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昇這麽跳出來吸引火力,倒不是他天生嘴貧,喜歡開嘲諷拉仇恨,而是出於愛護柳家父女之心。


    他知道柳大蒼師範最終還是會拒絕天香門的邀約,而他也不願意自己的無瑕師妹去什麽勞什子天香門。


    這又不是什麽北影上戲,這可是賣那啥集團,雖然中洲風氣比較開放,不是很鄙視這樣的特種行業,天香門還能躋身於八天門之列,但是作為柳無瑕的……嗯,師兄,他總歸是不情願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來當這個惡人。本來這位惠奇雲就對自己有很大的惡意,不差這點啦。而且他現在的身份可不是普通的小屁孩,而是鐵大城主的幹孫,還是天器門的內門子弟。


    這裏又不是天香門的地頭,他可不相信這位惠奇雲會因為自己“年少無知”,在言語上衝撞了他就當場發難,把自己幹掉。


    如果這位天香公子真的要事後再來找麻煩……那到時候再說也就是了。


    黎子昇的猜測果然沒錯,惠奇雲雖然怒極,但是腦子還算是清明,人仙怒意那是一發即收,隻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就把心情按捺了下來,屋內也算是雨過天晴,重新恢複了正常,要不是在場都是有所小成的修者,還以為剛才的異象是自己的錯覺呢。


    “嘿嘿嘿……”惠少門主幹笑幾聲,艱澀地說道,“好說,好說。”


    此時,他心中也是納罕,自己堂堂一個人仙,全力施放出來的威壓居然奈何不了眼前的臭小子。果然就像傳說中說的那樣,這小子大有來頭。不是一般人。不是身懷重寶就是根器不凡。


    所以,他沒有當場發飆,而是強自忍耐住了。


    可是他忍耐住了,不等於黎子昇要放棄。


    他張口還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聽到柳大蒼師範悶哼了一聲。他轉頭看去,隻見自己的道師一臉怒色看著自己,嘴角向後努了一下,這是示意自己退下。


    他聳了聳肩膀,重新退了回去。


    黎三公子這下又把氣氛弄得有些尷尬,還是秦柳濃秦大消防員出來救場。她強笑道:“三公子還是這麽……這麽風趣。”


    接著她又轉向柳無瑕說道:“無瑕妹妹,你不是平素最愛唱歌嗎?要知道我們天香門就是以歌舞入道,你去了正好是一展所長,豈不快哉?”


    秦大家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不是還弄了一個少女時代嗎,我們天香門的姐妹對此都頗為敬服,你進了本門正好開導開導那些姐妹。”


    柳無瑕大概是屋內唯一沒察覺出黎師兄的言外之意的人。她還在奇怪為什麽那位惠少門主看起來要發飆。聽到秦大家這番恭維話,這個如今還很單純的女孩子也是心中一喜,誰不愛聽好話呢,還是出自這樣的“專業”人士之口。


    她正欲回答,沒想到身邊的黎子昇又一次跳了出來。


    他用力地一拍巴掌,似乎是很讚同地對自己師妹說道:“無瑕師妹,秦阿姨說的不錯。你也知道天香門也搞了一個什麽天香歌團。可惜……”


    說到此處,黎三公子很惋惜地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說道:“可惜就是創作理念實在是太過落伍了,而且還老是翻唱我們百代工作室的歌曲。”


    他鄭重地對著兩位天香門門人說到:“惠前輩,秦阿姨,這筆賬,小子有機會真要和你們算一算……哦,原來如此!”


    黎子昇話到最後那幾個字其實是脫口而出,因為他心中一動。就此豁然開朗,終於明白了天香門為何對柳無瑕柳師妹如此重視了。


    留音符、留音玉佩和歌曲本來又不是什麽稀罕之物,完全沒有技術壁壘。黎子昇能想到用這物事開創音樂產業,大賺特賺元石,他還能阻止別人跟風嗎。


    而在那些跟風者中。就屬天香門跟得最緊。這也難怪了,天香門本來就是以娛樂事業起家的,看到這樣的新鮮事物不趕緊跟上,那還真是辜負這偌大一個門派了。


    不過文娛產業不是不是那麽好山寨的。他們是有比柳無瑕還要出色的歌手,怎奈沒有黎子昇這樣“多產高才”的創作者。自己創作的歌曲總是不脫窠臼,沒有百代製作出來的專輯那麽新鮮有趣。


    更為重要的是,黎子昇包裝自己旗下的歌手,特別是首席歌姬柳無瑕,那可謂是不遺餘力。


    別忘了,除了音樂工作室,他還有開中洲風氣之先,可謂是輿論風向標的報社,尤其是那份《南方日報》,現在更是以報導娛樂新聞為本職工作之一。要不是黎社長節操還未盡喪,不然就要在沒新聞的日子裏製造一些新聞,特別是緋聞出來了。


    這種地毯式轟炸般的輿論攻勢,哪是大九洲世界的土包子見識過的?


