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昌第一時間把黎子昇打發回了家。可是回到黎山之後,他的長子終於暴露原來他是大妖神投胎的真相!


    各路仙師到了黎山村前來圍剿,他也趕回了家中。


    黎大老板看到了讓他直墜冰窖的一幕:


    他“兒子”現出了本相,竟然是一隻渾身金毛的猴子!


    它腳踩白雲,手持金棒就和那些仙師們戰在了一起。好一隻妖猴,刀砍不傷,劍刺不進,各色法器劈頭蓋臉地打在它的身上,好似在給這猴子撓癢癢。


    反而,它手中的金色凶器揮舞起來威力非凡,那些仙師們是挨著即死,擦著就傷。


    這一場大戰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後才有了一位大能,拋出一件法器化作一座高山,這才把那妖猴鎮壓在底下。


    成為戰場的黎山村成為一片火海,自己族人不是被戰火波及死於非命,就是喪命在前來圍剿的仙師劍下。自家愛妻被傾倒的房舍壓在了底下,就此沒了生息;小兒子坐在地上哇哇直哭,直到一片火焰卷過,化為一團人形的灰燼。


    最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麵對那個曾下過滅門令的天器門煉神仙人。那高人隨手一指,一道金光就射向了自己……


    黎大老板猛一掙紮,就坐了起來,茫然地環顧四周。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的他才發現自己身處糧鋪後麵的臥房。


    自己兒子和杜掌櫃正候在一旁,見他醒來,杜掌櫃又驚又喜地道:“東家,你醒了?”


    黎昭昌一時還沒從惡夢中回過神來,茫然問道:“我怎麽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隻“妖猴”,手指著黎子昇道:“你在這裏做什麽?你母親和二弟呢?”


    “父親,你在自己鋪子裏啊!”


    這是黎昭昌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一口氣差點又沒喘上來。旁邊這一大一小急忙上前拍胸口,好一陣忙亂。


    黎大老板也不管麵前這兩個家夥,隻是頹然地重複道:“完了!義順堂完了!!一切都完了!!!”


    隻聽他兒子朗聲道:“不,父親。如果我們不買糧,這義順堂才必定逃不過這眼前之災!”


    可惜,現下這個做老子的心喪欲死,根本聽不進兒子的話。他根本不理睬自己的兒子,而是垂頭喪氣地對杜掌櫃說道:“備車,快備車!我要去會館負荊請罪,能挽回一分就挽回一分。”


    最後,黎昭昌在杜江航的攙扶之下坐上了一輛牛車趕赴荊南糧會,好話說盡,門包塞足,自然是一點用也沒有。


    吃了一個閉門羹之後,他也沒回糧鋪,直接回到了義順堂。


    黎昭昌那是一晚沒睡,坐在廳中長籲短歎,如同臨刑前的死囚。


    可惜,時間不以他的意誌而停頓,東方既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而第一個前來拜會黎大東主的客人,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來人就是昨夜誠懇向他賠罪的永州鏢局鏢頭,金瑞龍。


    當然,他可沒有昨夜那麽客氣,草草地抱了抱拳,也不待主人家的招呼就大喇喇地坐了下來,粗聲大氣地道:“商行諸位同仁托我向黎兄問聲好,大家同道中人,有事情需要幫忙說一聲就是了。大家也是熱心,怕這些日子有人驚擾了義順堂,就派我這個粗人前來保護黎兄和老兄的鋪子。”


    黎東主這時腦子有點木楞,還沒意識到這是要把自己軟禁起來。於是有氣無力地問道:“多謝各位關心了,隻是要金鏢頭保護……這話從何說起?”


    金鏢頭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就是希望黎老兄老老實實地呆在堂中,這外邊的事物由我的手下代勞就好了。黎兄還是和貴堂夥計交代一下,起了衝突大家麵子須也不好看啊。”


    說了半天,原來是來這裏監視黎昭昌不讓他轉移財產的!


    黎昭昌苦笑一聲,開口問道:“金兄也不用給小弟賣關子了,那會中如何處理在下這義順堂?”


    那金瑞光臉帶惋惜,語調中卻有一絲幸災樂禍的興奮之情:“黎兄這事可辦得差了,不但諸位同仁頗有怨言,這成會長和諸位委員也動了肝火。貴行這票子從今日起恐怕做不得數了。金某前來通知一聲,也望黎東主早作準備啊。”


    果然,黎大老板預想的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他無言地點了點頭。金大鏢頭自己站了起來說道:“接下來,黎兄肯定忙得很,金某就不多叨擾了。有事和門口的孩兒們說一聲就好了。告辭!”


