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一天就得出去?”喬洵一邊揉著臉,一邊打著哈欠問道。他方才號了脈,雲清雖然不醒,且脈象遲緩,但貌似並非一天就要斃命。


    “那個……”藍衣一邊搓著手上的泥,一邊咳了幾咳:“還魂草必須用新鮮的……我,那個,方才一高興就把它拔了,這草貌似一天之後就會蔫掉……”


    “小子,你方才所講的那個‘絕情丹’是什麽玩意兒?”喬越一邊用他那玉白修長的兩指磨蹭著雲清的臉頰,一邊呲著牙問藍衣:“吃了你那東西,她會不會忘掉我?”他可不要,好容易把雲清娶了來,要是一覺醒來真的不喜歡自己了,那他還不難過的快要死掉?


    藍衣整了整衣衫,懶得答他這種問題。“絕情丹”說的是練丹之人必須心無旁騖,這喬越的想像力也是夠好的。


    他推了推裹在胸前的兩枚幹饅頭。感覺這喬越有些不對勁,自己明明追求了他三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的一娶了媳婦就這般如此了?喚自己“小子”,我這般傾國傾城哪裏像“小子”了?這饅頭可是一直也沒敢往下取啊。剛入皇陵那會兒,都餓了一天了,他也沒敢動這倆饅頭的主意。


    其實最怕的還是雲清知道他是男子,便不再理他。


    “王爺……”藍衣故意放軟了嗓子。


    被拽了出來。


    桃樹下,喬越負著手,二人身高差不多,在視覺上勢均力敵。


    “別裝了。”喬越冷冷道:“我不管你什麽目的,從今往後,離雲清遠些!”


    貌似被看穿了。


    藍衣幹脆清了清嗓子,換回了那沙啞的男聲:“王爺的眼光果然毒辣。”他將手探上衣襟,想要取下那兩枚幹饅頭。成天晃晃悠悠的吊著,他早就煩了。


    “留著你那玩意!”喬越低喝道:“我不希望別人以為我家娘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呆了這許多天!”


    藍衣撇撇嘴,醋勁還真夠大的。


    他現下隻想把雲清治好,如果不是被喬越看穿了,他自是不想節外生枝。點了點頭,又把那倆饅頭塞了回去。


    並肩而行。喬越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就忍不住氣憤。雖然知道雲清中了媚藥想的是他,可這不男不女的家夥分明就是占了自家媳婦便宜。還有這張臉……他娘的。居然一點兒也不比自己差!這小子竟然還惡心八啦的勾引過自己!


    越想越氣,他揪過藍衣的領子。一句不合,二人便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腳,打到最後,直是什麽武功招勢也不用了,幹脆扭做了一團兒。


    喬越正騎在藍衣身上揮拳欲下,忽然感覺一道目光如芒在背。一回頭,正好看到了一臉驚愕,瞠目結舌的雲清。她的旁邊。正是喬洵那張欠揍的笑臉。


    “王爺,你好壞噢。”下麵的藍衣,不僅來了一句又嬌又嗲的輕笑,居然還萬分惡心的朝著他拋了一記媚眼。


    喬越向來不立於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現下裏又被藍衣氣得眼冒金星。頓了頓,隻聽“嘭”的一聲。藍衣瞬間變成了烏眼青。


    ……


    “娘子,你等等我。聽我解釋。”


    藍衣一邊用瓦涼瓦涼的冰水敷著麵,一邊笑滋滋的看著喬越在雲清屁股後頭如同一隻哈巴狗般的追著。


    “別說了!”雲清回頭,一把推開想要粘上來的喬越,偏頭看向藍衣,那廝很應景的擠出了兩汪淚,小可憐狀的抽抽答答。


    “你……”雲清真不知如何啟齒:“你和藍衣。究竟怎麽回事?聽,聽說,你居然要對她用強?”


    屁!喬越轉身,正對上了那小子的一副故做嬌嗲的賤樣。拳頭握著咯吱響,真後悔那一拳實在打得太輕了。


    雲清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晃:“你幹嘛?又想找她麻煩?”


    “你到底是不是我媳婦?”喬越怒吼出聲:“你信我,還是信他?他那副賤樣,我看了就惡心!”你聽說過用強還有用拳頭招呼的嗎?我是這般不知憐香惜玉的人嗎?想當初在南陳……喬越暗自回味了一番。


    “那,那你方才意欲何為?”雲清越想越氣。一方麵可憐藍衣,可一想到喬越與她滾做一團,糾纏不清,心裏就說不出的不是滋味。


    “娘子,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喬越雙眼一眯,笑嘻嘻的將一張俊臉貼了過來。


    “撲通”一聲,美人在懷。


    她又睡著了。


    藍衣也顧不得敷臉了,三兩下的就奔了過來。一眾人等瞬間忙做一團兒。


    雲清這病爆發得越發突然了。


    一天,一天要如何出去?別說一天,他們已經在這裏困了十來天了。要能出去,早就出去了。


    雲清的脈向越發虛弱,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居然有些探不到了。


    “死婆娘!你快點給我醒過來!”喬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一邊胡亂的親著,一邊止不住的搖晃她。


    “啪”的一掌,藍衣將雲清從喬越懷裏奪了過來:“你瘋了不成?這麽搖晃,沒死也被被你晃死了!”


