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記,您來了。”


    見方正走過來,陳俊儒等人連忙圍攏了過來。


    方正臉色嚴肅的點點頭,走到高台上安撫了幾句之後,又跟東海市的幹部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便退了下來。畢竟他不是專業的救援人士,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如何把人救出來。


    其實平心而論,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方正自然是不願意沾手的,本來這事就是行政班子負責的嘛。但是他做為省委一把手,不露麵也不好,更何況就像徐君然說的那樣,東風煤礦跟蔣方重一係牽扯甚多,方正還是有些不放心。


    救人的過程還算順利,四十七個被埋的工人,四十三個成功獲救,但是有三個不幸身亡。而被救出的四十三個人中,也有十三個重傷垂危,還有六個輕傷的。


    徐君然清楚的看到,方正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回去吧。”方正看了一眼正在人群當中指揮搶救工作的蔣方重,淡淡的對徐君然吩咐道。


    徐君然點點頭,陪著方正回到了轎車之上,緩緩的離開了這裏。


    一路上,方正低著頭,臉色很嚴肅,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著什麽。而徐君然和司機常寬也不敢吭聲,車裏彌漫著一股嚴肅的氛圍。他們都知道,今天的這個事情,既然死了人,那肯定就會驚動中央,一旦中央對這個事情重視起來,對於東海省的政壇來說,無疑又是一場地震,說不定會有重量級領導會因為這個倒下去。


    並不是因為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而是因為也許有人會利用這個事情在裏麵興風作浪。


    方正的腦子裏確實在考慮這個事情,剛剛陳俊儒私下裏跟他說了一句話,讓方正心裏麵有些心動。陳俊儒的意思很簡單,東風煤礦的事情,煤炭工業廳有著重要責任,而且前幾天蔣省長剛剛到這裏視察過。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方正拿這個事情做文章,對蔣方重發起攻擊。


    平心而論,方正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這個秘書長。心機太重不說,陳俊儒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和藹可親,但實際上隻要接觸的多了,就會發現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剛愎自用,小肚雞腸的氣質。但是,這一次方正卻被他說的有些心動了。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說不定很有可能改變東海省的政治格局。


    最關鍵的是,如果能夠借助這個機會,給予蔣方重重創的話。說不定可以改變自己如今在東海的被動局麵。


    方正很清楚如今東海的局麵,自己這個空降兵、外來派,根本就是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省政府那邊對於自己的命令陰奉陽違,除了段文傑這個常務副省長因為一些原因偶爾在常委會上麵流露出對自己的善意之外,其他的人,大部分都是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不說別的,單單是那個秘書的事情,就讓方正氣憤不已,第一次聽說省委一把手的秘書竟然是省長給安排的。如果不是自己無意當中撞見江山給省政府那邊打電話,恐怕還要被蒙在鼓裏呢。


    “要不然。借著這次的機會,試探一下?”方正忽然有了這麽個念頭。


    方正很清楚,上麵這一次肯定要找人承擔責任的,而最好的人選,就在自己和蔣方重之間。


    徐君然坐在前排座,通過後視鏡。隱約能夠看到方正臉上的表情變化,他雖然不知道方正現在心裏麵究竟在想什麽,但是卻也能夠猜到個八九不離十,畢竟方正一個人在這東海省人生地不熟的,又有蔣方重這個覬覦書記寶座位置多日的省長在,方正在東海省的書記之路,並不是很好走啊,甚至於可以說是一路荊棘也不為過。


    徐君然雖然在東海省工作的時間不長,但是在官場的日子卻不短,他很清楚官場上的規則,隻要出了問題,就要找人承擔責任。就看這個責任會落到誰的頭上了。


    東風煤礦這個事情絕對是通天的大事,至於方正會怎麽選擇,則是將會改變省裏麵局麵的。


    回到了省委大院,方正把自己關進了辦公室裏麵,誰都不見。徐君然知道,他應該是在思考,思考如何應對。


    徐君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知道他不僅僅是方正的秘書,如今還兼任著綜合一處的處長。


    整個下午,羅正源忙著處理文件的同時,也不斷的能聽到中午喝了點酒的常寬在那說著礦難的事。


    “估計馬上就要開常委會了,知道不。我看這次蔣省長麻煩了。”


