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港警備區司令部，一處上了持槍雙崗的平房裏。警備區司令部的參謀打開房門，一道光投進昏暗的禁閉室，他衝裏麵喊了一句：“周偉文，有人來看你。”
周偉文蓬頭垢麵，軍裝上麵的幾個扣子散開著，坐在床板上，兩手抓著腦袋盯著地板發呆。聽見喊聲，他無神的雙目猛地迸出希望之光，衝向門口。沒走幾步，他就頓住了腳步。
來人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程家的人，而是李路。
衝警備參謀點點頭，李路走進去。
“你來幹什麽？”周偉文怨恨地盯著李路。
李路關上門，禁閉室裏再次陷入昏暗之中。他往裏麵走了幾步，打量著禁閉室。四麵高牆，一個小小的窗戶在貼近天花板的位置，微弱的光亮從那裏投進來，讓裏麵的人勉強能夠看清楚物什。
“你在等程家的人？”轉過身，李路淡淡地說道。
周偉文死死盯著他，不說話。
踱了幾步，李路說道，“我來，就是給你通報幾個消息，有興趣聽嗎？”
“有屁就放！”周偉文恨聲說道。
李路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麽感情色彩，“程老爺子進了301。”
周偉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李路，不斷地搖著腦袋：“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想讓我放棄抵抗是嗎！你別癡心妄想了！隻要我有一口氣在，老子就不會放棄！”
“周偉文！”李路提供聲音喊了一聲，走過去，盯著他的眼睛說道，“醒醒吧。程保國已經被調到軍分區，程天浩失蹤，已經被列為叛逃人員，程老爺子心髒病發送進了301，現在還沒度過危險期。程家完了，你指望誰來救你？”
“你殺了一名無辜群眾，誰敢救你？”
“不可能！”周偉文咆哮著，雙眼絕望地瞪著，他衝上來揪住李路的衣領，恨恨地道：“一定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是不是！”
李路輕輕一抬膝蓋，頂在他的腹部，周偉文悶哼一聲，吃疼地彎下腰，連連後退。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李路整理了一下衣領，“我來的第二個目的就是代表701團黨委和全團官兵看看你，送你一程。”
說完，他大步離開禁閉室，警衛咣當地把鐵門關上，周偉文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板上，眼前一片黑暗。
遠遠的看見李路走過來，在邊上等著的丁偉大步走過去。
“李團長，中午就在這吃頓便飯吧，嗬嗬。”丁偉笑道。
李路微笑著擺了擺說，“不了，團裏還有事情，下次我請你，南朝食府，怎麽樣？”
丁偉遺憾地說道：“既然李團長有軍務在身，那我就不留你了。那可說好了，下回，南朝食府。”
“一定一定。”李路拱拱手，問了句，“人什麽時候送走。”
丁偉陪著李路朝外麵走去，說道：“一會兒就送軍區軍事法庭去，軍區的人親自押送。”
他拍了拍李路的肩膀，“放心吧，不會出紕漏的。”
李路嗬嗬一笑，“出不出紕漏那是你和軍區保衛部的事。”
丁偉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沒錯沒錯，哈哈。”
走到212吉普車前，丁偉指了指這車，說道：“李團長，你怎麽還坐這個車。701不至於這麽窮吧？”
說著，他左右看了看，指著不遠處的停車場那一排三菱v31越野車，湊近了低聲說道：“老弟，看見沒，全是進口貨。要不你挑挑，開一輛回去。你那212吉普太寒磣了。”
李路掃了眼那排車，一眼就看出是瓊海或者南港上岸的原裝走私車，笑了笑，他說：“海關那邊弄過來的吧？”
丁偉訝異了一下，“看不出老弟你還懂這，沒錯，海關查獲的玩意兒，友情價拿過來，準備把警備區的車換一茬。”
“勝在便宜。”李路點點頭，隨即指著自己的212吉普車，說道，“我還是坐這習慣，多謝丁司令好意了。”
丁偉一愣，“這……”
李路擺擺手，上車，“改天我請你吃飯，就先走了。”
“那行，李團長慢走。”
丁偉看著李路的座車駛出大門，搖頭輕歎口氣，這小子挺難侍候的。
李路回到營區後，這幾天都沒怎麽露麵的曹陽剛正在他的辦公室裏等著。把楊柳打發出去，示意蘇長城關上門，曹陽剛就說道：“黃啟發早上去了軍區，估計是找他的靠山去了。”
“沒有動作那才奇怪。”李路繞到辦公桌後麵，從抽屜裏拿出煙來，分出去，問道，“常委小區的事情調查得怎麽樣？”
曹陽剛說道：“我找到當時承建常委小區的建築公司老板，連哄帶嚇了一番，全都撂了。”
清了清嗓子，他說：“黃啟發收了三萬塊，條件是把常委小區工程交給那家建築公司。”
蘇長城吃了一驚：“這已經是受賄行為了。”
李路表情沒什麽變化，接著問：“那家建築公司是什麽背景？”
