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六年(西元1917年)8月20日,剛剛奪得山東還沒滿月的張宗昌在日本人的支持下,雄心勃勃的陳兵黃河,準備渡河進攻徐州了。


    徐州差不多是皖係軍隊最後的棲身之地了,徐樹錚想了很久,覺得就靠自己手底下這三萬人馬在這種彈藥匱乏且沒有外援的情況下是無法阻擋張宗昌二十萬大軍前進的腳步。所以他思索再三,他決定接受王振宇特使楊永泰臨走時留下的建議。一方麵命令手下的軍隊沿黃河布防,另一方麵他親自趕去南京,拜見正在南京的王振宇。


    奉軍咄咄逼人的態勢,也讓吳佩孚產生了風雨欲來,大禍臨頭的末日危機感。不過他畢竟還有地盤和軍隊,不比徐樹錚的境遇,所以他本人到沒有急著來南京,而是派來了一個代表,很有些待價而沽的意思。對此,王振宇不無惡意的猜想,袁世凱要是看到自己的北洋嫡係最後都混到這個份上了,會不會氣的從棺材裏爬出來詐屍啊?王振宇突然想起來自己家的振鵬弟弟似乎娶得就是袁世凱的親閨女,嚴格來說自己和老袁還是親家,現在居然在背地裏開起人家的玩笑來了,罪過罪過!


    不過最讓王振宇吃驚的是吳佩孚派來的代表,不是別人,正是直係頭號軍師陸建章和其史上鼎鼎大名的外甥、倒戈將軍馮玉祥,陸建章和馮玉祥嚴格來說還是直係眼下的二當家和三當家,吳佩孚以下最大就是這二位了。


    南京,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駐南京辦事處大院,眼前穿著粗布軍衣,身材高大,麵相敦厚的漢子就是馮玉祥了。雖然不是一個係統的,但是馮玉祥依然十分厚重的朝著王振宇行了一個軍禮:“卑職馮玉祥見過王大帥。”


    王振宇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曆史上著名的人物,腦海中開始翻閱其有關他的資料了。其實倒戈將軍的名頭沒什麽,放眼望去,軍閥混戰的時候,收買,倒戈本身就是一種常態。但是能夠把倒戈玩到馮玉祥這個程度的,放眼整個民國恐怕還真沒幾個。。。


    清宣統三年,西元1911年,正當南方辛亥革命的烈火越燒越旺的時候,馮玉祥和王金銘、施從雲一起發動了動搖整個滿清根基的灤州起義。如果說此前爆發的武昌起義尚遠在南方的話,那麽灤州起義就在咫尺之遙了。清政府立刻調集重兵予以鎮壓了,這就是曆史上討厭馮玉祥的人給馮玉祥定的第一次倒戈。


    要不怎麽說朝廷有人好做官呢,灤州起義失敗後,王金銘、施從雲先後英勇就義。照理馮玉祥也是在必殺之列的,可是架不住人家舅舅是陸建章,走了老袁的路子,結果馮玉祥硬是想就義也沒就成,而是被革職遞解保定。


    灤州起義雖然失敗了,但是卻給清王朝的王公權貴們帶來了極大的恐懼和精神壓力,這一點是武昌起義無法比擬的。


    在王振宇原來的世界裏,對於馮玉祥的倒戈是有明確記錄的,一共八次(呂布都甘拜下風)。


    第一次灤州起義倒滿清;第二次護國運動倒袁世凱;第三次武穴停兵倒段祺瑞;


    第四次北京政變倒吳佩孚;第五次拉郭鬆齡倒張作霖;第六次五原誓師倒北洋;


    第七次國共分裂倒**;第八次中原大戰倒蔣介石。


    幾乎每一次倒戈都影響了民國曆史的走向,倒戈都倒到這個份上了,也就是老馮這一家了。


    至於為什麽沒有第九次倒戈的原因,則是由兩個原因組成的:


    第一是中原大戰時期,馮玉祥的部下大多學會了老馮玩倒戈套路,在國民黨特務的金錢和美女的攻勢下,對不住了,老馮從倒戈者變成了被倒戈的對象。


    第二則是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夕,馮玉祥從美國回國,準備響應中g號召反蔣。這和蘇聯方麵提出的劃江而治的戰略是有衝突的,於是馮玉祥在蘇聯油輪上被燒死了,具體原因至今成謎。


    不過沒關係,現在他就站在王振宇麵前,這個比王振宇還大五歲的漢子如今才不過三十二歲的年紀,卻已經是直軍第十一師的中將師長了。當然這要是跟王振宇相比都不夠看了,可放在北洋,那就是年輕有為的代名詞。


