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金堂的弟子們擠眉弄眼了半天,最後還是那位昨天吃壞了肚子的朱析質走了出來。


    他向著座上的鐵千樽行了一個禮,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千樽那個堂主,我們,我們大家想問您一件事情。”


    鐵千樽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要問什麽了,但是她一時也找不到借口推脫,是能沒好氣地說道:“說吧。”


    “大家就想問問黎副執事是何等樣人?這個……有把握獲勝嗎?”


    這世界上聽風便是雨的家夥有的是,可是也有一些三人成不了虎的聰明人。辛金堂中的弟子出身都比較好,爾虞我詐見得也比一般小門小戶的同門多了不少,麵對著鋪天蓋地的消息,而且全部是黎三如何囂張、如何不智、如何愚蠢這樣一致的信息的時候,反而是起了疑竇。


    仙家豪門出來的弟子有可能囂張了一些,但是絕對不會太過愚蠢。這種事情用腳後跟想想就能知道,他們從小就麵對著很複雜的人際關係,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而且赤縣中洲也不是一個全看血統的實行“貴族”製度的社會。


    當然了,也有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修仙家功。”的豪門子弟,不過辛金堂裏的這些仙途不順的二把刀門可沒有那麽“單純”。


    鐵千樽淡淡地道:“他是個怎麽樣子的人……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我還有事,大家散了吧。”


    說了她站起身來,揚長而去。鐵執事這一走,殿內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朱師兄,千樽執事是怎麽個意思?那個黎三贏不贏的了啊?”


    “對啊,我也不求他贏三場,至少打敗秦明玄就好了。”


    “切,你肯定天一堂的秦明玄是第一個上場嗎?萬一黎三第一場就被人廢了呢?”


    “廢了就廢了,賭注還是會退回來的啊。隻要贏上這麽一場。就能翻個倍啊。”


    “師兄,你這話就不對了。真想發筆橫財那就買他大滿貫,三場全贏!”


    “這不是開玩笑嗎,三場全贏?!這怎麽可能?我看還是保險一點好,押他輸才是王道。”


    “押他輸那也賺不了多少啊。你看就算是秦明玄勝了也隻能贏一半而已?”


    “一半還而已什麽?一半就不錯了啊。可惜就是這幾天手頭緊。沒元石可以投注啊。”


    “不用擔心。天一堂的人正在放款呢。不過這利息高的很啊,每天就要半分利!”


    “這有什麽可怕的?明天借後天還,加起來就兩天的時間。就算利滾利的話也不過一分多一點而已。而且他們不是說了嗎。量大的話還可以打折。”


    “話是這麽說,就是不知道誰第一個上場?”


    “有了!”朱析質眼睛一亮,大喝一聲。


    有人開玩笑地道:“朱師兄,誰有了?你又搞出人命了?”


    朱析質擺擺手道:“別開玩笑了。我是有主意了,我們讓王安臨第一個上場不就好了?”


    他這一句話出口,全場靜默,片刻之後大家轟然叫好。


    是啊,隻要王安臨這位先天真人先把黎子昇擊敗的話,那豈不是穩贏不賠?


    不過還有人貪心不足:“這個主意好是好。就是賺得太少啊。”


    旁邊卻有人說道:“笨啊,我們讓王師兄擊敗那黎三就行了,別弄傷他不就好了,讓他可以打第二場嗎?先天對後天,這還要搞得黎三遍體鱗傷才能勝嗎?”


    “嗯,有道理。黎三人雖狂妄。這背景倒也不可小覷。萬一真要有個好歹,王師兄這天器門就呆不下去了。可是……可是要是黎三放棄了後麵兩場怎麽辦?”


    “你更笨啊,黎三要是安然無恙還要認輸以後怎麽在天器門立足?就算為了麵子也要繼續打啊。”


    朱析質走到眾人麵前,大喊道:“大家靜一靜,我們馬上去找王安臨師兄。讓他第一個出戰!”