    一眾人等都垂了頭,好像出喪一般的默哀著。


    沉默了許久的張營忽然間站了起來,撫著額在木屋裏煩亂的竄著。竄的眾人忍不住想要將他拍飛的時候,張將軍終於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話:“我知道怎麽出去了。”


    麵對著迷一樣的皇陵,想要出去,隻有兩種辦法:一、有張地圖。沒有。二、找到熟悉地形的人。皇陵不是花園,平時自是無人前來,既然如此,能找的,恐怕隻有當初修建皇陵之人。


    很巧,當雲清還是雲副將的時候,冾冾參與了這樣一項偉大的工程。


    張營也是剛剛才想起來。那時候雲清還小,大概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張營那時候還是禁軍中的一名小組長。有一次他在城門口例行檢查,冾好看到了運送工料的車隊。遙遙相望的,便是端坐在馬上的,做少年打扮的雲清。


    “你確實她是去修皇陵而不是去踏青?”喬越一邊揪著頭發一邊問。


    張營鄙夷的掃了他一眼:“雲將軍從小便跟在平南王身邊,做的是騎馬打仗行走軍營之事。”當她和你一樣沒事膩膩歪歪風花雪月呐。


    “就算我娘子修過皇陵,可她現下這般……”喬越感覺他要哭了。


    醒不來不說,就算醒來了,先前之事她俱已忘記,又怎能指望著她能記起這皇陵的地形,要是記得起來,大家還用在這裏膩歪這許多天嗎?


    “有個辦法,我本不想說的……”


    一直是藍衣給雲清把脈,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對於毒盅的研究,喬洵才能稱得上行家。


    他從雲清的頭上緩緩的拔出了一枚銀簪,將那尖端又放在石頭上磨了磨:“小三兒,我這一針下去……”


    “隻要能救活她,讓我做什麽都行!”喬越的腦中一片混亂。隻要能救活雲清,便是他要自己讓出那快要到手的皇位,他也定不猶豫。


    “我本不想如此的。”喬洵看了看那針尖:“當初那小郎中便是用的銀針入腦之術,封住了她先前的記憶。我要做的,隻不過是把先前的事情再倒過來。”


    眾人望之。


    喬洵望那針尖:“也就是說,這一針下去,雖然曾經的記憶俱能複位,可這三年……”他看了看喬越:“小三兒,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三年的事,在她眼中,便如同沒有發生過一般。”


    沒有發生過……喬越伸出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描摹著雲清的臉頰。內心如同針錐一般難受。他知道這一針下去意味著什麽。她會記起慕容風,會忘了自己。甚至,會恨他。


    掙紮了好久,他道了句:“她會醒來嗎?”


    喬洵點點頭。


    “那……下針吧!”


    他踉蹌著站起身,剛剛走出門去,身形一頓,又折了回來。他不信,他要親自守著雲清。他不信雲清真的會忘了他!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直到喬洵的額上滲出了冷汗,他終於將那長達兩寸的銀簪拔了出來。一股黑血噴出。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拭目以待。


    隻有喬越,他居然一反常態的安靜下來,正用絲帕仔細的為雲清擦臉。


    長如羽翼的睫毛扇了扇。好似裝斂了萬般星辰的眸子靜如湖水的掃過眾人。看到楚依芊的一刹那,雲清萬分激動。如果不是喬越扶著,她恐怕立馬就要撲到娘親懷裏。


    喬越!


    湖水泛起波濤,緊接著,就似狂風暴雨一般襲來。


    “淫賊!”一掌劈過去,二人瞬間打在了一處。


    那一掌喬越沒來得及躲,或者說,他怕是根本就沒想躲。


    一手捂著震傷的肩胛,一邊躲著雲清步步緊逼的掌風。


    “淫賊!出手!”雲清紅了眼,記憶索在南陳,她最後一次見到喬越,被他迷暈按在床上肆意輕薄的場景。


    眼見著喬越節節敗退卻不出手,一道藍色的身影飛入二人中間,將震怒的雲清帶到了一旁。


    他望著她,滿目的深情;她望著他,滿眼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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