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最具戲劇性的景像,是平民百姓經常義憤填膺的罵官,可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希望成為官場的一員。他們罵官很少是出於正義感或憂國憂民,多半是情緒的宣泄和心理不平衡的表現。這是華夏特有的怪現像,罵人者希望成為被罵者,也許隻有“官本位”文化才會結出這樣的果實。正經女人愛罵妓女,可她們都不希望自己成為妓女。隻有“官”才是華夏人又罵又恨又愛的角色。你別看某人罵官罵得有根有據頭頭是道,可如果讓他來頂替被罵的官,他會興奮得大大地跳起高來。


    平民百姓一方麵恨官罵官,一方麵又熱切地希望擠進官場分一杯羹。


    同樣的道理,進入官場之後,一旦手裏麵掌握了權力,就再也舍不得把這掌控著他人命運的手鬆開。說到底,是舍不得那種一呼百應、呼風喚雨的感覺以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力量。


    徐君然聽完了葛大壯的介紹,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終於明白,為什麽長青鄉的黨委和政府會在不同地方辦公了。


    昨天在鄉黨委的時候,馬聚寶跟徐君然介紹過,鄉黨委下轄七個自然村,主要是之前的新月公社下屬生產隊。


    這就是問題所在!


    按照徐君然之前在縣裏麵了解的消息,長青鄉下轄十三個自然村,可是他來到長青鄉之後,卻看到了黨委和政府各管一半的情況。而通過幾個人的介紹,他終於明白過來,這一切的原因,就在於這長青鄉,是兩個公社合並而成的。


    “徐書記,你看一下,還滿意不?缺什麽東西的話,我叫人送來。”葛大壯笑著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輕輕搖頭:“不麻煩葛鄉長了,我看挺好的。”


    葛大壯看他這麽說。點點頭:“那好,我這邊還有個事兒,你先坐,咱們有空聊啊。”


    徐君然笑了起來,把葛大壯送到門口。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等到葛大壯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徐君然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緩緩的關上門,冷笑了一下。


    這葛大壯。打的好算盤啊!


    徐君然心裏麵暗暗的說了一句。


    葛大壯剛剛絕口不提自己的分工,借口自然是王祥林出去下村屯不在家,借口雖說跟馬聚寶一樣,可人家馬聚寶對自己可說了,等黨委會召開,就對自己的分工進行分配。而他葛大壯這邊,卻一點表示都沒有,擺明了是不希望自己插手鄉政府的事情啊大道主。


    看了看外麵的天氣,徐君然幹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起身離開了鄉政府。


    傍晚時分,徐君然回到了黨委所在地,看了看黨委辦公室還亮著的燈,徐君然幹脆邁步進了黨委大院。


    “喲,徐書記您來了。”迎麵走過來一個人,看到徐君然之後。熱情的打著招呼。


    徐君然看了一眼,發現是鄉黨委辦公室主任盧東升。


    “盧主任,馬書記在麽?”徐君然對盧東升開口問道,他知道,盧東升是馬聚寶的心腹愛將。既然盧東升出現在這裏,那就說明馬聚寶肯定也沒有下班。


    果不其然,徐君然沒有猜錯,聽了他的話之後,盧東升笑著點點頭說:“是啊,馬書記跟胡書記在研究春節期間黨委走訪慰問軍烈屬、五保戶的事情呢,徐書記要是有事兒,我帶您過去吧。”


    徐君然點點頭,心裏麵卻驀然間想起,胡書記應該就是長青鄉黨委副書記兼宣傳委員胡大海了。


    盧東升在前引路,徐君然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很快就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前,盧東升敲了敲門,徑直大聲道:“馬書記,徐書記過來了。”


    裏麵的人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盧東升把門推開,徐君然就看到馬聚寶跟胡大海兩個人在說著什麽。


    見到徐君然,馬聚寶站起身,笑著說道:“小徐同誌,怎麽著,閑不住啊?”


    徐君然點頭:“是啊,今天去新建村轉了一圈。”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蹤肯定是瞞不過馬聚寶的,與其等到人家問自己,倒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


    馬聚寶臉上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聞言對徐君然問了一句:“見到王鄉長了?”


