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樂縣委會議室之內,隨著薑書記的一番話,氣氛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都已經知道,關於郭全身後事的處置,薑書記和徐縣長發生了爭執,現在薑書記這麽直接的把事情說出來,難道說是想要把黨委和政府兩個部門一把手之間的矛盾公開話?


    徐君然冷眼旁觀著常委們的表情,等到薑書記說完之後,直截了當的點點頭說道:“沒錯,我的意見是功勞歸功勞,錯誤歸錯誤,該查處的要查處,該表彰的要表彰。”


    “據我所知,郭全同誌是上班時間不假外出辦理私事,而且還喝醉酒才出事的。對於發生的事情,我們在表示同情的時候,難道就不該想一想,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縣委辦公室又是怎麽管理的?我們的工作紀律性還要不要?難道因為人死了,我們就不顧事實,不顧原則了,可以選擇遺忘嗎?”


    這一連串的發問,徐君然說話的語氣鏗鏘有力,充滿了氣勢,而且目光銳利地盯著坐在對麵的錢謙益,話裏話外不離縣委辦主要領導的責任問題,責問錢謙益的意思表露無疑。


    錢謙益麵對徐君然的質詢,也不說話,隻是默默的低頭盯著手中的筆,似乎上麵刻著花一樣,徐君然對付他是之前在他預料中的事情,這次郭全出事隻不過是讓徐君然提前發難而已。當然,錢謙益相信,隻要有薑書記在,他徐君然又能將自己怎麽樣?


    其他的常委們也不說話,大家都在看著薑書記和徐君然,等待著這兩位領導交鋒的結果聖天堂一九九九屆全文閱讀。


    徐君然的目光充滿了正氣,稍微停頓了一下,不等其他人發言。又繼續正氣凜然的說道:“對於這件事情,我提議,首先,弄清楚郭全同誌到底是不是因公落水,然後咱們再明確處理意見。第二,如果郭全同誌不是因公外出死亡,那麽我倒想問問錢主任,你們縣委辦是怎麽進行日常管理的?一個縣委辦副主任,在工作時間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不說。竟然還去了外地喝酒?你這個辦公室主任,是怎麽做領導的?”


    會議室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大家已經看明白了,徐縣長擺明了要借著郭全的這個事情給縣委辦公室主任錢謙益一個難堪。目標自然也直指錢謙益身後的薑書記。


    陳文舉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裏麵卻微微有些焦急,徐縣長有些太過於求成了,這是縣委常委會會議,如果徐君然有意對付錢謙益,完全可以在書記辦公會上麵把這個事情提出來嘛,最起碼那樣還有一個轉圜的餘地。可是現在一下子弄到了常委會上麵,說不定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鑄成大錯啊。


    心裏麵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陳文舉的臉上泛起一個苦笑來。掏出一根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讓煙草的味道刺激了自己的神經,陳文舉清楚。一會兒一旦要舉手表決的話,自己肯定得支持徐君然。隻不過在陳文舉的想法裏麵。徐君然這一次貿然行動,恐怕十有八九要丟了麵子不說,還會成為旁人的笑柄。


    薑書記此時此刻臉上鐵青一片,表情甚至有些嚇人,徐君然這是在大張旗鼓的挑釁自己啊,那沒什麽可說的了,隻有用最簡單實用的辦法,讓這個年輕人好好的長長見識,知道知道誰才是這富樂縣做主的人。


    輕輕的咳嗽了一下,薑書記的目光在常委們的臉上掃過,淡淡的說道:“既然縣長覺得不妥,那咱們就討論討論吧。”


    說著,他笑了起來,伸出手在辦公桌上麵敲了敲:“大家都來談談自己的看法吧。”


    本來薑書記在對這個事情的處理上,就沒打算讓徐君然全身而退,既然徐君然自己主動提出來,那索性就徹底一點,給這個年輕的縣長好好的上一課,讓他知道薑還是老的辣。


    錢謙益第一個就站了出來,今天徐君然這麽針對自己,他要是再不說句話,可真就要被人看扁了,所以錢謙益的態度也很強硬,直接的反駁了徐君然的意見:“郭全同誌也是我們縣委辦公室的老人了,任勞任怨的好像老黃牛一樣工作。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是我們縣委辦的損失,給其家屬補點撫恤金是應當的,我覺得這個事情這麽處置是得當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徐君然說的,很明顯就是針對徐君然剛剛的那一番話。


    徐君然撇撇嘴,沒有搭理錢謙益。說的好聽,還好像老黃牛一樣,徐君然又不是傻子,錢謙益調到富樂縣才多久?說他跟郭全熟悉,那根本就是屁話!郭全隻不過是在縣委班子調整之後,第一個投靠錢謙益的罷了,現在錢謙益跳出來,不外乎是為自己的心腹爭取利益,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是做給活著的人看的。


    薑書記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眼神看向宣傳部長馮全友,隻要馮全友再開口,加上自己的話,自己這邊就已經是三票了,再加上平日裏看不上徐君然的紀委書記老楚,現如今常委會之上,自己已經有了一半人的支持,到時候徐君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翻盤,就得乖乖的被自己羞辱!


