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解禁的第一日,晨光已經愈發悶熱了,早早便由著纖巧描眉梳妝來到儲秀宮向皇後請安。進了儲秀宮正殿,乍然有涼爽的荷花清新和水汽徐徐撲麵而來,被曬得懶洋洋的精神頓時神清氣爽起來。


    皇後不同於往日的金紅端莊著衣,反而隻是一件青色的玉絲薄衫,正座榻上已經鋪了清涼降暑的翡翠竹簟,雨花台本是放置百鳳朝陽描金香爐的地方換成了白玉石築的雕花清涼缸,裏麵是清澈的碧水與移植而來的一擷粉荷翠葉,十分賞心悅目網遊之鋼鐵狂潮。


    畫妃依然沒來,而來請安的妃嬪們都著了清麗淡色的絲質衣裙,連一向喜愛奢華繁複的嬪、陶常在也無例外,隻是這樣,便愈顯出坐於馨貴人旁一身豔麗織錦,麵容妙曼女子的嬌俏與不合時宜的奢靡耀眼。


    請過安,讓纖巧盛著抄錄完好的《宮廷禮節》呈給皇後,皇後叫芷瑤接過,吩咐寧盛海賜了涼座,含笑道“姝嬪妹妹經過自此禁足後,想必以後更是會嚴於律己,為新貴們們帶出楷模來,”她頓了頓,正色笑容,微微莊穆道“那宮人聽牆角事件,本宮希望莫再有第二次,做主子更要管好自己宮中的宮人,莫要惹事生非,更不能做出違逆德行之事!都記住了嗎?”


    眾妃嬪起身恭聲齊道“是,嬪妾等謹記皇後娘娘教誨!”


    皇後這才又有了幾分溫和笑容“都起來吧,”她接過芷瑤呈上的和田玉扇,輕輕扇動著。“這天說熱便也熱了起來,本宮這裏有江南進貢得水晶冰蜜芋子糕,各位妹妹也嚐嚐解解暑氣”她說罷頷首示意宮人將一盤盤水晶冰蜜芋子糕依次端上。


    旁下嬪接了塊芋子糕,笑顏道“可不是嗎,這春末一過,嬪妾覺得仿佛沒有夏初就熱的如盛夏一般了,嬪妾記得以前皇後娘娘是不怕熱的,怎的今季娘娘這樣貪涼?”


    皇後笑容寧和“是啊,這幾日本宮倒是十分厭熱,想來與節氣有關罷!”


    玉貴人遂笑道“嬪妾聽聞,身子越是康健便愈發厭熱,原還不以為然,果然,這幾日見皇後娘娘的氣色也格外明豔些,想來娘娘福澤深厚,身子也大好了。”


    “是嗎”皇後笑影愈發深邃“多虧了莊妃給本宮進諫的龔太醫,經他幾日的調養,本宮也覺得精神與以前充裕了許多!本宮倒真要好好謝謝莊妃呢!”


    莊妃謙和笑道“哪裏當得起娘娘這樣的話,娘娘身體康健便是嬪妾等莫大的福氣了。”


    芋子糕出口綿軟卻清涼,起初並不覺多麽可口,直咽下喉腔的最後一刻,一股甜涼才沁出來,讓人即刻精神一震,似注入了無窮的活力。果然是好東西。


    這般細細品著,隻覺得自對麵一道炯炯而略感淩厲的目光在我周身徘徊,輕抬眼眸,正對上馨貴人身旁女子一雙笑盈盈的杏眸,隻是那笑隱隱帶著些沁涼的味道,讓人十分別扭。嗯,這是一張明豔的有些過分的麵孔,豔麗的麵容有著灼灼逼人令人不敢直視得淩厲耀眼。美雖美矣,但卻不是賞心悅目的。


    皇後舉目似瞧出我與她身旁縈繞的碰撞氣流,笑吟吟道“這是皇上新封的官女子,絲蓴娘子,姝嬪妹妹當時正在禁足,難怪不認識!”


    絲蓴娘子望著我笑的愈發甜美,她起身清淺福禮,嬌甜的笑容如陽光下眩目盛放的嫣紅芍藥“嬪妾向姝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我舉一舉臂,亦笑道“妹妹不必多禮。”


    她又一福身,甜甜道“早聽聞姝嬪娘娘國色天色,豔壓群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實則令嬪妾歎服。”


    我語笑嫣然“絲蓴娘子明眸善睞,耀如春華,又何必歎服本宮。”


    “嬪妾不過一紅粉柳黛,如何比得了姝嬪娘娘,娘娘若不嫌嬪妾低微,就喚嬪妾妹妹罷!”


