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活就交給我們下人做,娘娘千金之軀怎能親自動手”庭院中,惠兒小印子並排站著,一臉惶恐得望著我。


    烏木大盆中的水花賤了滿地,我正拿著鮫絨刷,半抱著綿綿替它清理,隻見它全身的絨毛濕漉漉的貼起身上,本日瞧著圓滾滾的憨態今日瞧著倒像是營養不良似得,頗為滑稽。


    不理會她們的勸阻,隻擺了擺手道“取了幹淨的絲棉巾來”


    將綿綿放在陽光下晾幹,抱著它來到後庭院差宮人新為它建的小窩——一座堅硬上好的楠木違建的小窩,坐落在綠茵浮萍上,可以感受到暖暖的陽光。


    纖巧笑盈盈的上前接過它放在小窩中,綿綿似乎對自己的新家十分滿意,歡快著奔跑著。


    我含笑望著它,忽而問纖巧道“木匠的遣散了?”


    纖巧點頭道“給了銀錠都打發了”


    “嗯”我頷首,望著那在陽光下雀躍的小鹿,心中淡淡升起了幾分惆悵,它哪裏知道進了這座華麗無比的宮殿,等待自己的將是失去自由。


    纖巧觀望了一會,躊躇著道“娘娘,皇上已許久無踏足景仁宮了,娘娘是否去看看皇上?”


    我不置可否,“為何要去?這幾日的平淡就很好”


    纖巧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可是…娘娘莫忘了進宮的目的,若不能抓住皇上的心,又怎麽打出老爺的死因。”


    我起身望著天際邊的一繆浮雲,聲音清冽的像從喉腔逼出的一般,“我知道”


    纖巧又道“奴婢聽說皇上這幾日都去了妍嬪娘娘那裏”


    “是嗎,”清淡的聲音細不可聞,自古帝王多風流,像妍嬪那樣的溫婉佳人更是最得帝心。我笑了笑“果然雷霆雨露,一閃即逝”隻是心底為何會有一抹淡淡的苦澀。這苦澀的同時腦中卻即刻浮現出宣碩的麵容。下一秒又恢複了淡然“這樣也好,恩澤六宮,我的處境也能平穩許多”


    ……


    妍嬪與陶常在來時,我正在小睡。纖巧端了碧雲巧煙茶上來,我批上月合外衫將她們讓座在黃花梨扶手太師椅上,態度不疏不近,淺笑道“陶姐姐與陶常在怎的今日有空來了”


    陶阮兒留意到我的稱呼,一開口就將親疏有別分得明明白白。不禁微笑的臉上有了幾分勉強。


    妍嬪依然坦然溫婉笑道“自然是想妹妹便過來坐坐,不請自來妹妹不會嫌唐突吧”


    妍嬪對言辭禮節的運用向來把握的很好,即不會顯得刻意討好大唐新秩序最新章節。又會讓人覺得心中舒服,且在無形間關係又會近密許多。我笑“哪裏的話,姐妹之間常來常往也不會生疏了。”說完又喚纖巧上了幾碟精巧的點心。互相寒暄了幾句,妍嬪對我練習女紅之事好像十分感興趣,聊得十分熱切與投機,我的作態亦是悠閑愜意。隻是一旁額陶阮兒坐在那裏倒像是渾身不自在似得,顧盼而左右。我心中暗笑。於這樣的人過招,若她先露不耐,自然就落了下乘。


    沒過多久,陶阮兒果然沉不住氣了,她笑道“聽說皇上送了姌姐姐一隻嬌小的梅花鹿?皇宮之中向來不讓私下養寵物,皇上對姌姐姐的情意可見一斑啊”


    陶阮兒一向眼高於頂。今日怎的這樣謙遜。我依然笑容拂麵,道“不過送來讓我打發時間的,若要論恩寵。這些日子誰都不能與陶姐姐相論啊!”


    妍嬪一直溫笑的麵頰有了幾絲紅暈,像是女兒家羞怯,更像是恩寵愛憐過後的滿足與嬌羞無限。她聲音小了下去“妹妹說笑了,不過皇上可憐罷了”


    我向她笑了一笑,隻是自己明白裏麵的勉強。


    陶阮兒似等不急我們再這樣繁縟謙遜下去。支吾著道“聽聞那隻小鹿憨態可掬十分可愛,不知姌姐姐能否讓我一見”她說著竟然漲紅了臉頰。似乎很不意思的打量了我一下。


    妍嬪這才如恍然大悟一般“隻記著與姌妹妹相聊甚歡,都忘了阮兒最愛梅花鹿,”她說道這裏,看了看不好意思的陶阮兒,笑吟吟道“聞聽姌妹妹得了一隻梅花鹿幼崽,阮兒便風風火火的闖到我宮中來說要一同來看梅花鹿,她知道自己得罪了姌妹妹,生怕若她一人來,妹妹將她拒之門外。不過妹妹如此好的心性哪裏會與她計較這些呢,我且說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話音剛落,一向自以“恃才傲物”的陶阮兒,聽到那句貶低自己的話語,沒有一點的不高興,反而起身向我工工整整的作了一揖,有些別扭道“姌姐姐,以前是我不懂尊卑,還望姐姐莫要與我計較”她別扭歸別扭,然而這鄭重的神態還是出乎我的意料。


    隻聽她小心道“姌姐姐能否念在往日的情分,不與我這不懂事的小妹計較”


    她這樣一說,我若再作態反而有些不近人情了,笑道“陶常在哪裏的話,以前的事我早忘了“


    妍嬪笑道“我且說罷,姌妹妹一向寬宏,若你真心知錯,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陶阮兒露出笑顏,踟躕道“那…姌姐姐可否讓我見一見那小鹿呢?”


