇白墨生,莫忘生唯一的弟子,而聖教內很少有人願意與月宗為敵。若說日宗和六門是七座高不可攀的山峰,那麽月宗就是眾人腳下的巍峨山脈,雖不曾顯山露水,卻足以支撐起整個聖教。曾經,七情穀也曾被江湖人攻破六門盡遭屠戮,連教主都被人斬殺,可數十年後七情穀又煥發生機威震江湖,這都是月宗的功勞。


    想到這裏,柳雲逸、胡嘯月、蕭秋心和百毒子都覺得氣氛有著說不出的詭異,曹越仲和張振東兩人所做出的決定,根本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這兩人究竟打的什麽主意?一時間,大堂內彌漫起一股奇異的氛圍。


    楚昊宇自然察覺到了氣氛有些詭異,卻是笑道:“諸位,都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本公子不能喝酒,諸位可要喝個痛快,不然,小七隻能先離開了。”


    曹越仲哈哈笑了聲,道:“要是七公子離開,我們才是真無心喝酒了。來,今日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何不暫拋棄成見喝個痛快?”


    張振東點頭附和道:“二長老所言甚是,來,諸位同飲一杯。”


    聽曹越仲和張振東都如此說了,眾人都將酒杯端了起來,便是楚昊宇也端起茶杯衝眾人行了一虛禮,仔細品嚐起來。


    品味片刻,楚昊宇出口讚道:“湯色清明,味淡清雅,好茶、好茶。這是什麽茶?”不見曹越仲回答神色反而有些奇怪,楚昊宇有過一絲好奇,張口問道:“二長老,怎麽了?”


    望了楚昊宇片刻,曹越仲一聲輕笑後張口說道:“公子果真是愛茶之人,而且,與柳老哥所說一般無二,想來可以一起坐坐喝茶論道。”


    輕哦了聲,楚昊宇抱拳衝麵色古板的柳雲逸行了一後輩禮,笑道:“能得柳老教誨,小七三生有幸。”


    雖知道楚昊宇有求與自己,可是聽他說的如此客氣,柳雲逸還是頗為讚賞的點點頭,道:“峨眉白牙味清淡雅,公子能一口道出精髓,可知也是愛茶之人。七公子若有空,可找我這老頭喝杯茶,聊聊天。”


    楚昊宇今晚正是為柳雲逸而來,聽他如此痛苦的答應下來,楚昊宇臉上浮現起一抹笑容,張口說道:“那小七就不客氣了,嘿嘿,怕是明日就要打攪柳老了。”


    這次,柳雲逸點點頭卻沒有開口,而是端起酒杯自飲起來,絲毫不理眾人的反應。


    柳雲逸在聖教是出了名的古怪,很少賣人麵子,可竟然請楚昊宇喝茶聊天,叫眾人如何不好奇,尤其是兩人聊天的內容,怕是天大的事了。


    說實話,曹越仲心底也是有些好奇的,可看柳雲逸端起酒杯,立即將酒杯端了起來,笑道:“諸位,來,喝酒喝酒。吃菜,千萬別閑著。”


    已經深夜,眾人早就散去,沒了燈光的曹府就似一頭洪荒巨獸,沉寂的讓人害怕。突然,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視戒備森嚴的曹府如無人之境進入曹越仲的書房。


    黑衣人黑巾蒙麵根本看不出相貌甚至看不出男女,衝曹越仲行一虛禮後放下一紙條便轉身離去,絲毫聲音都沒有發出。


    拿起字條看到上麵的內容,曹越仲幽寂的眼中猛然爆射出兩道寒光,隻是很快,臉上浮現起一抹笑意。抬手將小紙條送到蠟燭上,猛然亮起的光芒瞬間照亮整個屋子,隨即便又陷入黑暗,此刻,曹越仲出口說道:“叫胡長老回來,就說有急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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