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


    雲清窩在被子裏,靜靜的聽著雨點打在窗子上的聲音。劈裏啪啦的,平時可能會感覺煩燥,但是這會兒,她很溫暖,那雨點的聲音也變成了催眠曲。


    隻感覺上下眼皮要打架,怕是快睡著了。手一鬆,緊握在手裏的一根簪子差點掉落,她猛然間又醒了。


    後麵有人在拉被子。他拉,她拽,還是男人的力氣大,不多時,雲清就落了下風。


    “你老實點!”她轉過身,隻露出一個頭,悶聲說道。


    一看麵前的這位仁兄,竟然還是剛才的那副裝扮,坦露的胸膛結實美觀,雖然皮膚極白,但那細膩的肌肉紋理卻不失剛毅。


    經過了剛才,雲清對他這身裝扮總算有了些免疫力,沒像方才一樣驚訝尖叫,隻是沉聲道:“你這是要鬧哪出?光著睡很舒服嗎?”


    對麵的喬越勾起了唇角,一邊笑著過來拉被子,一邊繼續道:“你以為我喜歡光著嗎?先不說我已經沒了衣服,且這滿屋就一床被子,你這樣裹的嚴實可是舒服了,但我怎麽辦?你就沒念在我大半夜還冒雨出去找你的份上,發發善心賞我一個邊角?”


    雲清將他望了望,外麵很應景的吹進來一股小風,喬越兄弟也很配合了打了一記噴嚏。


    他在旁邊找了找,沒尋見帕子,做勢就要解腰間的那塊紅綢。雲清連忙阻止:“你幹嘛,難道還要脫光不成?”


    喬越吸了吸鼻子。皺眉道:“我流鼻涕了,你沒瞧見嗎?”說話間還很配合的抽了抽。


    雲清朝床裏摸了摸,隨手給他遞過去一方帕子:“擦。”


    喬越一邊捏著本就不太豐富的鼻涕,一邊啞著嗓音說道:“你就忍心讓我這麽晾一晚上?”


    “你可以讓下人再給你抱床被子來。或者,你直接再找個地方去睡。”


    喬越秀眉一挑:“這都什麽時辰了,你當還有人像你一樣精神?再說,你打算把我推到哪裏去?和那些老爺們兒去擠?我可不去。去和那些丫頭睡?”他忽然嘻嘻一笑:“你舍得?”


    雲清白了他一眼,剛想轉頭,就被他隔著被子給按住了胳膊:“你怕什麽?你都來月事了,難不成還擔心我能把你怎麽著了?”


    雲清一想也對。可又馬上憤恨起來:“不許你再提此事!”


    喬越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門外守夜的下人連聲問道:“殿下,可是身體不適,要不要傳禦醫?”


    喬越一邊捏著鼻涕。一邊沉聲道:“休要呱噪。本王好的很。”


    雖說“好的很”。但那噴嚏卻又接二連三的打了出來。


    雲清皺皺眉,不情不願的把被子掀開了一個小角:“我再次警告你,你老實點。”說罷。將手中的簪子揚了揚。


    喬越滿臉開心的鑽了進來,還不忘點評道:“雲將軍何時也用這種小家子氣的東西了?你此刻不是應該長劍在手,一直抵在我的胸口時刻提防才對嗎?”


    雲清再次扔給他一記白眼,心想這人還真不值得可憐。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雲清大驚,立刻轉身怒斥道:“喬越,你在幹什麽!”


    隻見這位兄台不緊不慢的從被子中抽出了那塊紅綢,一邊安安穩穩的放在了旁邊的幾上,一邊打著哈欠道:“那上麵有你的癸水,你若希望我一直圍著。我也不大介意。”


    前麵的人又將頭鑽進了被子裏,不再坑聲。


    過了一會兒,室內總算安靜了下來。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喬越的體溫還是不時的傳來,雲清隻感覺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本來就要睡著了,忽然間,靜寂了房間裏,傳來了一陣極有節奏的床板摩擦聲。接著,就是一陣女子極其婉轉悠揚的呻吟聲。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放肆,中間還摻雜了一絲男子的調笑聲。


    雲清感覺自己窘的不行了,一邊緊緊的捂住耳朵,一邊在心裏將那隔壁的喬洵暗罵了千百句:這個死不要臉的,深更半夜,不知道隔壁有人嗎?


    本以為那聲音一會兒便會消失,可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放蕩,後來甚至還聽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閨房密話。


    雲清正死捂著耳朵暗暗生氣自己的聽力如此之好,忽然身後一空,一個落地的聲音傳來。


    雲清一轉頭,還好還好,這喬越總算有些教養,隻見他筆直的站在地上,雖然上身依然裸著,但那下身好歹著了一件裘褲。


    再一眨眼,就見夜色中,那喬越不知從哪摸出了一身袍子,極其麻利的穿了上,然後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難不成尿急?


