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年輕是個好事情,可以做很多肆無忌憚的事,包括懵懂無知,包括橫行無忌。


    就好像現在的徐君然,看著林遠等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些家夥心裏麵在想什麽,如果換成上輩子,他可能早就拍案而起,拂袖而去。但是現在,他看著這些年輕人,心裏麵卻有一種陪小孩子過家家的感覺。


    張梅的話他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不過在徐君然看來,就算告訴這些人自己的身份又能怎麽樣,他的世界,跟這些人太遙遠了。


    他這麽想,可有的人卻不是如此。


    林遠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挺直了腰板,淡淡的對徐君然問道:“那徐哥你在哪裏發財啊?聽說現在好多人都流行什麽下海……”


    很明顯,他這是希望能夠在眾人麵前探探徐君然的底細了。


    徐君然輕輕的掃了一眼林遠,淡淡的說道:“我在富樂縣上班。”


    “噢?”林遠眉頭挑了挑,笑嘻嘻的說道:“不錯啊,是縣裏麵哪個單位啊?”


    “是啊,是啊,看不出來,徐哥你還是個當官的呢。”張梅等人也笑嘻嘻的說道。雖說話是這麽說,可這幾個人的眼中卻並沒有對徐君然有什麽畏懼之意,畢竟這個年頭城市和農村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在座的人大多數都是城市戶口,自然對徐君然這個富樂縣來的“泥腿子”幹部,有些無所謂的態度。


    徐君然無所謂的答道:“縣政府。”


    他說的是實話,縣長還真就是在縣政府裏麵上班的。


    林遠很是矜持的點點頭,聽徐君然自爆家門之後,他頓時就有了一種發自肺腑的優越感,畢竟身為副市長公子的他超級泡妞係統。覺得這種小地方來的幹部,再有本事又能比自己強到哪裏去呢?


    笑了笑,林遠道:“富樂縣這個地方不錯,我跟你們縣財政局朱局長很熟的,有空一起吃個飯啊。”


    他臉上的笑容很隨意,語氣也是十分的得意,顯得他跟這個朱局長的關係很好一樣。


    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這麽做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夠引起崔秀英的注意。不過很可惜,張梅和小華等人固然喜笑顏開的對著林遠笑。可是崔秀英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她跟著徐君然連縣委書記都辦了,自然也不在意那個朱光明了。更何況之前她辭職之前,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的時候,也見過朱光明。自然不會把朱光明當做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


    徐君然自然明白林遠的那點小心思,隻不過他對這種事情實在是沒什麽興趣,所以很是平靜的搖頭說道:“我跟朱局長不熟。”


    不熟的意思,自然也就是沒什麽興趣一起吃飯了。


    可惜林遠似乎聽不出來徐君然的弦外之音,熱情的說道:“沒關係,不熟我可以介紹徐哥你認識嘛。吃頓飯交個朋友,以後就熟悉了。再說了。你在縣政府上班,跟朱局長肯定要打交道的,跟財政局長打好交道,以後也能進步進步嘛。”


    那個叫張梅的女生也說道:“是啊。是啊,有林遠介紹,徐哥你說不定能被提拔提拔呢。”


    看得出來,張梅很喜歡林遠。每一次林遠說話,她都很給麵子的湊趣。徐君然無奈的在心裏麵歎了一口氣。這張梅不去做說相聲的捧哏實在是太可惜了,簡直就屈才了。


    不過徐君然真的不願意跟林遠玩什麽禮賢下士的把戲,直截了當的說道:“有機會再說吧。而且,朱光明管不到我。”


    他這句話可就有些硬氣了,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看著徐君然,想不到這位崔秀英的神秘朋友,竟然底氣不小,直呼一個縣財政局局長的名字不說,而且看他那個語氣和態度,分明就是不把朱光明放在眼裏的架勢。


    林遠嗬嗬一笑,繼續說道:“那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叫縣委辦錢主任出來吃頓飯,我跟他也算是老熟人。”


    徐君然眉頭一皺:“算了吧,我跟錢謙益沒什麽可說的。”


    這個林遠既然是林弘毅的兒子,徐君然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林弘毅就是錢謙益和朱光明的後台,如果換成別的人也許會被他這番話給嚇住,奈何徐君然對林遠提起的這兩個人是半點好感都沒有,要不是礙於這是崔秀英的同學聚會,徐君然都有起身離開的想法了。