    “他要是不肯的話,怎麽辦?王安臨這人的脾氣可是古怪得很呢。”


    朱析質胸有成竹地說道:“王師弟不可能不肯,隻要我們答應他勝了之後給他一筆元石就好了。你們忘了,他可是欠了秦明玄不少元石來著,還上門來要過債呢。”


    他突然嗬嗬笑了起來,說道:“你們看王安臨和黎子昇都是我們辛金堂的人,我們有這個義務讓他們,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嗎。我們這是在做好事啊。”


    “朱師兄說得好!那我們還等什麽啊,快去找王師弟啊!”


    不提這些急吼吼的辛金堂弟子,單說鐵千樽鐵大執事。。


    她沒有按照自己日常的習慣去丹房煉丹,而是回到了穿石坡。她還是想努力一下,讓自己的父親取消這樣荒唐的比鬥。


    “小杯子,你來的正好。你黎師弟剛來過,給我們送了一張帖子,說是明天晚上請我們去天廚館吃飯。”鐵萬塵揮著手中的大紅帖子說道。


    鐵千樽不接這茬,開口勸道:“父親,你聽我收……”


    “哎呀,今天天氣不錯,正適合釣魚。為父去也!”


    鐵萬塵說著,就好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套漁具,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父親!”


    “有事明天再說,晚上我去訪友,今天不回來了啊!”鐵萬塵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自己的獨院,幾個起落就不見了人影。


    鐵千樽到最後也沒和自己父親和師弟說上話。


    她可是真生氣了,自己師弟是一個小混賬,自己老爸更是一個大混蛋,本大小姐管他們去死啊!其實就算她想找這兩個家夥也不一定找得到。


    所以第二天黃昏,隻有鐵萬塵一個人去赴宴。


    他這個人沒有什麽架子也不講什麽排場,溜溜達達地一個人進了雲水鎮。鐵萬塵倒是不大來此地,因為這裏有些事情他真是看不過眼。


    可是這些事情即使他貴為鐵家嫡子和煉氣人仙,也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


    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些在青樓門口強顏歡笑招呼著客人的外門弟子,也隻能搖搖頭,心裏麵歎了一口氣,進了天廚館。


    黎子昇作為主人當然早就訂了最好的樓閣,可是這個主人竟然還沒到,作為一個晚輩算是相當的失禮。


    不過鐵萬塵也沒在意,反而先在房內自斟自飲了起來。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的弟子黎子昇才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


    他進來之後當然先向自己的師尊行了一個大禮,口中道歉不已。


    鐵萬塵擺手道:“行了,我說你也別來這套虛頭巴腦的了。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黎三公子先把房中的侍者給打發了出去,然後親自關上門,這才臉色平靜地走到自己師尊身邊,從懷中掏出了幾張紙放在了桌上。


    “師尊,請看!”


    鐵萬塵拿起來瞄了幾眼,臉色頓時由陰轉晴。他用力地一拍黎子昇的肩頭,口中讚道:“好小子,這才來了幾天啊,就騙到了一個天生火種的姬妾!行了,隻要你贏了之後給我六,嗯,七百方元石,為師就出麵一定讓那炎寶兒當你的丫鬟!”


    “嗯,我的徒弟有個天生火種的丫鬟,還是炎家的掌中珍珠,這說出去太有麵子了。”


    鐵萬塵拿起酒杯,“刷刷刷”,就連幹三杯,然後很“慈祥”地看著黎子昇說道:“好徒……嗯,昇兒,為師也不白要你這七百方元石,不如就當彩禮了吧……以後炎家那丫頭隻配給我家千樽端茶倒水,想想就讓人激動啊!”


    “咳咳咳,師尊這事先不忙,還是問問千樽師姐的意見才好。您再來看看這些個物事。”黎子昇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忙不迭地轉移話題,又從懷裏掏出一大把單據。


    門外的天廚館侍者,應該是這座小樓周圍的所有人,忽然覺得空氣一下子重了上千倍,他們一個個立足不穩就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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