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土匪能有什麽能耐,那就是一窩蜂。


    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就會想打雞血一樣亢奮,把視線所及的東西一掃而光,寸草不留!


    如果碰到硬茬子,就像現在,三黃山就像一頭怪獸,四麵八方都露出了獠牙,屬於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所以土匪當時就懵了。


    王大美因為重機槍實在是太厲害,所以就讓崽子們分開,不要擠在一起。


    沒想到鄺老蔫兒坐在山頭上吧嗒吧嗒抽旱煙的同時,那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看土匪四下分散,終於命令半山腰的12挺輕機槍按照預定的對策,采用急促的短點射開始精確打擊。


    分散了,就會被輕機槍點名;集中了,又會碰到馬克沁大叔!


    王大美知道自己掉進陷阱了,原本以為是一次長途奔襲,能夠打對手一個出其不意。


    沒想到人家早就算準了自己的陰謀,不僅早有防備,而且還設計了一個巨大的陷阱,讓自己心甘情願跳進來。就算能夠逃出去,估計身上也剩不下二兩肉。


    人家已經準備一鍋燴了,繼續停在這裏隻能等死。沒辦法了,現在隻能拚命!


    因此,王大美拔出盒子炮對著天空打了三槍:“崽子們,向東,向東衝下山去,離開重機槍的射擊範圍,踏平穆家寨!”


    一看土匪從東北方向下山,鄺老蔫兒有氣無力的說道:“算了,都省點力氣吧,全部給老子更換彈鼓、彈帶,這幫兔崽子馬上就要被打回來的!”


    鄺老蔫兒這個老兵油子見過識廣,說的一點沒錯。


    從三黃山下山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穆家寨後山的小山衝!兩邊都是懸崖峭壁,中間大概二十米寬的小溝,這是上麵群山下雨的泄洪通道。你也可以說是路,如果沒下雨的話。


    傅德隆率領突擊連一排兩個班過來以後,就立即和女兵連三排排長肖桂蘋協商:“我們把兩支部隊混合使用,我的捷格加廖夫式輕機槍兩邊,就是你的捷克式輕機槍。這樣布置在兩側的山脊上,形成交叉火力。”


    “另外,把我們的榴彈槍全部集中起來,專門轟炸敵人的先頭部隊,打亂敵人的衝擊陣型,遏製敵人的衝擊速度。”


    進行戰術設計,那自然暫時還不是女兵連的強項。傅德隆一來,肖桂蘋很幹脆就把戰場指揮權移交出去,然後跟在他後麵“偷師學藝”。


    他們在這裏排兵布陣,西南麵就已經打成了一鍋粥。一陣地動山搖的炮擊之後,附近的重機槍陣地又在不停地怒吼。狂飆的子彈,有些都從大家頭頂劃過。咻咻咻的尖哨聲,讓人頭皮直發麻。


    傅德隆這才高聲叫道:“兄弟姐妹們,炮兵出過場了,現在重機槍正在接著唱大戲,下麵就看我們的了!俗話說:壓軸的才是好戲,精彩的總在後麵!馬上就輪到我們登台了,可不能讓別人看笑話!”


    “如果有一個土匪從我們麵前溜出去,那個人可就丟大了,今後永遠也別想在人家麵前抬起頭來!實話告訴你們,前麵唱戲的那些混蛋,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嘴巴都賤得很。如果我們今天出洋相了,他們的唾沫星子絕對要把我們淹死!”


    “下麵我分配一下各兵種的戰鬥順序:土匪衝過來的時候,榴彈槍手用最快的速度打擊敵人的先頭部隊,捷克式機槍隨即采用密集火力把所有的先頭部隊留下,捷格加廖夫式輕機槍打擊敵人的中部,衝鋒槍和步槍打擊零散的敵人!”


    傅德隆剛剛分配完畢,眾人就感到大地開始顫抖。他沒有絲毫猶豫,眼睛緊盯著山穀上遊,口中不斷發出指令:“榴彈槍手注意了——三百米、兩百五十米、開槍!捷克式機槍,開火!其他人自由發揮,打——”


    隨著四枚槍榴彈爆炸,狹窄的山穀中頓時槍炮齊鳴,殺聲震天!因為這裏環境封閉,各種聲音經過共振放大以後,比起剛才的迫擊炮陣勢更加驚人。


    尤其是土匪都是從上遊往下衝,先頭部隊的二十多匹戰馬被打死以後,還在繼續往下麵翻滾,後麵的戰馬根本刹不住,繼續一擁而上!


    所有的馬匹純粹是被動性的衝上來,要麽被打死,要麽被地下的屍體絆倒戰馬甩出去,接著又被後麵壓上來的馬匹踩成肉泥。不到三十秒鍾,穀口就已經被戰馬和土匪的屍體給堵死了。


    傅德隆抹了一把冷汗,終於鬆了一口氣:“兔崽子們已經衝不去了,榴彈槍打擊敵人後路,所有的機槍全力打擊敵人中部,衝鋒槍收拾前麵的殘敵!”


    “撤退!崽子們,趕緊撤退!”