    “自然不會”我清淡笑言一聲“絲蓴妹妹”


    從皇**中出來,遠遠就瞧著樂子疾步趕了來,看見我匆匆行了一禮,低聲語不傳六耳“娘娘,迎柳姑娘已在遂初堂候著娘娘了你好,未婚妻(又名超齡高中生)。”我唯一頷首,回身見無人注意,方跟著樂子隱道來到遂初堂。


    樂子不易離開養心殿太多時間,我便讓他回去了,吩咐纖巧立於遂初堂望風,我幾步進了堂內,隻見迎柳一身很舊的絲麻衫子,邊角處褪的已經瞧不出了顏色,她的身形仿佛清瘦了許多,麵頰也不複當日的光潤白皙,甚至已隱隱覺得變成了蠟黃,隻是那一雙眼眸一如當日沉穩,她迎風而站,漸起的暖風吹得衫子簌簌而,能看出她更為纖瘦的身姿。


    柳迎望見我,眼眶微紅,深呼了一熱氣,跪身行大禮“奴婢給姝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望著她疊折得糟黃雙手,我眼眶一熱,忙扶起她,“莫要再行這些虛禮,”握著她的手,更感覺到上麵粗糙的繭子鉻的手心微疼,極力穩聲道“你已經知道我便是姝嬪娘娘了?”


    柳迎點頭,眼眶有淺淺的濕意被風一吹帶過,矚目與我“樂公公都告訴我…奴婢了”


    我亦是連連頷首,望著她良久無話,四目相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婉兒如何?還好嗎?”


    迎柳眼色頓時黯淡了起來“她…她已經去了”她知道與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盡量意簡言駭得道“慎刑司掌事內監一直騷擾與她,想與之對食,婉兒是個傲心氣的人,一直不從,隻是一次意外卻被他…”迎柳拭掉眼角的淚珠,語氣有些哽咽“婉兒怨懟自己含辱不過,終於一夜投井了。”


    “投井?”我身形一顫,心中酸苦,婉兒,那個有著清淺笑容的女子也逝命沉埋於這深宮之中了。


    遠處纖巧不斷急切得示目與我,無聲催促現下時間分秒必爭。我這才緩過神來,知道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忙平複酸楚的心緒,安慰了迎柳幾句,方談起了江文萊一事。


    迎柳仔細聽著,一切交代完畢,我望著她道“如果此事真如我們所料,那江文萊是秋貴人有意想封口的,那麽年妃之冤就多了一個有力的證人。”


    迎柳沉穩的點頭,她一向敏慧,知道此事關係重大。我接著道“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這樣說完,終究覺得有些不妥,又加了句“還有迎桃。”


    誰知迎柳眸中比方才更黯淡了十倍,“不必管她”


    我留意到迎柳身側緊握的拳頭,心下隱隱明了,那迎桃本性涼薄,遲早有一日會出賣迎柳不顧她們之間的留情,睿智如迎柳怎麽不明白,她隻是不願麵對罷了。好在她現在看清也不算為時太晚。


    “好”我不再提迎桃,緊緊捂住她的手隻道“萬事小心”


    本以為今日禁足禎便會召我侍寢,而他隻是白日裏來與我同用晚膳,一入夜便回了養心殿批閱奏章,這幾日仿佛前朝的事更忙了,而禎餘後的日子中,日日在案牘前忙碌傷神。


    除了偶爾宣我或絲蓴娘子陪膳,幾乎便沒有在看過旁的妃子,原日恩寵優渥的畫妃,因著身孕時日愈久,也再沒得到皇上的召寢。


    絲蓴娘子的恩寵如日中天,一時間除了我,便是這三千佳麗之中第一榮寵之人。


    絲蓴娘子的恩寵如日中天,一時間除了我,便是這三千佳麗之中第一榮寵之人。


    絲蓴娘子好嬌容,無怪禎對她的寵幸。隻是她的性子卻高傲十分,連位分在她之上的妃嬪都看過了她無限的臉色,有些因著禎的榮寵隻得隱忍,而憤憤不過與她爭論的妃子更不在少數,在這其中,陶阮兒便是與她齟齬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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