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秦國同的電話,張敬敏的腦海當中很快浮現出一張年輕的麵孔,他依稀記得,前幾天自己去武德縣的時候,曾經見過那個年輕人。據說這個姓徐的年輕大學生就是救下孫家大小姐的人,當時他也沒有在意這個事情,畢竟跟安撫孫家的怒火相比起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娃娃,著實不值得他這個市委書記在意。


    即便是有傳說,徐君然跟京城大佬有關係,張敬敏也沒有放在心上。


    作為一個久經風雨,看慣了幾十年來各種各樣運動的老油條,原本張敬敏以為,這不過是外麵的以訛傳訛,徐君然要是真有那個本事被京城大佬看重,早就調到京城去了。再說了,前段時間張敬敏曾經想過要提拔一下徐君然,畢竟救了孫家大小姐,也算是讓全州市委市政府在上級麵前沒有太失進退,可組織部長黃子齊在自己麵前說過,對徐君然很不看好,深知黃子齊出身的張敬敏也隻能作罷。


    但是,張敬敏沒想到,就是這個他不在意的年輕人,短短一個月後,卻讓全州市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庶女慧娘全文閱讀。


    放下秦國同電話的下一刻,張敬敏就有些慌了神,不過他還沒有失去理智,連忙撥通了自己的老領導的電話。


    “陳書記,我……”


    張敬敏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就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你們全州出了個人才啊。”


    話音一落,張敬敏的心就沉了下來,老領導這是話裏有話啊。


    果不其然,陳書記平靜的說道:“路省長要走了,這次中央的調令來的很突然。”


    路省長,自然就是張敬敏和陳書記的後台,陳書記如今並不是省委一把手,省委第一書記自然是周德亮,這個時候省委常委。大多數都會掛上一個省委副書記的官銜,就好像這位省委組織部長陳楚林,雖然管著全省的官帽子,可也是省委副書記。


    張敬敏張張嘴,他當然明白這個事情的意義有多麽重大。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調整省委班子。看來上麵是達成了某些協議,最起碼他就知道,自己的那位後台省長。當初可是堅決反對改革開放的。


    “老領導,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心裏麵還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張敬敏對陳楚林問道,他知道陳楚林一向足智多謀,而且還是自己的老領導,隻要陳楚林還在,自己就不必擔心日後的前途。這是張敬敏多年以來養成的一個好習慣,那就是既然抱住一條大腿,那就一條道走到黑。堅定不移的緊跟在對方後麵,不管成敗得失,既然下注了,那就要堅持住。


    陳楚林似乎也很滿意張敬敏的這種態度,笑了笑說道:“你不要擔心,這次的事情。那個李家鎮公社可幫了你的大忙。”


    張敬敏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要解釋,苦笑著說道:“老領導,那個公社搞出來的什麽建築隊,我們市裏麵並不知情。”


    陳楚林眉頭皺了皺。直接打斷張敬敏的話道:“老張,我不管你之前是怎麽考慮的,上級領導看重的人才,我們江南省必須要認真對待,李家鎮公社的建築隊,是一次華夏特色社會主義的嚐試。作為全州市委書記,你有義務也有責任去支持他們的工作。雖然發展經濟是政府方麵的工作,但是你作為黨委書記,必須要起到引導的作用。要注意方法,要講究策略,你可別忘了,上麵的風是朝哪邊吹的。”


    張敬敏聽到這番話,頓時就呆住了,他很清楚陳楚林話裏麵的意思,半晌之後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是,要是我態度貿然轉變,會不會太快了啊?再說,之前我們跟夏省長……”


    他所說的轉變,自然指的是之前張敬敏和陳楚林都是屬於保守係勢力,反對改革開放。跟改革派的夏秋實,發生了不止一次爭執。可這個時候要是貿然支持改革的話,豈不是有首鼠兩端之嫌?


    陳楚林冷冷一笑:“我們從來不反對改革開放,隻不過,一切工作都要在中央的領導下進行,而不能是某幾個人空口說白話。”


    張敬敏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點點頭道:“陳書記,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陳楚林語重心長的說道:“老張啊,幹部任免的問題,你作為書記要牢牢把握住,經濟建設方麵的工作,讓逸群市長去做就可以了。你作為市委書記,要重點把握大方向。你這個同誌的能力是不錯的,要珍惜自己的前途,明白了嗎?”


