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0月10日,李路被召喚到總部機關。在總長助理辦公室裏,齊永寧與他單獨會麵。


    齊永寧是個四十出頭的中等身材男子,其貌不揚,若非身上的少將常服提示著此人是國防軍新銳的將軍,恐怕少有人會記住他的容貌。和許多依靠背景上位的人不同,齊永寧是來自草根階層,是少有的依靠自己的實力進入將軍行列的優秀將領。


    以四十出頭的年紀擔任總長少將助理,足以表明此人的才能。


    李路和他的接觸很頻繁,之前組建101大隊的時候,總部這邊具體負責與李路接洽的就是齊永寧。根據李路的了解,此人是從情報部常務副部長的位置上升任總長助理的。說白了,齊永寧就是主管101大隊的總部領導。


    而李路和齊永寧之間也建立起了特殊的上下級關係,頗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不似普通的上下級關係那樣拘謹。


    此時,齊永寧緊急召見李路,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向齊永寧報到之後,平日裏臉上難以看到半點變化的齊永寧,此時此刻臉上掛著陰沉沉的色彩。


    “坐!”


    齊永寧一指前麵的椅子,拿起桌麵上的一張電文,繞過辦公桌走到李路麵前。總長助理站著,李路哪敢坐下,當下軍姿站得好好的。


    “衛藏那邊出事了。”


    齊永寧把電文遞給李路,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火氣,講道,“昨天夜裏,一夥不明武裝分子襲擊了二裏地區的一個村莊,造成上百名村民的死傷!”


    李路大吃一驚,“邊防部隊呢?”


    二裏地區是邊境地區,地區政府駐地距離邊境線不足三十公裏。


    齊永寧看了李路一眼,“你也認為他們是從邊境那邊溜進來的?”


    看完電文內容,李路抬起頭,皺著眉頭,“您的意思是?”


    齊永寧微微點點頭,“邊防部隊沒有發現任何從境外潛入的痕跡,那邊的情報網絡正在調查這些人的出處,相信很快就會有確切的情報上來。”


    沉吟了一下,李路說道:“即便如此,這些人與境外也脫不開幹係。”他抖了抖電文,“歹徒用的全是自動火器,咱們在衛藏的槍支管理一向很嚴格,即便民間依然存在著一些流失的槍支彈藥,但是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規模。”


    齊永寧點頭表示讚同,“你分析得沒錯,從目前掌握的情況基本可以肯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破壞性襲擊。這群王八蛋選擇了手無寸鐵的平民下手,簡直喪盡天良!”


    李路很鎮定,他基本可以肯定,這些人一定是來自於三股勢力,當然,現在還沒有這個說法,但是本質是一樣的。


    “趙助理,其實這些人根本就是恐怖分子,他們的行為特點就是反人類反社會。軍人和平民在他們眼裏是沒有多少區別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齊永寧看著李路,說道,“最高統帥部的首長們非常的生氣,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老總接到了死命令,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人全部消滅掉!能抓的抓,抓不了的就地槍斃!總而言之,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公然與我們對抗的人!”


    回身走到辦公桌前,齊永寧拿出一紙命令,對李路說道,“你有帶領突擊隊的經驗,這次任務時間緊任務重,老總的意思是,從101大隊抽調精英執行這次任務。你有沒有把握完成好這次任務?”


    出人預料的,李路沒有昂首挺胸地保證堅決完成任務,而是雙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平平淡淡地吐出幾個字,“101大隊就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可以說,李路這樣的話會讓很多人覺得心裏不舒服。因為這個話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少校軍官來說。但是齊永寧知道,101大隊根本就是人家一手帶出來的,從無到有,總部除了按照步兵營的編製撥發軍餉外,沒有給他哪怕多一點支持。


    現在101大隊裏存在著一種說法,那就是101大隊的締造者是李路。慢慢的,這種說法蔓延開了,逐漸變成國防軍的第一支特種部隊的締造者是李路,李路是當之無愧實打實的國防軍特戰先驅。


    其實齊永寧認為,這些說法都是站得住腳的。從南疆前線到組建101大隊,李路無不充分體現出了他在特種作戰領域中的才能。最起碼的,齊永寧覺得他名副其實。


    “你馬上回去準備,時間不多,空軍的運輸機已經在機場待命。”齊永寧說道。


    “是!”李路敬禮,轉身快步離去。


    “等等!”


    齊永寧忽然叫住他。


    李路站定轉身。


    齊永寧沉聲說道,“記住,這次任務的密級是a級。”


    李路點頭,“明白!”


