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同意!”安然有氣無力的附和。


    “強烈附議。”鄭曉翻著白眼留遺言一樣的喃喃著。


    楚飛飛沒有說話,隻是望著天花板,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與此差不多相同的對話也出現在江傑雲幾個男生中間。


    不過,由於江傑雲,薑成卓和趙真旭的個人情況的特殊性,他們的主題內便顯得有些非主流的味道。


    “怨不得都是說養恩大於生恩。”趙真旭攤在床上依戀一般的撫摸著自己肉乎乎的肚子,嘴角的笑容充滿諷刺。


    江傑雲雙手抱在腦後躺在床的另一側,翹著嘴角,笑得吊兒郎當,“所以,生了不養,是個最輕鬆不過的選擇,就跟隨地大小便,付點清理費,拉完就走一樣,反正有錢嘛,有什麽事辦不到?”


    小吳同學讓他這人非主流的比喻給弄得點有淩亂,“這個比喻怎麽聽著有點……那個……?”


    “有點惡心是吧?”江傑雲抽筋似的抖了抖大腿兒,斜眼看了他一眼,“那就對了,因為他們辦的就是惡心事。”


    吳澤榮是個老實孩子,特別容易把江傑雲他們這種沒正經的家夥隨嘴說的玩笑話當真,聽他這麽一說,還真就認真的琢磨起來了,“嗯……好像,還真……挺有道理的。”


    江傑雲無奈又好笑的摸摸鼻子,他滿嘴跑火車已經成了習慣,總是忘記吳澤榮這個誠實孩子容易把玩笑當真的特點。


    不管是趙小胖也好,江傑雲也好,說話嘴裏都沒個準譜,所以,哪怕是探討如此嚴肅的主題最後也免不了讓話題跑向一個詭異的方向,哪怕一向很有正形的小吳同學也他們挾裹在一起,向著冏冏有神的地方一路狂奔。


    不過,今天倒是正在拿著筆在賬本上記錄著變天賬的公雞說一句非常中規中矩的話來,他搖頭唏噓,一隻手翻看著一疊收據小票,另一隻手流暢輕盈的敲擊著計算器,“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啊……我今天才知道,要把一個孩子從小養到大,真是……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嗯,太不容易了!”


    難為這位爺嘴裏能說出這麽正經又傳統的話來,深知這隻鐵公雞習性以及他個人情況的小吳同學聽了不由得有一點側目,真是難得。


    而對自己的好兄弟了解更深的江傑雲和趙真旭卻要淡定得多,他們在等著薑成卓同誌那看似“正常”的開場白之後的“神轉折和神展開”。


    果然,這隻錢串子守財奴總是不會讓他的好兄弟們在這一點上失望,就聽著這位老兄接著感歎,“**,這小崽子啊,這小崽子,才跟我們一起待了多大一會兒,這就花了我們多少錢啊?操,這要是真養個孩子,這得花多少去?怪不得都把自個兒家的孩子叫討債鬼,還真是。唉,你說我們今兒這是什麽點子啊?先是澤榮讓人偷錢包,雖然沒偷成,可也耽誤了我們不少時間,這時間就是金錢啊。這還不是最糟心的,媽、的,這賊老天,還讓咱們揀了個小崽子。又費時間又費錢,還費老子我的精力。最他媽可氣的是,費了這麽多的錢這麽多的力氣,他他媽、的還不是我兒子!我圖什麽啊我,不行!”


    越說越肝疼,越肝疼越陷入碎碎念話嘮模式的公雞兄咬牙切齒,猛的抬起頭,目露凶光的瞪著前方的虛空處,再次強調,“不行,你們等著,等著找到那小崽子的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媽的,我非得讓他們賠償咱們的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撫養費……”


    果然是算變天賬的節奏。


    對於,他的三位好友的反應隻有一個,,


    江傑雲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利落的一翻身,從床上一躍而起,“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


    是啊,洗洗睡吧。


    這一夜,安然睡得並不大好。


    抱著一團小小的,軟乎乎的,憑著本身縮進自己懷裏,一雙小爪子充滿依賴的揪住她胸口的衣服,打著細細的小呼嚕,像個會喘氣的大號布娃娃的小肉球子,靜靜的夜裏,借著窗口灑進來的月光,望著朦朧光線裏他那好像小天使可愛純稚的臉龐,安然的心裏有一種生命是如此神奇的莫名感慨,這種感慨來得突然,似乎是在這靜謐的氣氛裏,在接觸到了這個小小的身體後,由油然而生的一種奇妙的感覺。並不強烈,就像是一股涓涓的細流,緩緩的流過心田。也許這是為人父母對子女,或是成人對幼小孩子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愛意吧?雖然不多,卻依然讓人無法忽視。


