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越發的慌張起來,他當然不曉得那是小四兒嚇尿了褲子,當然小四兒也絕不會主動告之於他。


    於是他慌亂的回過頭去朝著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另外一位少年問道:“月明哥,你看這位小姐姐是怎麽了?”小手所指之處,就是小四兒那淹紅了的屁股。


    那位叫作月明的少年隻是偷偷的瞥了一眼,便鬧了個大紅臉,然後便不再吭聲。隻見他從馬上的包袱裏給那少年遞過了一件月白的裘衣,然後上上下下的比劃了一遍,便背轉了身去。


    少年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然後便說了一句讓小四兒終身難忘的結論語:“小姐姐,不要怕,你可能是來癸水了。”


    小四兒自去反省,他自去撕他的布條。


    少年一邊賣力的撕著,還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小姐姐,你有十四了吧。”小四兒不答,他繼續:“我聽府中的丫鬟們念叨,說女孩子到了十四歲便會來癸水……”接著,她的聲音忽然小了起來:“如此算來,估計明年我也快了。”


    她一邊念叨著,一邊拿著布條比了比。見小四兒一直默不作聲,他隻道她是嚇壞了:“我許久沒和女孩子說過話了。可能有些話多,你別介意啊。對了,聽說第一次來可能會腹痛,你忍忍啊。我幫你收拾停當了,就送你回家。”


    他,此刻可能應該說是“她”。一隻小手拿著布條,一隻小手就準備去扒小四兒的褲子。直到腰間快要失守,小四兒才恍然頓悟。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少年。確切的說應該是少女。


    少女一手拿著布條,一邊滿臉不解的望向他。當她發現他的一雙大眼直勾勾的在自己身上上瞅下瞄時,才好似悟出了什麽。


    然後便見她嫣然一笑,將布條悉數塞到了小四兒的手裏:“小姐姐,你不要害羞,我……我其實也是女孩子。”


    她可能還要進一步解釋,就在這時,遠遠的才聽到了那些後知後覺的太監護衛的呼喊之聲。


    “清,走吧,再不走。就錯過了交易時間。那馬就買不得了。”叫作月明的少年終於等的不耐煩了。


    少女點點頭。然後又朝著小四兒笑了笑。便提起了方才用於撕布條的佩劍,優雅的轉身離去,飛身上了馬匹。


    “喂。你叫什麽什麽名字,是哪裏人士?”直到少女策馬離去,小四兒才後知後覺的開口問道。


    “我叫雲清,是北齊人士――”少女隔空喊話。


    “你在北齊哪裏――”小四兒也喊。


    “南……”馬匹越跑越遠,小四兒追了幾追,終是聽不清了。


    “雲清,北齊,南……”小四兒追得腰疼,蹲下身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雲清,雲清……”


    這便是小四兒的少年。也是他與雲清的第一次會麵。


    要說雲清為何不記得小四兒,一是因為她當時一直認為那是個少女,二是因為她救過的人實在不少。


    但小四兒恐怕平生隻被人救過一次,還是個扭轉了自己性別觀念的一次,所以對於雲清,他一直也沒能忘記。


    打那之後,他便洗去了一臉的胭脂,再也不準喬洵出現在他的麵前,也絕不允許別人用看女人的眼光來打量他。


    也是因為雲清,他開始感覺男人不會用劍是一種恥辱。於是他一開始學武,便跟著當年最有名的鐵騎將軍上了戰場。


    殺伐果斷,從不手軟,在戰場上拚殺了幾年之後,由於他禦敵手法過於血腥,鐵蹄之下從不留有活口,便從鮮血之上踏出了一個“殺神”的名號。


    至於這個“殺神”後來又為何在南陳變成了“淫棍”,按他自己的道理,也要怪在雲清頭上。


    當年的坡下一遇,雲清走著走著就忘了,當然即便偶爾想起來,想的也會是一個初來癸水的俏姐姐。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喬越卻是越發的想念起了雲清。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饒有耐心的去找上一找,可隨著他身上戾力的加重,他也便再沒了那份春花秋月的耐心。於是便開始四麵八方的擄略女子,隻要是年輕貌美的,他總想瞧上一瞧,蹂躪夠了,才想起來問問人家是不是叫作雲清。


    直到三年前,他再次在南陳遇到雲清,才恍然發覺自己這些年來都做了些什麽。


    少年情懷,恍然若夢。回首初時,物易人非。


    ……


    再說現下的西越皇宮。


    喬洵跟了慕容風去給平南王妃瞧病,一瞧就瞧到了日落西山。當他再轉身折回後殿之時,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他顧及自己的麵容,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花瓣澡,便急著去補他的美容覺了。


