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徐君然吃過林雨晴紅著臉做的早飯,神清氣爽的朝著公社黨委擴大會議,他必須要出席。


    到李家鎮公社上任也有大半個月了,徐君然還真沒參加幾次黨委會議,要麽在縣裏忙著,要麽直接去了京城,再加上因為是夏耕時期,公社的事情很多,黨委成員們也有不少缺席的,今天的會議反而是第一次人這麽全的會議山河圖仙家莊園。


    徐君然進辦公室的時候,李乾坤還沒有來。不管在什麽級別的會議上,一把手,總是要最後入場的。


    會議室內的人已經不少了,見徐君然進來,馬上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即便是資格比較老的幾個黨委成員,也忙不迭的跟徐君然客氣了幾句,畢竟他一方麵是公社內最被縣裏看重的幹部,一方麵也是李家鎮的驕傲。這些人裏麵,不少都是李家鎮土生土長的人,雖然不一定都姓李,可卻跟李氏一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不少人都算得上是看著徐君然長大的。


    整個會議室裏麵,資格最老的有兩個人,一個叫李順才,一個叫高鬥心,都是從各個生產隊隊長位置上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才調到公社來的,現在都是公社黨委委員。李順才今年五十九歲,個頭不高,有些矮胖矮胖的,之前在新聯大隊做生產隊長,在公社還當了三年的副社長,人緣特別好。而高鬥心則是一個女人,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馬上就要退休了。她可是個很厲害的人,當年一介女流之輩能成為聯合村生產隊大隊長,那可靠的是真本事,被稱為“鐵娘子”,即便現在也是一副火爆脾氣。


    之所以徐君然會注意他們,不僅僅是因為這兩個人的資格老,而是因為他們絕對是黨委當中很重要的成員。


    基層工作跟上麵不一樣,在區縣乃至省市的層麵當中。老同誌要是到了退休的年紀,基本上就要到二線養老去了,掛個人大或者政協副主席的名字,每天坐在辦公室裏麵看看報紙,聽聽小曲。這才是最為悠閑自在的生活。要是哪個老同誌退二線還一心一意的上下奔走。搞不好就會有人議論說這老家夥權力欲太重,舍不得坐涼板凳。


    可這要是在八十年代的基層鄉鎮公社,是絕對不會有人罵的。


    究其原因。是因為這個時候幹部隊伍還沒有後世那麽人滿為患。八十年代的基層鄉鎮,因為浩劫剛過,幹部相對較少,有能力的就更少了,大部分都是沒有什麽文化的大老粗,就連縣裏麵的幹部有時候都不夠用,更何況基層了。不然那些剛畢業的大學生,怎麽可能被搶的跟什麽似的呢,一畢業就分配房子。級別最少都是科級幹部,為的就是能夠留住人才。


    徐君然記得上輩子看過一個電影,裏麵有一句很有意思的台詞。


    二十一世紀什麽最貴,人才!


    其實徐君然覺得,這話應該放在八十年代來說。


    因為在八十年代,知識真的就是力量。學曆真的就是敲門磚!


    徐君然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一屆的中文係,竟然專門搞了一個秘書班,就是專門為中央領導培訓秘書的班級。徐君然認識的好幾個學弟學妹都進了那個班,日後都成了中央辦公廳的人。


    由此可見。那個時代,具有高學曆的高級知識人才是多麽的被看重。


    同樣的道理,基層那些具有豐富工作經驗的老幹部,也是極為被看重的。這個時候的鄉鎮公社之中,但凡是身上有個領導稱呼的人,基本上就忙的腳不沾地,像馮紅程,一人身兼組織委員和紀委委員兩大重任,並不是他攬權,而是實在沒有人能夠幫他。這個時候李順才等人的作用就顯示出來了,有什麽事情他們都能夠幫忙,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另外,基層的工作很複雜,有時候各個生產隊的一些問題如果處理不好,很容易產生矛盾,這個時候如果請在本地德高望重的老幹部出麵,十有八九能夠順利解決。而且這個年代的老幹部,他們不是那種貪戀權力的人,隻不過為人民服務了一輩子,冷不丁的要讓他們退二線,什麽都不做,對於這些人來說,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像李順才和高鬥心這樣的幹部,他們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權力大小,隻要能夠讓他們繼續工作,為老百姓做事兒,這些人非但不覺得組織上是讓他們勞累,反倒是覺得這是領導看重自己,覺得自己有用。這說白了就是一種渴望被尊重、被認可、被需要的感情,所以徐君然對他們也很尊重,畢竟有些事情自己出麵不方麵的話,讓這些老同誌去做,反而是水到渠成末日仙界之係統。