    徐君然搖搖頭:“沒有,倒是見了葛鄉長,他說王鄉長下村了。”


    馬聚寶一笑:“老王就是這個性格,一年到頭在辦公室呆不了幾天,總是喜歡往村裏跑。”


    他這話究竟是讚揚還是諷刺,徐君然沒去思考,也沒打算去思考,馬聚寶跟王祥林之間的恩怨,他一點興趣都沒有,自己剛到長青鄉上任,攙和黨政一把手之間的鬥爭可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對了,徐書記你來的正好,我倒是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馬聚寶笑著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愣了愣:“書記您指示。”


    馬聚寶嗬嗬一笑:“是這樣的,這不是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嘛,縣裏麵給撥了一批物資下來,我跟幾個書記商量了一下,準備把這些東西發下去,鄉政府那邊呢,王鄉長不在,我就跟你說了,反正你也兼著副鄉長的。”


    徐君然臉上的表情隨著馬聚寶的話變得奇怪起來,半天都沒吭聲。


    見徐君然一直不說話,一旁的胡大海笑著說道:“徐書記,這可是書記交給你的任務啊。你年輕,有幹勁,鄉政府那邊的工作,你要替黨委多擔待一些啊。”


    他們兩個人這一唱一和的,徐君然要是不答應,就好像他不服從組織分配一般。


    徐君然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馬聚寶和胡大海,出人意料的點點頭:“既然書記這麽信任我,那我就不推辭了。明天我就把行李搬過去,黨委這邊,要是開黨委會的話,麻煩書記派人通知我一下,反正也不太遠。”


    馬聚寶哈哈大笑起來,伸出手拍了拍徐君然的肩膀笑道:“小徐同誌這話說的重生之絕世天驕。你是咱們的黨委副書記,又是老朱部長交給我的人,我怎麽能忘了你呢,黨委這邊你放心好了,一切有我。”


    說實話。他說出這話的一瞬間。徐君然都有拿起旁邊的茶杯扔在他臉上的衝動。


    客氣了幾句,徐君然轉身離開這裏,走出鄉黨委大院的那一瞬間。徐君然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雙手握緊了拳頭,嘴角不為人知的泛起一絲冷笑來。


    同樣的時刻,在鄉黨委辦公室裏麵,胡大海站在馬聚寶的身後,兩個人站在窗前看著徐君然的背影。


    “寶哥,咱們這麽做,是不是有些太過小心了?”胡大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馬聚寶的臉色,忍不住開口道。


    馬聚寶平靜的看著徐君然漸漸遠去的身影。聽到身後胡大海的話,微微露出一個笑容:“怎麽,你覺得這個姓徐的,不值得重視?”


    胡大海說:“雖說他是老朱的人,可咱們有縣長撐腰,何必怕這家夥呢?再說了。您把他派到王祥林那邊去,萬一他跟我王祥林勾結起來的話,豈不是壞了咱們的大事?要我說,倒不如把他留下,然後拉進來……”


    馬聚寶輕輕搖頭。一字一句的說道:“大海,你覺得,這個年輕人很好糊弄麽?”


    胡大海一怔,有些奇怪的看著馬聚寶:“寶哥,不就是個剛畢業的學生蛋子麽?回頭我帶他進趟城,找點兒樂子,再塞點錢,保證他服服帖帖的跟著咱們幹!”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這鋼廠的活兒都停了好些天了,兄弟們一直被您給壓著,撈不到錢著急啊。”


    “胡鬧!”馬聚寶霍然轉身,疾言厲色的對胡大海沉聲道:“少把你那套胡子的把戲用在這人身上!我告訴你胡大海,我的安排你要是敢給我搗亂,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打折?”


    看馬聚寶發火,胡大海馬上噤若寒蟬的不敢吭聲,低著頭好像個灰孫子一樣。


    看他這個樣子,馬聚寶也不好再繼續多說什麽,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大海,不是當大哥的沒膽子,實在是這個徐君然的來路,我看不透啊。”


    胡大海一愣,看著馬聚寶的臉色嚴肅,不由得心裏麵暗暗吃驚。他跟著馬聚寶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還是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這種慎重到了極點的表情,要知道馬聚寶可是就算胸口頂著槍都敢罵娘的主兒,無法無天不說,手段和城府都讓人不寒而栗,可這樣的人偏偏說他看不透徐君然這個小娃娃,難道說,這個徐君然真有什麽大本事?


    “大哥,這,這到底怎麽回事啊?”半晌之後,胡大海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馬聚寶背負著雙手,站立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偶爾有幾顆明亮的星星閃爍著光芒,忽明忽暗的,就好像現如今的長青鄉一般,讓人看不清楚局勢的走向。


    “這個姓徐的……”馬聚寶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說道:“我看了一下他的檔案,這人京城的大學畢業之後,回了江南省,原本就是公社的黨委副書記,緊接著進了中央黨校,還是個優秀學員。說句不好聽的,人家見過的大領導,比你我這輩子都多。甚至縣長估計都沒有他認識的大人物多。可這樣的人,你看他有一點趾高氣揚的樣子麽?”


    胡大海張大了嘴巴,他怎麽都沒想到,徐君然竟然還有這樣的經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馬聚寶嘴裏麵,喃喃自語道。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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