    入夜,晴空萬裏。


    位於西城的空軍2號機場,飛行員任務簡報室被騰了出來,走廊前後兩端加了雙持槍崗哨。任何人不得靠近,值班飛行員都被趕到了備用值班室去了。


    齊永寧腳步匆匆地趕來,進了任務簡報室不到五分鍾,就又腳步匆匆地離開了。他放心不下,特意趕來強調幾個需要注意的問題。


    任務簡報室裏是李路和101大隊武力偵察連的幹部骨幹們以及蘇長城。李路站在小黑板前,蘇長城手裏提著公文包站在一邊,儼然一副秘書的樣子。而在另一邊,則是一個背負著電台的名字叫做夏風的通訊兵。不一樣的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裝,頭上戴著剛剛從美帝那邊買來的凱夫拉鋼盔。


    李路的鋼盔夾在肋下,目光掃視著下麵端坐著的一連幹部骨幹們,說道:“弟兄們,剛才趙助理的話大家都聽見了,我們即將麵對的是一夥擁有強大火力的不明武裝分子。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尚不能判斷他們的實力,所以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他的目光掃過幾個從南疆前線開始就跟著他的幾個老部下,“你們當中有一部分人是跟著我從南疆那邊殺過來的老人,我要求你們把手下的兵帶好,別給我整出傷亡來,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大家刷地站起來齊聲答道。


    沒有哪個指揮官像李路一樣,在做任務簡報的時候把傷亡問題放在第一個重點來講。打仗,哪有沒有傷亡的?但是李路就是要這樣做,因為在他心裏,任何一名國防軍戰士都是寶貴的國防資源,在盡量避免傷亡的同時完成好任務是他所一直追求的。


    尤其是當麥光華以及無數戰士血灑南疆的時候,李路心裏更加堅定這種想法。也許他還沒有足夠大的能力,但是隻要是他力所能及的,隻要是他帶領的部隊,他就要把“人是第一位”的觀念灌輸到每一個人腦子裏去。


    當然,這並不是說李路就不把任務放在第一位,孰輕孰重就是要視實際情況來決定。美帝軍隊在遇到襲擊的時候,為了不死一個人,他們會動用整整一個戰鬥機中隊為其提供支援,或者為了挽救一個被困敵後的戰士,他們會不惜使用一個步兵師發起一起戰鬥。


    其實,一部《拯救大兵瑞恩》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也許,會為了救援一個人而損失更多的人,但是問題的關鍵不在於這裏,而是在於你,到底去救援還是不去救援。這對整個部隊乃至整個國家都是一種思想上麵的影響。


    縱然為了救出一名被困敵後的戰士損失了一個連,從最重要的角度來看,那也是值得的。因為那樣會讓更多的人看到――國家沒有拋棄自己!


    也就不會再有兔死狐悲的思想出現。


    國防軍曆史以來都很不重視單兵的防護,這一點從至今依然沒有大規模裝備鋼盔便可以看出。南疆大規模戰事的時候,戰士們是戴著小帽進行戰鬥的!至於防彈衣,那更是不用說了。


    收回漸漸跑遠的心緒,李路講道,“此次衛藏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是一起有預謀的反社會反人類暴行。對於製造這起慘案的人渣,我隻給你們一句話――殺無赦!”


    惡狠狠地說完,李路話鋒一轉,“當然,如果能活抓到他們的頭目,那更好。不過,如果你們認為沒有把握,那就把他擊斃!我不想看到有用戰士的生命去換取活捉頭目的情況發生!明白沒有?”


    “明白!”


    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李路沉聲說道,“連排長留下,其他人回去組織部隊檢查著裝!”


    “是!”


    班長們敬禮之後大步走出去,連長劉小光、一排長趙榮軍、二排長龔令輝、三排長黃觀輝以及資深士官牛二留了下來。牛二在一連的地位超然,雖然沒有擔任任何職務,但是分量不亞於任何一個排長。經過一番錘煉,牛二也成長了,剛剛看到老排長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便心領神會地留了下來。


    當任務簡報室裏剩下這些老短刀突擊隊的成員之後,哦,還有蘇長城和通訊兵夏風。李路朝大家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坐下,他則把鋼盔放在桌麵上,雙手背在身後,掃了大家一眼,問道:“此次一連全員出動,作為連長,劉小光你有什麽想法?”


    老排長問得不清不楚的,蘇長城聽的稀裏糊塗,但是劉小光卻知道老排長想要知道什麽。


    劉小光堅定地說道:“排長,一連的每一個人都能勝任任何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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