    其實屋子裏麵還有兩個歲數不小的領導,現在都是公社的黨委副書記,一個叫白山,一個叫鄭友建,據說沒多久就要進縣人大和政協了。說是高升,實際上也就是去養老的。因為他們不是李家鎮土生土長的幹部,對李家鎮感情也不深。去人大政協也是因為可以提一級行政級別,去養老了。


    對於這樣的人,徐君然不打算得罪他們,也沒有想著拉攏他們。其實對八十年代的官員,徐君然有著很清楚的認識。或者說,上輩子因為養父的耳濡目染,再加上自己後來也走進官場,徐君然對未來幾十年的官場演變,實在是太清楚了。在八十年代初,剛實行改革開放時,如果有人要請那些有職有權的官員辦事,一般說來,提溜兩瓶好酒、兩條好煙就擺平了。到了八十年代中期,那時彩電、冰箱、組合音響都是希缺的東西,因此便成了向那些有職有權的官員送禮的首選物品。到了八十年代末期和九十年代,那些送禮的人不再拿什麽彩電、冰箱之類的東西了,因為這些東西太顯眼,再說這些東西官員們家裏大都有了。送禮的時候大多數是信封裏藏鈔票,直接送到官員的家裏,甚至幹脆送存折。也有的官員假惺惺的不要,送禮的人臨走就把信封或存折偷偷塞進沙發縫裏。


    經濟發展了,人的欲望也在不斷的發展,這一點,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除了白山和鄭友建,還有幾個黨委副書記,這時候的副書記特別多,都是掛著副書記的頭銜,分管著各個方麵的工作,其中馮紅程身為公社黨委副書記,身兼組織委員和紀檢組長兩大要職,按照道理來說,排名僅此於李乾坤,位列第二。不過現在徐君然手裏麵的權柄也不小,大家紛紛都在猜測,馮書記會不會跟年輕的徐書記起什麽爭執。


    還有從原來的縣革委會調過來的李賢俊,如今分管公社的宣傳工作,也是副書記。另外還有負責統戰工作的副書記鄭文海。


    再就是幾個公社副社長了,要麽是李家鎮公社本地生產隊提拔起來的,要麽就是從縣裏麵調派過來的。年紀都不小了,除了徐君然之外,最年輕的也有三十出頭的樣子。


    這其中,徐君然還真認識幾個,其中唯一的那個女幹部鄭慧彬,今年四十一歲,是個朝鮮族,還是自己幼年時候母親的朋友之一,自己要叫阿姨的。她的丈夫叫李佑赫,按照族譜來說,跟李乾坤是一輩的,也在公社機關上班,隻不過在教育委員會工作,為人很不錯,是當年被下放過來的知青右派,奈何性格太耿直,工作沒少幹,卻一直沒有得到上麵的重用。


    秦湛是李家鎮公社下麵後屯生產隊的人,在後屯生產隊從會計做起,一直熬了十年才成為現在公社的副社長,這人沒什麽愛好,就喜歡杯中之物,徐君然之所以對他有印象,是因為前世秦湛後來調到別的鄉做鄉長,養父下鄉調研的時候,每次來李家鎮,十有八九最後會住在他家裏,而秦湛每次到縣城,也都會去看看養父。用養父的話來說,這人能力是有的,就是小毛病不少,都是在基層呆的時間太久所以才會養成的,如果能夠改一改,也是能成大器的。


    派出所長袁建設兼著公社政法委員會主任的職務,徐君然知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公社撤掉變成鄉鎮的時候,十有八九袁建設還要兼任政法委書記,要進黨委會議的。


    至於剩下的人徐君然這幾天也都認識的差不多了,一個個的都危襟正坐,等著黨委書記李乾坤的到來。


    這個時候,不管是基層也好,還是其他的省市單位也罷,都還沒有達到那種幹部隊伍滿員超編的地步,一個公社黨委擴大會議,滿打滿算加上退居二線的領導,總共才十幾個副科級幹部,正科級的就李乾坤一個人。


    跟一群人寒暄過後,徐君然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觀察著周圍的人。這是一種本能,是徐君然上輩子養成的一個習慣,每次開會之前,他都喜歡認真的看看每一個參加會議的人,希望能夠看出他們在想著什麽。


    當官,就是個琢磨別人和別人琢磨自己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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