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等人在院子裏等了小半個時辰,齊冬月才滿頭大汗的出來。


    “你沒事吧?”九月脖子上的紅印太過明顯,齊冬月一抬眸便看到了,瞥了葛石娃一眼,眉心微皺。


    九月搖了搖頭,看了看屋裏,葛石娃已經迫不及待的進去了。


    “她沒事了。”齊冬月走到九月身邊,低頭問道,“你剛剛說的我也聽到了,你真要帶她走?”


    “嗯。”九月點頭,“怎麽了?”


    “你能確保文太醫會出手助你嗎?”齊冬月皺了皺眉,想到她那兒還有個比他厲害的名醫,他才稍稍鬆了些。


    “不能,他們已經走了。”九月眨了眨眼,略湊近了他身邊悄聲說道,“我外公回京去了,說是要助王平暉一臂之力。”


    齊冬月吃驚的看著她:“你都知道了。”


    “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早知道了,卻瞞著我?”九月挑眉,斜眼睨著他,絲毫沒注意到兩人的距離有些逾越。


    五子看了看他們,皺了皺眉,卻隱忍的別開了頭,他從來沒有資格去管她的事,更何況,若是齊公子和她……倒是挺合適的一對。


    而蘇力,更是目不斜視,王爺可是說過的,讓他們保護好九小姐,唯她是從,現在,哪怕是九小姐讓他去幫她抓一個男人回來給她,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皺一下眉。


    “我這不是來不及嘛。”齊冬月嘿嘿一笑,沒有告訴她這是遊春的指示,“你放心。我們在京都那麽多年,他們想這麽輕易的拿下少主,也是需要些功夫的,同樣,我們想用證據正名,也不容易,如今郭老能出手相助,此事便有了轉機。他們定會安然無事。”


    “你就這麽相信我外公?”九月翻了個白眼,她外公或許身世不凡,可是,畢竟年邁,能鬥得過那些浸淫官場的老狐狸?


    “你不會不知道你外公是誰吧?”齊冬月突然訝然的打量著九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從來沒問過,他也從來沒說過。反正也不重要,確認他是我外公就行了。”九月撇嘴,她還真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齊冬月頓時無語了,她也太……太沒好奇心了吧,他摸了摸鼻子,低聲說道。“這樣說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嗯?宰相?”九月隨口說道,當然,她知道這並不是答案,畢竟,一個宰相能用龍紋佩飾麽?


    “區區宰相……”齊冬月頓時笑了,點到為止,心裏也輕鬆了不少,郭老出手,嗯。他得把這個消息盡快傳出去。


    “她的病,能用香治療嗎?”九月也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葛玉娥的病情。


    “應該可以。”齊冬月認真的想了想,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她身邊有侍衛,應該安全無虞,至於葛玉娥的病,就像她說的。捂著護著是挑不出那根刺的,興許,她真的能解開那對母子的心結也不一定,“隻要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你可以試試,相信,她不會真的傷你,要不然,當日她就不會跑到鎮上來說什麽要救你了。”


    “你沒聽她說我的命是她的嗎?說不定她想收回去呢。”九月開玩笑似的說道,知道香有用處,她便更堅持了,挑不開這膿包,也沒辦係,等她爹回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扔給他處理,自己造的孽,總得自己負擔些責任吧。


    齊冬月睨了她一眼:“你還是當心些吧,你就不怕遊少回來滅了她全家。”這個可能並不是沒有的,要是葛玉娥真傷了她的話,唉……


    兩人說的自然,卻不知,看在別人眼裏卻不是這麽回事。


    就像此時剛剛待不及尋進後院的林老爺,一雙眼睛直直的在九月和齊冬月之間打著轉,此時,他有些疑惑了,難道是他的猜測出錯了?這祈九月真的是齊冬月的誰?但是,查出來的消息分明說那些契約上寫的是遊春和祈福的名字,難不成這齊冬月這麽大方,這麽放任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沾上關係?


    疑惑占據了他的心,不過,當他走進院子時,臉上卻已恢複了和煦的笑容:“齊公子,祈姑娘。”


    蘇力站在一邊,麵無表情的打量著他,卻也沒有攔下,剛剛在前麵,他們已經遇到過了。


    齊冬月和九月齊齊轉頭,看到林老爺,齊冬月的笑容就像突然綻放的花朵,奪目的熱情:“林老爺,您有什麽事讓下人來傳一聲就好了,怎麽能勞您親自來呢?”