    不管是朱光明還是錢謙益,這兩個人哪一個不是徐君然想要收拾的對象,林遠在他麵前提起這兩個人的名字,可真就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當然,這一切隻有徐君然和崔秀英知道,對於其他人來說,都覺得崔秀英的這個朋友有些裝了,所謂裝,用北方話來說,就是沒什麽本事硬充大人物的意思,用一句成語來形容叫做打腫臉充胖子,畢竟林遠的身份他們都知道,堂堂的副市長公子,雖說林弘毅不是市委常委,可畢竟是副廳級的幹部,在這些老百姓的眼中,那可是天一般的大官。


    這個名叫徐君然的家夥,竟然連林遠都不放在眼裏,自然就是屬於那種特別能裝的人。


    林遠冷笑了起來,在他看來,麵前的這個家夥十有八九是個騙子,什麽在富樂縣政府工作,連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錢謙益都不放在眼裏的人,可能麽?真以為自己是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不明白這官場上的彎彎繞繞麽?一個普通幹部,也許可以不把財政局長放在眼裏,可要是連縣委常委都不保持尊重,那可是要倒大黴的。


    “嗬嗬,看樣子,徐哥在富樂縣是背靠大樹啊,連錢主任這個縣委常委都不怕簫魔全文閱讀。”


    林遠笑著說道,可話裏麵的意思,卻在戳穿徐君然剛剛的話。


    這下子,張梅等人看向徐君然的眼神都變了,畢竟他們都知道林遠的身份,明白從林遠嘴裏麵說出的話不可能有假,如果徐君然真的是在富樂縣縣政府工作,怎麽能夠不在意一個縣委常委呢?


    “這人,不會是個騙子吧?”


    有人小聲嘀咕著,目光卻帶著狐疑在崔秀英和徐君然的身上來來回回穿梭著。


    徐君然的嘴角帶著一抹微笑,無所謂的自斟自飲著,對於他來說,跟這幾個年輕人置氣實在沒什麽意思。反倒是崔秀英瞪了徐君然一眼,氣呼呼的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旁人以為她是又羞又怒,實際上她卻是笑的,也不知道徐大哥是怎麽想的,非得拿林遠這家夥開涮麽。


    “其實,我剛到富樂縣工作一年左右。”


    徐君然聳聳肩,淡淡的說道。


    林遠一愣,詫異的看著徐君然道:“不會吧,你不是北方人嗎?”


    徐君然搖搖頭,心裏麵忽然起了一個惡趣味,讓林弘毅那家夥給自己添亂,自己幹脆就戲耍他的兒子一下好了。於是淡淡的說道:“不是,我之前是在江南農村來著,後來家裏麵的長輩說了,讓我來富樂縣鍛煉鍛煉。”


    他這話說的倒是實話,聽起來好像是南方人闖關東的意思,可實際上卻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崔秀英聽到徐君然的話,噗嗤一聲,差點沒笑岔氣了,心道這家夥可真能騙人,她知道徐君然擺明是要逗林遠玩。畢竟徐君然跟她的關係,雖然沒有把自己的家世說的太具體,可崔秀英卻知道,徐君然說的話根本就是刪去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比如他是在江南農村長大不假,但是大學卻是在京城讀的,畢業之後在江南鬧出了不少麻煩,結果在中央黨校讀了一年之後,又被家裏的老爺子扔到富樂縣來鍛煉。隻不過這個鍛煉跟林遠等人以為的卻不一樣,他是在做縣長…………


    當然,這話崔秀英是不會點破的,難得徐君然有這個閑心,她可是聽舅舅說了,最近一段時間,徐君然的心情很不好,能有個事情讓他找找樂子也不容易。


    林遠卻不知道這些,聽了徐君然的話,他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你是剛到富樂縣,徐哥你不會是在富樂縣下麵的村鎮工作吧?”


    他卻是想歪了,以為徐君然不歸朱澤成和錢謙益管,是那種不入流的小幹部,所以才這麽無所謂的態度。


    徐君然自然不會多說什麽,看他那個樣子,心裏麵笑了笑淡淡的說道:“也不算,反正我總在村鎮裏麵跑。”


    他倒是沒說錯,就算當了縣長,徐君然也隔三差五的下鄉去調研,縣委裏麵甚至有人笑稱說咱們這位縣長別看是讀書人出身,可比那些農民還喜歡泡在田間地頭。


    林遠一下子心情就好了很多,笑了笑偷偷的看了崔秀英一眼,心裏麵卻忽然有種放鬆的感覺,因為他覺得崔秀英肯定看不上一個基層幹部,帶著這個徐君然來,估計十有八九這個姓徐的是崔家的親戚,說不定是有什麽事情托自己幫忙。


    畢竟林遠自我感覺,自己這個副市長的公子,在雙齊市的很多地方,說話還是比較管用的。


    如果徐君然知道了他心裏麵的想法,估計要佩服這位林公子腦補的能力,這家夥自我感覺實在是太良好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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