    王振宇在觀察馮玉祥,馮玉祥又何嚐不是在觀察王振宇。王振宇給他的印象就是太年輕了,年輕的讓人羨慕和嫉妒。這樣一個人掌握著南方十二省的最高權力,和數十萬輕鬆擊敗了北洋和德國人的虎狼之師。甚至自己的舅父還判斷說,隻要王振宇這個人不出現被暗殺等意外事件,未來的中國很可能會被其統一。初始馮玉祥也是不相信的,但是從鄭州乘坐火車到武漢時,就被武漢巨大的變化給震驚了,記得一年半以前跟隨曹錕入川打護**的時候馮玉祥是路過武漢的。現在僅僅是一年半之後,這座城市就煥然一心,處處洋溢著勃勃的生機。而到南京之後,商貿的發達,社會的穩定,百姓的安居樂業也給了馮玉祥很大的刺激。他從最開始的十分不屑變成了後來的渴望一見,而現在他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朗齋先生,煥章兄,請隨意座,都不用客氣,我王振宇對二位是久聞大名了,今日得見心裏很是暢快啊!”


    “我和煥章都不過是三等蝦的角色,哪裏敢入大帥您的法耳,今日來見大帥說起來也是冒昧的緊啊。。。”


    寒暄之後自然是直入主題了,不過陸建章不愧是馮玉祥的舅舅,切入點很是充滿正義:“大帥,如今奉軍張逆提兵七十萬入關,所到之處兵災不斷,百姓流離失所。直隸,山東的百姓多受其害,已是苦不堪言了。現在北地百姓都在等著大帥您出手主持公道啊。。。”


    王振宇看了一眼陸建章心想:“不對啊,別人我不清楚,你陸建章陸屠伯的名號我可是久仰了,難道是在陝西讓陳樹藩這麽一倒騰轉性拉?”


    至於奉軍的暴行,王振宇這裏有一份詳細的報告,實際情況比陸建章說的還要嚴重的多。


    奉軍嚴格來說還不能算是一支軍隊,雖然人家清一色的現代化裝備,團一級都配備了日本軍事教官。有些東西是蘊藏在骨子裏頭的,不是搞幾個外國教官就能改變的。


    奉軍的骨子裏那就是土匪,其他什麽的都不用扯了。既然是土匪那就有土匪的規矩,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就是規矩。奉軍久居關外,突然有這麽一天大搖大擺的開進了富庶的京津地區,體內的占有欲和支配欲就被無條件的激活了。


    對於美好的事物,人們都是渴望和追求的,不過在追求的方式上還存在一定的區別。有的是把玩,遠遠的欣賞,而有的則是瘋狂的占有甚至是摧毀。


    奉軍顯然不是前者,在奉軍進駐北京十多天的時間裏,搶劫,強奸的事件層出不窮。京師警察廳到沒有撤銷,可是犯案的都是奉軍,這就讓他們很是作難了。而北京當地的地痞流氓也趁勢而起,成了奉軍的帶路黨,哪家錢多,哪家姑娘俊美,奉軍的破壞力也因此成幾何增長。一時間,整個北京都籠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社會名流,政府要員都紛紛向張作霖抗議了,但是沒有,老張家為了這次入關把家底都抖弄幹淨了。這結果自然是沒錢來安撫手下這幫王八兵了,隻能任用他們在直隸的地麵上胡作非為了,這也算是就地籌餉了。反正張作霖左一個媽拉個巴子,右一個王八犢子的罵來罵去,也沒見他收拾了,估計也還真不敢收拾誰,這次奉軍入關,各部的勢力都大範圍的增長,如果逼的太狠,張作霖也害怕手底下的人作亂的。


    這個現象直到8月15日才結束,在這一天,北京城裏最悲劇的事情發生,北京大學(1919年更名為燕京大學)的校區內突然闖入十幾名奉軍,三個漂亮的青年女學生被他們抱住就要親嘴。其中一個女學生被一名奉軍的軍官當場**,這個喝的醉醺醺的軍官還大聲笑道:“這北京的女學生也不咋的,還沒咱們東北婆娘好。”


    這個時候北京大學的教職工都圍攏了過來,數百名學生也圍攏了過來,奉軍這才發現自己沒帶槍。於是一場群毆開始了,三名奉軍士兵被憤怒的教職工學生活活毆打至死,餘下的則被打成重傷。被強奸的女學生咬舌自盡,北大事件立刻引發了全北京的高校罷課,商人罷市,連山東挑水漢子和挑糞漢子也宣布歇業了。


    張作霖這次意識到事態嚴重,下令把剩下的十一個奉軍凶手全部當眾處決,同時把該部所屬的營團長就地免職。可是這已經無法平息直隸民眾對奉軍的仇恨情緒了,而在山東,拜張宗昌所賜,一場更大的民變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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