    慕容風心裏惦念雲清,可王妃剛剛好轉,睡夢中也死死拉著他的袍角不肯鬆手。他腦中閃過萬千個畫麵,內心直是糾結成了一團兒,卻也如何邁不開步去。


    這邊,雲清跟著喬越去了後宮,穿街走巷,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二人才在一個老嬤嬤手裏見到了好夢正眠的肉團兒。


    喬越搶先一步從老嬤嬤的手裏接過了肉團兒,一邊細細的看著,一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你也喜歡?”一邊走著,雲清一邊問道。


    喬越點點頭,忽然感覺三人走在路上甚是和諧,甚是美好。他轉頭望向雲清,忽然嘻嘻一笑:“娘子,我方才的話,你定要好好考慮一番噢。”


    他本以為雲清會氣,沒想到她竟然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後便定定的望向他:“喬越,業城之時,我絕不是與你第一次見麵,對吧。”


    喬越將肉團兒從右邊換到了左邊,冷冷一哼:“我都說了,七年前便與你相識,你要不信,我有何法?”


    “不對,”雲清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袖子:“你方才那副欠揍的模樣,我好生熟悉,絕不會是七年之前。”


    喬越噎了一噎,將她那雙越發動人的眸子瞅了一瞅,低聲道:“我若說了,你不可怪我。”


    雲清難得見他乖巧,連忙接過了肉團兒:“你且道來。若不是害了我親爹親娘,我定不怪你。”


    喬越嗤聲一笑:“我的嶽父嶽母?想來便是再給你施上一針,你也不見得找尋得起。”


    對著他的調笑,雲清已經盡量的過濾,一邊走著,一邊道:“究竟何事?”她定定的將他瞅了一番,喃喃道:“總之一見你嘻笑,對了,還有你方


    才那一聲‘娘子’,我不僅想要揍你,且感覺我之前定是見過你的。”


    “是見過,而且不是僅僅見過那麽簡單。”


    “快快說來,你何時變得如此婆媽。”雲清又將肉團兒倒了倒手,他還不見有要醒的跡向。


    “說便說,有何不可?”此時二人已然出了後宮,喬越一邊向行禮的宮人點頭,一邊氣宇軒昂的說道:“就是我要強你,沒能得手。”


    刹那間,方才所有躬下腰來的宮人,都瞬時又抬起了頭。


    “你……”雲清沒想到他出口便是一計驚雷,再向四下望去,居然還有這麽多注目禮,瞬間滿臉通紅。


    喬越卻不以為然,喝退了眾人,便又是嘻嘻一笑:“我不是還沒得手嘛,你不至於此,不至於此。”


    ……


    使者殿外,喬越與宮人打了招呼,便與雲清一起坐在院子喝茶逗弄肉團兒。肉團兒睡了這麽久,總算是醒來。剛一醒,就撒了喬越一身的尿。還好,他居然不惱,這倒是讓雲清極其意外。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那位叫作煙兒的少女走了出來。


    “王爺正在陪著王妃,走不開,你有何事,便與我說吧。”煙兒在雲清的對麵自動找了座位,冷冷的朝她看著。


    雲清心下一沉,本想著自己怎麽說也是平南王的臣屬,這聯姻也好,出宮也罷,怎麽也得與他交代一句。沒想到……怕是自己多慮了。


    “煙兒姑娘,若是王爺記起,你便說我答應了聯姻,搬去端康王府了。”


    煙兒這才發現旁邊還坐著一個喬越,她瞅了瞅雲清,又瞧了瞧了喬越,接著,又往肉團兒的身上掃了兩眼。然後便似十分鄙夷的哼了一聲,低聲道:“孩子都生了,這聯不聯姻的,還與我家王爺說什麽?你要去哪裏便去,你尋得了好去處,王爺自是替你欣喜。”說罷,便要起身送客。


    就在此時,隻見從殿內又匆匆跑出了一名小宮女,見著煙兒,好似十分怯懦一般,囁嚅了半天,才小聲道:“煙兒姑娘,平南王殿下在叫您。”


    煙兒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知道了。”


    “還有……”小宮女怯怯的看了一眼煙兒。


    “有話就說,你們西越的女人都不會好好說話的嗎?”她火藥味越發的濃厚起來。


    “殿下,殿下是問您,可有人前來?”說罷,她又怯怯的掃了一眼雲清和喬越。


    “沒有。”煙兒也不與雲清辭別,一甩袖子就跑進了內殿。


    雲清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你與她有仇?”喬越拿起一個桔子,漫不經心的問道。


    一看桔子,雲清“撲哧”一聲樂了:“算是吧。”她又轉頭看向那名小宮女:“她一向如此嗎?”雲清自知那日用桔子砸了她滿臉包,她記恨自己也是應當,可這麽粗聲粗氣的對待一個小宮女,她便不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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