    說著一抱拳,揚長而去。


    黎昭昌剛想吩咐自己的賬房,才想到族弟已經被自己打發回了黎山村。他隻能自己打開賬冊,核算了起來。翻完賬冊,數好錢票,他心中雖然難受,卻也寬了那麽一寬。


    義順堂在外麵大概有上千萬的堂票,還沒收回來的借款有四百萬。


    如今櫃上還有不到一百萬別家票子和糧票,昨夜賣糧總能有個一百多萬。那麽這些加起來就有二百餘萬。


    值得慶幸的就是花家送的三百方元石還在櫃中,一般票據包括糧票兌換元石都要折價的,十成麵值的票據,根據行情和發票行的信譽隻能換到七到九成左右的元石,其餘部分美其名曰為兌換費。


    這也是為什麽荊南糧會如此垂涎這發鈔權的一個原因。


    這麽算算也就三百萬的缺口,實在不行把大部分的借據貼現就行了。


    黎昭昌暗自鬆了一口氣,可是心中仍然不好過。這意味著他辛苦十幾年,一朝被打回原形。之後的堂票生意不能做了,隻做這糧食生意家中日子可沒有那麽好過啊。


    他又開始暗自傷神。


    他第二個見到的客人也是老熟人,鎮溪派少門主,吉太康。他那張瓜條臉,如果同昨夜一樣帶著幾分笑意那還能看,可是他把臉一板,那一般人還真看不進去。


    這吉少東倒是快人快語,應該說根本無語。他一臉倨傲地走了進來,把手中票子往桌上一擺,話也不說,就是一副讓黎大老板看著辦的意思。


    等到票據兩訖,站起來連告辭也不說一句,大袖一擺徑自而去。


    比起吉少門主,還是和他相交多年的樓仲徳樓大官人讓身處困境的黎昭昌如沐春風。


    這位故交未語含淚,拉著黎大老板的手哽咽道:“賢弟,苦了你了啊!做哥哥的昨日盡力為賢弟分辨,奈何人微言輕,最後難挽大局。這心中實在是慚愧至極,今日都沒臉過來看望賢弟了。不過一想到賢弟正是缺錢的時候……樓某人雖鄙陋,但做人的道理還是懂的。賢弟放心,老哥哥不是來催債的,反而是來送錢的!”


    黎昭昌聽了這話,心中感佩莫名,猛地站了起來就是一個大禮,他略帶哽咽道:“還是患難見知交啊!


    樓大官人擺了擺手,誠摯地道:“誰叫你我是兄弟呢?愚兄不幫賢弟渡過這個難關,怎麽自處?如何心安?”


    說著他拿出一摞堂票放在了桌上,然後又很不好意思地拿出了幾張白紙黑字的借據,略帶靦腆地說道:“賢弟啊,在商言商。我們這一行的規矩,你也是懂得。愚兄這筆款子也不用九出十三歸了,利息也給賢弟降了兩分……就用賢弟家中田地做質押好了。”


    黎昭昌愕然半響,才深深歎了口氣說道:“多謝樓兄一片美意了,隻是我黎族有規矩,村中田地不許向外發賣。小弟隻能辜負樓兄錯愛了。”


    “沒事,沒事。”這胖子仍是一臉笑意,袖子往桌上一拂,這手袖裏乾坤俊得很,先前拿出來的票據已經收了回去,卻多了一堆義順堂的堂票。


    “黎賢弟,做哥哥的也是為難啊。這趕上進貨的當口,手頭也不寬裕啊。”樓大官人這會忘了自己剛才的“慷慨之舉”,也忘了這沒借出去的錢了,為難地道“貴堂的堂票放在手裏,也不是個事兒。”


    接著,他一臉誠摯地道:“當然,你我兄弟情義,樓某人絕不做落井下石的舉動。賢弟就按九成折算成元石兌給老哥哥好了。”


    不得不說,樓大官人這把算盤打得可真響。


    黎大老板自然不可能按照樓仲德的打算行事,兩人“客氣”地爭執了一番,最後以八成成交。


    讓隨身仆役結算完元石後,樓大官人站起來說道:“賢弟如果還是周轉不開,給愚兄說一聲就是了。幾十上百萬隻要招呼一聲就成。老哥哥就不耽誤賢弟時間了。”


    說完,這個團團圓圓的至交故友禮貌周到地告辭而去。


    到了第三天,前來擠提的人就少了起來。


    有些客人是不在城中,來不及來兌換;有些是大豪商,手頭隻有幾百上千的數目,自然看不上沒放在心裏;而有些是了解了義順堂內有三百萬元石,而且還能持票購糧,也就放下心來。


    黎昭昌此時把事務全都交給了夥計,自己稱病不再見客,一個人坐在房內發呆。


    這幾天,黎大老板雙眼無神,麵容消瘦,顏色枯槁,兩鬢也微微見了白,肩頭也垮了下去,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他兒子捧著一盅湯走進臥室,來到父親身旁,說道:“父親,我自己在廚下宰了一隻老母雞,燉了一鍋雞湯。父親快趁熱喝了吧。”


    在這三天裏,他兒子黎子昇總是找機會要和父親說話,可他老子充耳不聞,完全不理不睬。


    這次他老子豁然起身,伸手就把那碗香噴噴的雞湯打翻在地,厲聲說道:“你這逆子,莫非是專門禍害我家而來?


    黎子昇鎮定地說道:“父親,你且聽我說……“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片馬蹄聲,少頃就聽有人提氣高呼道:“黎昭昌黎先生可在,鐵山城主鐵萬山大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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