    雲清縮在被子裏搖了搖頭。心想這外麵風大雨大的,也不知他拿傘了沒有。


    接連打了她幾個哈欠,不知不覺中,竟也睡著了。


    天欲破曉之時,雲清翻了個身,發現身旁不知何時那喬越又折了回來。身上披著一件濕乎乎的袍子,就連那頭發似乎也是濕的,眉頭微蹙,似在做著什麽不太歡喜的夢。


    雲清被他一身的涼氣激了個哆嗦,心想你渾身上下濕冷成這般模樣,能歡喜才怪!於是便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的手,好涼。趕緊又把手縮了回來。悄悄的,把他身上的濕袍子撤了下去,也不管他穿沒穿上衣了,趕緊把被子往他那邊挪了挪,給他蓋了上。


    這一覺,直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門外的宮女擔心屋裏的主子出事,小小的喊了幾聲見無人應,便悄悄的將門推開了一條小縫。


    雨後的陽光格外明媚,且這道明媚的陽光一下子就照到了喬越兄弟的臉上。隻見他眯了眼。皺了眉,一邊抬手去擋那陽光,一邊慵懶至極的坐了起來。


    打了個哈欠對外麵伸頭伸腦的小宮女道:“什麽時辰了?”


    小宮女剛想回答,沒想到她朝著床內一掃。就捂著嘴驚叫一聲,端著手裏的盆子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喬越暗笑,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雛,和他身後的雲清一樣。


    對,雲清,他轉過頭朝著床裏看了一眼,一看,他頓時樂了。


    雲清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懶洋洋的問道:“大清早的鬼叫什麽。”發現麵前的這位仁兄眼含桃花,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她感覺甚為不妙。於是也低下頭查看起來。


    一看不要緊。她頓時也是一聲驚叫。本來也想學著人家小宮女跑掉的,但現在這情況明顯就實現不了。


    她迅速的將自己半裸在外麵的雪肩埋進了被窩裏,最後直至腦袋也消失不見。兩隻手死死的拽著被角,說什麽也不肯再出來。


    背後有人貼過來,她早已經分身無術,無心再理。


    喬越的低笑聲在耳邊傳來:“娘子,為夫真不知你如此奔放,竟然裸著身子睡了一夜。如果我昨夜事先有知……唉,可惜,可惜呀。”


    他在後麵絮絮叨叨,不知都說了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就見前麵的被子裏探出了一隻雪白的手臂。一個異於平常的顫抖的聲音響起:“喬越,給我拿件衣服來。”其實她還可以差遣宮女,但一想到自己半裸著身子,就不由得羞得滿臉通紅,哪還願意再多一個人知曉此事。


    “你說什麽?”


    “我說,給我拿件衣服來。”


    “嗯……這事兒我得考慮一下。”雲清剛要急,就聽他繼續懶洋洋的道:“你叫聲好聽的,我就去給你拿。”


    被子裏沒聲了。


    “那好吧,我去隔壁看看,那裏女人多,我也不曉得你的衣服都放哪了,就順便朝她們借一借吧。”


    “等等!”


    喬越憋著一臉的笑,又在她身後躺了下來,從頭頂的位置刨出一縷秀發來,一邊細細的把玩著,一邊在等著什麽。


    “喬……”


    “嗯?”


    “……”


    他一把連人帶被從後麵抱住了她,嚇得她渾身一個哆嗦,可又不能做任何反抗。


    喬越低笑著,找到了她的耳朵,輕聲說道:“你這丫頭,讓你叫我一聲好聽的,有這麽難?”


    雲清紅了臉,從被子中鑽出來,一睜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張俊顏,她連忙想要縮回去,可哪裏還動彈的了,早已經被他用雙手禁錮住了。


    想反抗又反抗不了,想罵他又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一時間隻感覺萬分憋屈,臉孔紅的不能再紅。


    她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可憐可憐兮兮的望向他。


    喬越歎了一聲,稍稍鬆了手:“昨夜真不知……否則,唉,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就一句,你叫我一句,好歹讓我心裏舒服舒服。”


    雲清扁了嘴,直是委屈的要流出淚來,這是什麽邏輯?難不成自己昨夜慌了神,忘了穿衣,沒及時稟告於他,還是他的損失了?


    “嗯,這樣吧。”喬越還是環著那個被團兒,好似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夫君,親親,越哥哥,你選一個。”說完,還眨眨眼,天真的就像小孩子兒時在玩過家家一般。


    雲清抽了抽鼻子,真不知從前的那些強硬勁都哪去了。許是女人來月事的時候都很脆弱吧。


    “越……越哥哥。”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越哥哥。”聲音依舊細若蚊蠅。


    喬越掏了掏耳朵,將臉側了過來,緊緊的貼著她的臉:“你說什麽,再大聲一點,我耳朵不太好使。”


    “越哥哥!”一聲怒喊,直是驚得門外剛剛折回來的小宮女又嚇得扔掉了手裏的水盆子。隔壁的喬洵剛剛在美人的服飾下係上了腰帶,猛然間一驚,鬆垮垮的袍子又重新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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