    沒想到溫雅如玉的齊冬月也有這樣狗腿的一麵,九月很是驚悚了一把。


    “我進來的時候,林老爺就在鋪子裏候著了。”不過,看到林老爺在看她,九月隻好出聲說道。


    “哦?”齊冬月驚訝的恰到好處,轉向九月的目光竟有些不悅,他不高興的說道,“你也是,為什麽不早些提醒我?哪能勞林老爺久候呢?”語氣裏還有隱隱的親昵。


    嗯?九月無辜的看著他,撇嘴:“你又沒告訴我。”演戲?誰不會。


    “林老爺,抱歉,她就是這漫不經心的性子,怠慢您了。”齊冬月斥責完九月,又笑著給林老爺道歉。


    “無妨無妨,我也沒等多久。”林老爺睜眼說瞎話,心裏的疑惑也淡了不少,看來,真的有可能是他的消息出錯了,這祈九月要真是遊春的女人,那遊春怎麽會放任自己的屬下和自己的女人這樣親近呢?又或者,祈九月真的是遊春的女人,隻不過以遊春那素來清冷的性子,根本沒把女人當回事,所以,祈九月便被用來攏絡下屬的工具?這倒是不無可能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契約上寫著他們兩人的名字也說得通,畢竟。這祈九月似乎還有一位有來頭的外公,遊春既要攏絡齊冬月為他賣命,又要安撫這個女人,拿出錢來買下這片將她與自己綁在一起……


    瞬間,那些想不通的地方都被他自動的串連起來,林老爺的笑更加絢麗了,至於那位查不出來曆的老頭,想來也隻是無名之輩吧?


    林老爺根本就不知道。他心中這位無名之輩,今天已經用震懾眾人的方式離開了大祈村,而正因他這一時的輕視,導致了他信息脫節,反倒助了一把,最後成了九月等人扭轉乾坤的一把利劍。


    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自以為掌握了內情的林老爺也不再對九月關注,他笑著對齊冬月說道:“齊公子,內子今日有些不適,還有勞你跑一趟。”


    “原來是夫人有恙,您也不早些說。”齊冬月很熱情,顯得比林老爺還要著急,拉著林老爺急急往外走。一邊回頭衝九月說道,“你在鋪子裏照應一下,我很快回來。”


    說的那個理所當然。


    “哦。”九月很給麵子的點點頭。


    林老爺被齊冬月拉走,九月也不在鋪子裏待著,她又不懂醫,留在這兒也沒用,再說了,兩對門的,在自己那邊照應也是一樣的。


    “怎麽樣了?”九月進了屋,看到葛玉娥安然睡在床上。葛石娃正在一邊替她打扇,神情專注。


    “睡著了。”葛石娃抬也沒抬,不過還是回了九月一聲。


    “那……”九月當然知道她睡著了,可葛石娃那模樣擺明了就是懶得多說,她也沒必要再守在這兒,“你在這兒陪著她,等她醒了再帶她回來。”


    “嗯。”屋裏很悶,九月站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不舒服。難怪剛才齊冬月成那樣了,而這會兒,葛石娃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似的,隻專注於給葛玉娥扇風。邊上還放著一個木盆,浸著布巾,顯然是給葛玉娥拭過麵了。


    “屋裏太悶,你當心著些,莫讓她中了暑氣。”九月看到他們母子間這樣子,心裏突然生出一絲羨慕,兩輩子,她都沒有和自己的父母這樣親近過,她的記憶,大多都是外婆的影子,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九月想起了外婆,想起了前世的家,心情有些低落,便不再等葛石娃說什麽,退了出來。


    “沒事了,走吧。”順便帶走了五子和蘇力。


    回到對麵自己的鋪子,五子回後院安撫還在等消息的舒莫,九月在前麵開始準備奔喪要用的東西,蘇力沒有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折元寶用的黃紙,紙錢千張若幹,紅燭……


    張信接著她說的一一記錄,讓夥計去準備。


    九月百無聊賴的翻著張信遞給她的賬本,沒一會兒就放下了:“我去壽衣店,對麵要是有什麽事,派人喊我。”


    “是。”張信點頭。


    九月出了櫃台快步往巷尾走去。


    到了鋪子裏,正巧看到楊進寶在和張義說話。


    “四姐夫。”九月笑著進去。


    “九妹,來得正好。”九月來鎮上的日子不定,楊進寶也習以為常了,看到她便招呼道,“這兒正接了第一筆喪禮的事,人已經派過去了,我們這兒正商議著要不要送些花圈呢,一來是給他們的優惠,二來也是給我們鋪子響響名頭,要不然,這些東西放著都快黴了。”尤其是她讓人紮的花圈,根本沒有問津。


    “哪家的?”九月一喜,問道。


    “倪家莊的。”楊進寶翻看了一下手上的賬本,上麵有記錄地址。


    “啊?”九月驚訝的問,“不會是大姑家吧?”


    “大姑?”楊進寶納悶的看著她。


    九月湊過去,看了看那上麵寫的倪鬆兩字,頓時笑了:“這是大表哥,我也是剛剛知道的呢,今天來辦些奔喪要用的東西,明兒和八姐去一趟。”


    “那這價錢……”楊進寶手指劃過賬本上的數字,“這價是我們鋪子裏幾位精於此道的老人商定出來的,據他們所說,這八十兩裏麵,能賺個三十兩……”話到此打住,他的意思九月也明白了,自家親戚,要不要怎麽貴?


    “就按這個算。”九月搖頭,笑道,“這是行情,不過,既是第一筆生意,可以贈送一對金童玉女,另外,我們自己再送幾對花圈過去,夠意思了。”


    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兩碼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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