    王大美一看這裏根本不可能突圍出去,再也不管前麵的人了,撥轉馬頭就帶領後續大部隊往回跑。


    土匪往回跑這都在預料之中,鄺老蔫兒根本沒有當回事兒:“重機槍,仍然是老套路,開火!”


    三挺重機槍就像三把鍘刀直落九天,頓時把土匪隊伍切成四段。半山腰的輕機槍抓住機會一通狂掃,土匪的大部隊再次崩潰。


    在數十匹戰馬的簇擁下,王大美埋頭拚命向西衝去。衝出去,這是所有殘餘土匪唯一的信念。否則,就沒有否則了。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土匪,包括王大美在內都知道自己已經完了。辛辛苦苦積累了十多年的本錢,不到一個小時就全部賠進去了。


    王大美埋頭策馬猛奔,心裏除了後悔就是後悔。


    悔不該在炕上輕信了譚金燕那個婆娘的花言巧語,說什麽靈仙姑不過百十來人,施展調虎離山之計一戰成功;悔不該聽了兄弟王二美的慫恿,要一統冀北綠林,成為盟主。


    耳朵裏聽著東麵傳來的各種聲音,淩開山已經可以想象得到是一種什麽情況,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設計的。


    所以,他知道最後的時刻來到了:“姐妹們,土匪經過四輪打擊,現在已經全麵崩潰。土匪肯定要拚命突圍,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榴彈槍做好準備,機槍打開保險準備射擊!”


    通!通!通!


    土匪的馬隊再次現身的時候,拐脖山炮兵陣地仍然是率先發言,三發急速射一瞬間就已經砸到土匪頭頂上。


    剛開始衝進來的時候,遇到打擊還有絕大部分土匪開槍還擊。這一次往回逃的時候,所有的土匪根本就沒有開槍,而是拚命催促胯下馬往前跑。


    所有殘存的土匪就一個想法:被打死了就是運氣不好,逃出去了就是自己命不該絕!


    既然選擇當土匪,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隻不過這一天來得太早,讓所有的土匪一下子就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一個多小時以前,還在心裏想著自己這一次能夠搶幾個女人回去。眨眼之間就看見了地獄的大門,黑魆魆的就在眼前!


    淩開山看見迫擊炮三發急速射已經落地開花,頓時大吼一聲:“打——”


    女兵連四排的戰士從戰鬥開始就一直在旁觀看戲,心裏早就按耐不住了。隨著淩開山一聲令下,榴彈槍手的右手食指終於扣動了扳機。與此同時,所有的機槍全部開火,死死地擋住土匪的去路。


    王大美沒有想到後路還有敵人,這完全就是包過年餃子的搞法,根本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餘地。


    他終於從馬鞍橋旁邊的槍套裏抽出一挺機槍,然後大吼一聲:“崽子們,拚命的時候到了,殺——!”然後衝著女兵四排山腳下的阻擊陣地衝過來,手中的機槍也同時開火。


    淩開山一直盯著土匪的動靜,一看所有的土匪都把槍端了起來,就知道大事不好。因此飛身而下,手中的機槍連續打出短點射,四匹戰馬頓時翻滾出去。


    事情就這麽古怪,因為淩開山最關心的就是敵人的機槍,王大美的機槍剛一摟火,淩開山的三發子彈就已經打中了他的馬頭!戰馬一個前滾翻,王大美也隨之飛了出去!


    剩下的土匪並沒有發現這一瞬間的變化,仍然繼續向前衝。淩開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土匪裏麵的機槍,隻要機槍一露麵,他就是一個短點射打過去。


    正是因為淩開山一夫當關,就像一把鍘刀死死卡在通道上,身後的女兵排戰士在淩開山的影響下,全部都鼓足了勇氣,和幾十米開外的土匪戰成一團,雙方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僵持局麵。


    戰鬥進行到這個時候,天空的黑幕終於在緩緩拉開,第一縷晨曦慢慢露出自己的麵容,給大地帶來了新一天的光亮。


    就在敵我雙方僵持不下的關頭,大地突然一陣抖動,隨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高呼聲:“姐妹們,衝啊——”


    女兵連四排、淩開山聽到這個聲音都覺得很陌生,頓時提高了警惕。沒想到一百多匹戰馬從西麵衝出來,直接殺進了土匪群中!


    四排長顧翠芳抱起一挺機槍一躍而出,同大叫一聲:“我們的援兵到了,衝啊——”


    “衝啊——”


    東麵的戰士們也隨即發起最後的衝鋒,都希望在最後的戰鬥中成為勝利者。就這一下子,除了三黃山的重機槍這地、拐脖山的炮兵陣地之外,其他各個方向的戰士們都衝了出來。


    南北寬3公裏,東西長6公裏的高原小盆地,四麵八方都是從山坡上衝下來的人群。


    隨著花如月一聲歡呼,她帶領的兩個排已經出現在西麵一字擺開,二十幾挺機槍,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槍口。


    殘存的土匪終於失去了繼續抵抗的勇氣,紛紛扔掉手中的武器,然後滾落馬下跪在一旁。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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