    “估計過不了幾天,省政府那邊大院就改姓段了。”


    “方書記本來就對蔣省長挺上火的,現在還不看準機會弄他一次啊。”


    華夏人都喜歡議論朝政,周圍的人也都喜歡聽。這世上誰都是八卦的,有人敢說,他們當然敢聽。辦公室裏麵自然是不敢有人私下議論省委領導的,但是小車班的人可就沒那麽多忌諱了,徐君然倒是從常寬那聽到不少東西。


    徐君然處理好手頭上事的時候,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剛抬起頭,正好看到走出辦公室的方正。


    而此時的方正也看到了徐君然這個秘書,一般來說,下了班之後如果沒有大事的話,徐君然和方正的交集不多,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方正忽然想到自己在京城聽說的某些事情,忽然有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


    “小徐,下班了。我送你回去吧。”方正雖然現在心很煩,但是對這個自己老上級引薦來的人還是很客氣。


    “不麻煩了,首長,我家近,走幾分鍾就到了。”徐君然笑著說道。


    “上車吧,沒事。”


    徐君然看方正要求了,也不太好拒絕,隻有上了車。


    很快車就開到了徐君然的住處,徐君然下車,客氣的說道:“謝謝書記了。”


    方正笑著搖搖頭,就在徐君然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開口說:“小徐同誌,你覺得,這次礦難的事情,我應該怎麽做?”


    徐君然一愣,沒想到方正竟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看著方正,他竟然有些遲疑了。


    方正露出一個微笑來,慢慢的下了車,走到徐君然身邊道:“陪我走走,怎麽樣?”


    常寬不是個多嘴的人,見方書記和徐君然有話要談,把轎車熄火,默默的等在了那裏。


    徐君然一陣無奈的苦笑,隻好跟著方正在馬路上散起步來。


    “書記,您是擔心礦難的事情?”走了好半天,徐君然率先開口問道。不管怎麽樣,既然方正主動要求自己陪著他散步,擺明了是要征求自己的意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位省委一把手忽然想到要聽自己的意見,但是徐君然知道,自己不能夠等方正開口,那樣不是一個合格的下屬,所以他隻能夠先開口問方正。


    方正聽到徐君然的問題,點了點頭:“是啊,這次的事情很嚴重,說不定要出大問題。”


    他知道徐君然不是一般的秘書,不管是從見識還是從其他方麵來說,徐君然能夠給自己做這個秘書,算得上是屈才了。


    所以,他麵對這個難解的問題,忽然想到可以問問徐君然的意見,說不定這個才子能夠給自己一個比較合適的答案。


    徐君然聞言眉頭一皺,方正請教自己,說實話,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從政的人在沒有輪到自己出力的時候,即使裝了滿肚子的金點子,也要秘不示人;如果說,在商界金點子就是金錢的話,那麽在政界,金點子就是前途和命運。說得好,金點子就是金點子,說得不好,金點子就是餿主義。


    更何況,徐君然深諳一個道理,從政這事,有時就象打麻將,真正贏錢的人就是那些趁著手氣好的時候撈一把就走的人,要是過分戀戰,十有八九是要輸掉的。賭場上沒有常勝將軍,政壇上也沒有常勝將軍。在名聲和事業都如日中天的時候轉移戰場,是最好的執政結果。


    像方正這樣初來乍到的領導,一旦遇到這種大麻煩,如果不能夠妥善解決的話,說不定就要給上級落下一個無能的名聲。


    最關鍵的是,這一次對方正來說,是一個選擇的機會,究竟是對蔣方重落井下石,還是選擇沉默下來。


    “書記,我覺得,這個事情您可以換個角度考慮。”徐君然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他很清楚,既然方正問了自己,自己就不可能保持沉默了,那樣非得會讓方正覺得自己是個城府深的下屬,更會破壞兩個人之間現在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方正哦了一聲,看向徐君然,意思很簡單,是在等著他的下文。


    徐君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這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隻有解決不了問題的人。礦難的事情看似是一個契機,可是我覺得,這是東海省內部的問題,不應該上升到需要中央關注省委班子的地步。”


    聽到徐君然的話,方正的臉色陡然一變,整個人的氣勢也變得不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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