    鐵山城眼看著在黎子昇的主持之下,變成了當年有東方好萊塢的香港那樣的以一個城市主導一個地區娛樂風向的娛樂之都。


    所以他旗下的歌手不但是占了先入為主的便宜,而且有輿論一邊倒的支持,當然順順利利地成為了大眾偶像。


    列位看官也知道,偶像和非偶像那待遇差別就大了,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在同類文藝作品中,一般人總是選擇眼熟的不會選擇陌生的。


    而且,承包了文藝和音像製品發行業務蕭家書坊在這幾年中同九州各大同業都達成了代理協議,幾乎都能做到整個赤縣中洲同步發行了。當然,這也是為了防盜版來著,畢竟,歌曲翻唱實在是太簡單了。


    所以天香門的天香歌團倒也是賺了一些元石,但是哪怕是有天香門這個大後台,成績總是趕不上黎子昇的百代工作室。


    嗯,他們沒辦法挖自己,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師妹的身上,真真是好計算。


    他這麽一說,柳無瑕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不過不是不高興黎師兄,而是不高興天香門,馬上就和自家師兄同仇敵愾了起來。


    她也嘟起小嘴說道:“秦阿姨,我師兄說的對啊,貴門的天香歌團老是翻唱我們的歌曲,這不是偷……嗯不勞而獲嗎!”


    她還考慮到對方的麵子,沒有把偷竊給說了出來。其實站在她的立場上也很好理解啊。


    黎子昇又不是個小氣的人兒,百代音樂工作室現在幾乎就是由她在打理,那麽柳無瑕的收入也和工作室的銷售狀況息息相關,這中洲的修者哪個不愛元石的,憑什麽這位無瑕歌姬就能免俗呢?


    一向清冷自持的秦大家聽了這話,麵子上也有些掛不住了,雖然中洲沒有版權這個概念,但是一個是堂堂八天門組的歌團,老是抄襲幾個小孩子寫的歌曲,這可真是好說不好聽來著。


    這個時候就連柳大蒼柳師範也忍不住跳出來幫腔了,要知道這工作室的銷售狀況自然和他這個留音符供應商息息相關。百代少賣出去一張留音符,豈不是他也少經手了一張,這可都是元石啊。


    他轉過頭去,對著惠奇雲抱歉地笑了一下說道:“惠少門主,柳某人不但是教女無方,還有愧師職,這兩個孩子都是被我驕縱慣了!不過……他們說的也是有點道理啊,貴門的天香歌團柳某也是略有耳聞,這個似乎有點那啥啊……哈哈哈。”


    惠奇雲饒是人仙修為,都被這一大兩小三人這幾句氣得全身微微發抖,他用極大的克製力才沒讓自己跳起來直接把黎子昇給幹掉。


    他來之前也是做過功課的,知道黎子昇的家族算不了什麽,整個黎族也不過隻有一個先天真人罷了。但是這個臭小子在鐵山城中人脈寬廣得不像話,是真正的地頭蛇。


    而且惠少門主此番前來是求財而非鬥氣,真的殺了黎子昇那也隻能一拍兩散,運氣好點全身而退打道回府,運氣不好點說不定這鐵山城就是他的葬身之所,要知道這裏可是有兩位和自己一樣的人仙,還有無數先天和後天修者,壓都把自己壓死了。


    不過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接下去也沒什麽好說了,他陰沉著那張俊臉,連客套話也不說一句,直接拂袖而去,秦大家自然也站起來,不過她還是向著三人告辭之後再跟了出去。


    不提黎子昇和柳家父女,單說這惠奇雲惠人仙。


    被這麽三個低階修者如此搶白,而且其中兩個還是乳臭未幹的小屁孩,怎能不讓他怒火中燒。不過他也不是那麽淺薄的人物,能被自己母親倚為心腹,他除了這張俊臉,這城府也甚深,不會像那些紈絝子弟那麽喊打喊殺,砸桌子砍椅子,做那種無腦的發泄行為。


    他和秦柳濃回到了天香樓中那座閣樓之後,惠奇雲臉色陰沉,一屁股坐了下來,微閉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秦大家向著自己丫鬟淡兒使了個眼色,後者開始布置起茶具,看來秦柳濃是要親自獻茶,來撫慰一下自己的師兄。


    “師妹,你不用忙了。我沒事。”她還沒開始動手,惠奇雲已經睜開雙眼,臉色重新寧定了下來。


    “師兄,你……”秦柳濃欲言又止。


    “這柳無瑕對本門十分重要,我是誌在必得的。柳濃師妹,你放心,我本來就有後手。至於那個黎子昇麽……”


    他突然一眼瞥到了淡兒這個丫鬟,停下了話頭,秦柳濃會意,就揮手把自己貼身丫鬟打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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