    頓了頓,他繼續說:“中央的意思,省長的人選要從江南省委現有班子成員挑選,周書記的意見很重要,夏省長很有可能接任書記,常務副省長的職務佩林同誌的呼聲最高,省裏麵正在討論江州市長的人選……”


    陳楚林話說到這裏,就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了一女禦皇。


    張敬敏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跟陳楚林之間的交情不是一年兩年了,當年在革委會的時候,兩個人就是上下級的關係,雖然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說了解陳楚林,但是起碼對於陳楚林的行事作風和性格張敬敏是很了解的,他知道陳楚林屬於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狠角色,做起事情來一向都是謀定而後動。現在的情況很明顯,省裏麵的班子發生變化,省長空了出來,原來的常務副省長夏秋實十有八九是要接任省長的位置,而省城江州市委書記齊佩林,則是新任常務副省長呼聲最高的人。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齊佩林一旦成為常務副省長,他市委書記的位置就要被原來的市長接任,這樣一來江南省省會江州市市長的位置就空了出來,雖然這跟市委書記副部級的位置相差甚遠,可別忘了,江州市委書記是省委常委,是副部級。陳楚林的意思很明顯,如果要在江南省內選擇一個接任省會市長的人,那麽他必定要力推自己。


    一想到這裏,張敬敏的心驀然間有些激動起來。


    他是一個喜歡權力的人,否則也不會當年鋌而走險成為造反派,從工廠裏麵殺到現在的位置上來。俗話說,聽鑼聽聲,聽話聽音。官場裏麵的人就是要學會分辨上級和下級話裏麵隱藏的意思,否則你根本沒辦法進步。


    張敬敏不是傻子,他從陳楚林的話裏麵聽出了一絲弦外之音,作為分管黨群的副書記,陳楚林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可以推薦你張敬敏爭取那個省會市政府市長位置,但是你也得有讓人家推薦的資格才行。


    今年已經五十四歲的張敬敏很清楚,這一次省委班子的調動,是自己仕途上最後一次機會了。中央已經明確提出幹部年輕化的問題,一大批老幹部都已經退居二線了,像自己這個年紀的情況,正是不上不下的時候。要是提拔起來,搞不好自己就能混個副部級做做,要是提拔不起來,那就一輩子做這個正廳吧。


    官場的事情其實很簡單,有時候,提拔與不提拔,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這裏麵的學問很大,就比如說現在的張敬敏,做市委書記的年頭也不短了,資曆也足夠,說提拔起來的話,做省城的市長也沒什麽問題,大不了不跟新任市委書記爭權嘛,這樣退休的時候,起碼也能混個副部級的待遇。可要是不提拔呢?這一任全州市委書記任期將滿之後,退人大或者政協也不是不可能的,說不準幹部年輕化,直接就像嚴望嵩那樣退休了。這種事情,在如今的華夏官場是很平常的,畢竟華夏政壇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因為動亂的緣故,很多老幹部都是被衝擊了之後官複原職,再加上那些被提拔起來的年輕幹部,這官場上就出現了一個狀況,人滿為患!最關鍵的是,老幹部們的占據著領導位置,可他們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們繼續為人民服務了。


    所以,後來才有了幾位元老率先退居二線,把位置讓給年輕人,就是所謂的領導幹部年輕化。


    原本張敬敏對於自己的仕途,已經是無欲無求了,他今年都五十四了,做市委書記也有五年了,再有五年他五十九,眼看著就要退休。根本就沒有機會再往上爬,可萬萬沒想到現在忽然出現了這個機會,這就讓他不得不正視起自己如今的處境了。


    努力一把,就有機會升上去。這是擺在張敬敏麵前的選擇,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自己能不能升上去的關鍵鑰匙,居然握在了那個徐君然的手中。確切的說,完全取決於徐君然的一句話,隻要他徐君然在接受中央記者采訪的時候,稍微提一提自己的名字,那可以想象,陳楚林替自己在省裏麵隻要稍微運作一下,這個市長的位置就跑不掉了。


    權力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人一下子從某種狀態當中徹底清醒過來。


    此時此刻,張敬敏忽然對那個名叫徐君然的年輕人感到很好奇,他特別想親眼看看這個年輕人,看一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做出可以改變很多人命運的事情來。這樣的感覺充斥著他的內心,促使張敬敏放下電話之後,衝著外麵大喊了一聲。


    “小張,備車,去武德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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