    ’我笑著點了點頭,讓纖巧前麵引路一行人來到了後庭院。


    綿綿大抵是才吃過鮮草,正蜷成一團,微眯著眼懶洋洋的曬著陽光,棕紅的皮毛在暖陽下如同批了一層閃爍金色袈裟,有著奇異的和諧美感。綠草、暖陽、金光與小鹿形成一副安樂且讓人繾倦的畫麵。


    陶阮兒望到這一幅美妙的景致時,眼中有掩不住的雀躍,她放輕腳步,來到綿綿身邊,手輕柔的撫著它的容貌,而綿綿不知是害羞還是怕生,竟將頭埋在了麵前柔暖堆砌的青草下。


    我看著陶阮兒如此不加掩飾的喜愛神色,不由心底驚訝道這樣囂張跋扈得女子竟會這樣喜愛小動物。


    隻見陶阮兒孜孜不倦得輕撫著綿綿的毛,不知綿綿是被打動了還是太過舒服,它慢慢抬起小腦袋,微微晃了晃,微眯著眼縮著腦袋與陶阮兒一點一點的靠近。


    妍嬪嘴角含笑的望著她們。對我娓娓道“阮兒跟隨姨夫遷任多年,再許多地方都奔波過,其中最長的便是江南與草原,那裏的梅花鹿有很多,也是阮兒現在這樣喜歡梅花鹿的原因。”


    我靜靜的聽著,點了點頭,若是心中柔軟還存有善念的人不會是大奸大惡的人,也許陶阮兒隻是被寵壞的大小姐而已,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不堪野蠻力士全文閱讀。


    留了她們一同用晚膳,似乎與陶阮兒的關係真的緩和了一些。如此數十日。陶氏姐妹來的勤了許多,


    陶阮兒更是一反以往,嘴甜的左一個姌姐姐。有一個姌姐姐,叫的殷情而親昵,還是有點不適合她這樣的親昵,但是甜甜的嘴兒真的很能打動人。心中對她的印象也有了很大的改觀。


    紫禁城說大的確很大,那樣多的殿宇幾乎望不到盡頭。可若說小也算小,再怎樣大,每日皇上與臨近而得勢的妃子休憩悠閑的殿宇院落,也不過那幾處。不知是誰有意再躲著誰,從那一日起,就再也沒有見過瑄禎。從進妃一來。第一次冷落便這樣而至,幾乎宮中的人都有些琢磨不透,前幾日還是皇上最愛的寵妃。卻在當日饋贈梅花鹿的下一秒失寵了,於是眾人在匪夷所思的同時又感歎了一回“君王之愛如過朝流水,帝心難測事事涼薄”


    玉嬪瞧我依然我行我素不見端倪,感歎道“如今外麵的遑論都要如蜩螗沸羹一般,隻是你這當事人卻安之若素。好像那失寵者另有其人一樣。”


    我笑如淺淡流雲“花無百日紅,在宮中失寵還算什麽新鮮事嗎”


    玉嬪道“失寵自然不奇怪。我隻是奇怪…”她定定望著我,目光似能穿過肌膚洞察一切“明明倆人皆有情義,卻誰都不願意先跨第一步,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我摩挲著四不像荷包的手頓了頓,笑的依然風輕雲淡“是奇怪了些,隻是心中若要有化不了結,即使邁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依然無人來邁”


    玉嬪端起麵前的茶盞淺嗉一口,笑聲清亮“不過是近鄉情更怯罷了,隻不過皇上怯得不是情,而是你“


    我微滯了滯“姐姐這話何意?”


    玉嬪目光清淨如波瀾不興的水麵,印出我的淺蹙。“你不過是為了年妃的薨與皇上有的隔閡吧?”她語聲波動有著洞察經緯的精準“你這固執的性子必是讓皇上惱了,隻不過他惱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


    我不覺感歎她洞察世悉的敏銳,不覺問道“自己?”


    她輕一笑“至於你”她望了望我手中捂著的荷包“世人都道帝王涼薄,隻是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動了真心嗎?”


    ——真…心?


    這個詞橫亙在腦海中,如同一道波瀾壯闊的閃電,疾馳著擦去腦中旁的思緒,隻留一片空白。


    玉嬪笑了笑,“莫忘了我們是囚禁深宮的女子,有些事若要回避,隻是再自取滅亡”


    自取滅亡、囚禁深宮……帝王之愛


    她走後,我站在窗欞前望著深墨的夜空,夜色月朗星稀,照在景仁宮的琉璃瓦上流淌下一大片銀白色澤。連著雕欄玉砌也別有光輝,殿外的翠竹已經泛出了枯黃,留下金黃的剪影。目光悠悠落在遠處的山影。語氣淡泊如浮光,卻帶著淺淺的惆悵,我問纖巧“我,是不是有些變了?”


    執著小銀剪修整花葉的纖巧停了下來。“娘娘是說…”


    “每個方麵”


    纖巧望著我,猶豫了片刻低低回了句“皇上對娘娘似乎很是寵愛,而娘娘也很少再想起宣碩王爺”


    腦子有一瞬的怔仲,然後便是慢慢的眩暈。


    ps:


    坑爹的斷網啊!沒滿十八不能進網吧!學校宿舍爛的讓人想吐血!!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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