    安然這個偽文藝少女就在這亂七八糟,各種四十度明媚憂傷的胡思亂想中進入了一種迷迷乎乎,似睡非睡的狀態。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剛剛望到周公先生那偉岸而俊美的身影時,她突然一個機靈,從夢中醒了過來,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神智未清,糊裏糊塗間伸了手就向身周摸索著,下一秒便察覺出依舊固執而信賴的揪著她胸口處衣料的那隻小手,肉軟軟的,暖暖的,一團,緊貼著她,安然酣眠。她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乍然緊繃起來的身體隨之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隨後,安然不由朝自己翻了個白眼,向自己的神經質和腦補無奈投降。


    她之所以忽然驚醒,是怕自己睡得稀裏糊塗的,睡著時翻身把小孩兒給壓著。


    話說,她的這番腦補還是挺有根據和來源的,她曾經看過一檔明星方談節目,有位影星談到自己童年時代曾經養過一隻特別有靈性的小貓,非常可愛。他總是抱著它睡覺。可是有一天,他睡覺睡得太沉太死,在翻身的時候,活活把那隻可憐的小貓給壓死了,直接他醒來時才發現,而小貓早已死透。他自然又是自責又是難過,大哭了一場。這麽多年以來,他還時常想起那隻心愛的,卻讓他自己給壓死的小貓。


    人的記憶和心理就是一個這樣奇妙而古怪的存在,一段她以為早已遺忘,微不足道的記憶,卻莫名其妙的被一雙不知屬於什麽人的手從落滿灰塵的抽屜深處翻了出來,就這樣沒完沒了的折騰著她這個神經質悲觀腦補狂,讓她總是睡不踏實,總是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分出一絲清明冏冏神的琢磨和擔憂著,,我不會像那位影星一樣把小家夥跟貓似的壓了吧?


    其實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安然又覺得這些半睡半醒間的念頭非常的可笑和不靠譜,不說她自己睡覺的習慣非常規矩和老實吧,單說小孩兒本身無論是從體積還是反應能力也和小貓有著很大的區別,不會對她所帶來的危機毫無反抗能力,更不會像小貓那樣不聲不響的任她泰山壓頂。


    除此之外,安然還發神經的擔心著,小孩兒半夜醒來想去衛生間,自己卻睡得太死的問題,在“壓死”與“起夜”這兩個腦殘的念頭輪番摧殘著她可憐的睡眠質量的過程中,前半夜,她睡得比不睡更加的疲勞辛苦。


    淩晨的時候,喝了一肚子水果茶,又吃了好些水果沙拉的小家夥終於在安然“熱切的盼望”中醒了過來,要求上衛生間小便。


    本來安然是想著這個時間,鄭曉睡得正好,還是她一個人搞定得了,如果實在不行,再叫她起來幫忙,於是便悄悄的抱著涵涵小朋友起身,輕手輕腳的行動。哪想到,她剛剛下床把拖鞋穿上,彎身起抱起小家夥的時候,眼前就是一亮,鄭曉伸手將床頭燈按了開來,人已經坐了起來,正朝她笑得一臉的睡意朦朧,“怎麽,想把丟下單獨行動啊?安然同學?”


    安然失笑,“強烈盼望”小家夥起夜的人可不隻是她一個,心理素質優秀如鄭曉也一樣為之輾轉懸心。


    兩人合作,一起伺候小家夥“更衣”。


    說真的,這種經驗還是挺新鮮和難得的,無論是從年齡來講,還是從性別來看,這都是開創了安然兩輩子的第一次,起碼服侍異性排泄是她從未有過的經驗,雖說這位異性的年紀實在是小,但是該有的零件卻是一樣不少。


    事後,安然和鄭曉交流了一下觀後感,最大的感受就是,這下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


    “就跟等著另外一靴子落下來,這提著心才能放回去似的,否則心裏總有事惦記著,睡不著。”鄭曉說。


    安然表示強烈同意。


    了一件掛心的事,再加上前半夜的瞎折騰出來的困倦,再次上床的時候,安然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了個人事不知。


    因著頭一天上午的遊玩和下午的突發事件,以及晚上的那一番當爹當媽,再加上半夜的一番折騰,清晨的時候,安然和鄭曉都是難得起晚了,涵涵小朋友也表現出了他飯桶屬性之外的另一項得意技,,睡覺。


    本來,江傑雲他們是打算讓這三人一覺睡到自然醒的,但是有些意外的電話打破了他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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