    當然,看在他背後那若隱若現的背景份上,薑書記決定給徐君然留點麵子,不會讓小徐縣長太過難看的。


    宣傳部長馮全友看到了薑書記的眼神,明了的點點頭,咳嗽了一聲說道:“我來講幾句吧。”


    薑書記似乎看到馮全友衝自己淡淡的笑了一下,心裏麵頓時一喜,轉頭看著徐君然,心說小家夥你還是年輕了點,這個世界上可不是憑著一腔正義感就能包打天下的。


    “我認為,這個撫恤金,咱們沒必要拿風起純陽最新章節!”


    出人意料的是,馮全友的一句話,卻差點讓薑書記驚掉了下巴!


    “老馮,你說什麽?”


    很明顯被馮全友的話給弄暈了的薑書記,不敢置信的看著馮全友,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的盟友,怎麽忽然就轉而支持徐君然的意見了呢。


    馮全友看了一眼薑書記,咬咬牙,認真的說道:“書記,我的意見,是這個撫恤金,縣裏麵沒有必要出,畢竟郭全同誌並不是因公殉職,他在工作的時間出去酗酒,不追究他的責任,已經是最大的安撫了。”


    說完這幾句話,馮全友低下頭開始在筆記本上麵寫寫畫畫起來,再也不發一言。


    會議室裏麵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切,甚至於連呼吸的聲音都讓人覺得有些壓抑起來。


    薑書記此時的麵容有些扭曲,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牛眼一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馮全友,卻隻能徒勞的看著自己的老戰友此時此刻仿佛鴕鳥一樣的低著頭,要不是旁邊的人反應跟自己一樣,薑書記甚至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出現幻覺了,自從到富樂縣走馬上任以來一直不遺餘力支持自己,心甘情願充當自己馬前卒的縣委副書記、縣委宣傳部長馮全友,竟然站在了徐君然那一邊!


    不僅是他,陳文舉剛剛差點沒把自己手裏麵的茶杯給掉在地上,他抬起頭驚訝的看著徐君然,很不明白,這位徐縣長究竟用了什麽辦法,讓一直堅定不移站在薑書記這邊的馮全友,居然反水了!


    徐君然此時臉色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隻是淡淡的在自己麵前的茶杯上摩挲著。


    震驚之餘,陳文舉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否則恐怕再也沒有機會開口了:“我同意徐縣長的意見,這個先例不能開!我們組織部將會對於縣裏麵的幹部工作作風進行一次抽查,對於那些在工作時間辦私事的幹部,必須要予以嚴肅的懲處!”


    武裝部政委胡愛國清了清嗓子,隻說了一句話:“徐縣長的意見,我同意。”


    說完,胡愛國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從來就沒有清醒過來一樣,繼續著他在縣委常委會上麵的一貫作風。


    薑書記再也說不出話來,整個人仿佛失魂落魄一般的呆坐在原地,有些發愣。


    徐君然一臉平靜的看著薑書記,看來薑書記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苦心經營的常委會,最後會變成這麽一個局麵,難道所有的縣委常委都被徐君然收買了不成?


    徐君然真的收買了別人?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徐君然很清楚,自己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收買好幾個縣委常委。


    陳文舉的支持是在徐君然意料之中,而馮全友的支持,徐君然卻是提前做了工作。原因很簡單,作為宣傳部的一把手,馮全友想要升官,那就必須要在宣傳工作方麵做出成績來,而對於旁人來說也許有些麻煩,對於徐君然來說,讓馮全友這個宣傳部長署名的文章在京城的大報社露露臉,給他介紹一些京城新聞界的朋友,實在是不費什麽力氣。


    就在昨天,馮全友接到了省城老同學打來的電話,說是他的一篇關於黨建工作的文章,被華夏青年報轉載了,人家京城那邊特意打電話給鬆合省委宣傳部,對馮全友同誌提出表揚。當然,對方也說了,是徐君然同誌向他們報社推薦的這篇文章。


    誘之以利,自然也就能夠得到豐厚的回報。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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