“沒什麽背景，民營企業，叫做奮達建築工程公司。老板跟西溪縣政府的幾個領導關係不錯。”曹陽剛搖著頭說道。
沉吟一下，李路踱著步說道：“沒有這麽簡單。咱們701不是一般的部隊，任何試圖和我們打交道的非軍隊組織，都必須查個底朝天。老曹，回頭你跟南港市安全局聯係，請他們協助，重點查這個奮達公司背景！”
蘇長城的反應要快上一些，他隱隱聽出了李路的意思，有些不敢確定地問：“團長，你懷疑奮達公司有問題？”
李路不可置否地說道：“這兩天湧進南港的台企、外企數不勝數，南港又是重要的軍事重地，說這裏麵沒點另有居心的人，我是不信的。”
曹陽剛也反應過來了，說道：“團長，你懷疑黃啟發……”
他沒說完這句話。
搖搖頭，李路說道：“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他能為了三萬塊錢擅自更改營區的建設圖紙，同樣能為錢出賣國家利益。”
說到這，他站住腳步：“老曹，這段時間你什麽都別幹了，給我把這個奮達公司翻個底朝天。”
他看了看曹陽剛，補上一句：“什麽手段都可以用。”
曹陽剛臉色一整，挺了挺胸脯，沉聲說道：“明白！”
目送曹陽剛離開，李路走到蘇長城跟前，低聲說道：“這段時間你盯著楊柳，這個人年紀不大想法不少，有什麽情況馬上向我匯報。”
“楊柳？”蘇長城一愣，“他，他不是嫂子的人嗎？”
李路搖著頭：“你嫂子同情心泛濫，什麽人都往我這裏塞，她懂什麽。”
蘇長城點點頭：“好，我明白了，我會盯緊他的。”
“另外，翻年後，701的編製要完善起來，人事這一塊年前就要定下來。我打算讓你下去幹幹教導員，你有什麽想法？”李路問道。
蘇長城皺著眉頭，說道，“團長，我覺得還是著急了些。我下部隊了，你身邊就沒人了。這個楊柳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放心他在你身邊。”
拍了拍蘇長城的肩膀，李路微微點頭說道：“嗯，你考慮的也有道理。從101你就跟著我，我是怕耽誤了你的前途。”
蘇長城搖搖頭，說道：“團長，我有什麽前途，我就想一直跟在你身邊。”
“得，又來了。瞧你這沒出息的樣。”李路無奈地瞪了瞪眼睛，“這個楊柳要是不能用，我再找個人過來，實在不行我給陸勇打電話，讓他從101給我調個人來。你這個事我決定了，翻年下部隊去，先幹個教導員。”
“是！”蘇長城知道，再推脫下去就是不識抬舉了，再說，升官是誰都喜歡的。他現在是副營級參謀，教導員是正營，又是政治主官，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升官。
從101大隊到701團，蘇長城跟著李路也有差不多三年的時間了。和他一起被李路從陸院裏扒拉出來的秦國華、曹陽剛，調到701團不久就是正營了，他這個跟著李路輾轉陸空軍的心腹參謀，也還隻是副營。
也該提起來放下去鍛煉鍛煉了，若不是找不著合適的人，李路早就放他下部隊去了。基層的經曆對每一個有想法的幹部都是很重要的，李路也不希望自己這一係人馬裏出現缺乏基層部隊經曆的人。
想了想，李路說道，“另外，那個蘇夏蘇副團長，這個女人你多留心留心。”
看著團長眼裏的慎重，蘇長城默默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去忙吧。”
蘇長城走了之後，李路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抬步走出辦公室，朝莫大偉的辦公室走去。
莫大偉正要出門，看見李路過來，推開門，迎上去：“團長，你怎麽來了。”
李路擺擺手，“老莫，我找你商量點事情。”
一邊把李路請進去，莫大偉一邊說道：“有什麽事你通知我一下我過去就行，哪能讓你親自過來一趟。”
李路苦笑地搖搖頭，“得了老莫，你還跟我來這套。”
“嗬嗬。”莫大偉不再說了，請李路坐下，自己過去泡了一杯茶端過來。
看見李路的表情有些糾結，莫大偉在他對麵坐下，問道：“麻煩事？”
想了想，李路說道：“也不算是麻煩事。我打算讓秦國華來當副團長，來問問你的意見。”
“秦國華？”
周偉文蓬頭垢麵，軍裝上麵的幾個扣子散開著，坐在床板上，兩手抓著腦袋盯著地板發呆。聽見喊聲，他無神的雙目猛地迸出希望之光，衝向門口。沒走幾步，他就頓住了腳步。
來人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程家的人，而是李路。
衝警備參謀點點頭，李路走進去。
“你來幹什麽？”周偉文怨恨地盯著李路。
李路關上門，禁閉室裏再次陷入昏暗之中。他往裏麵走了幾步，打量著禁閉室。四麵高牆，一個小小的窗戶在貼近天花板的位置，微弱的光亮從那裏投進來，讓裏麵的人勉強能夠看清楚物什。
“你在等程家的人？”轉過身，李路淡淡地說道。
周偉文死死盯著他，不說話。
踱了幾步，李路說道，“我來，就是給你通報幾個消息，有興趣聽嗎？”
“有屁就放！”周偉文恨聲說道。
李路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麽感情色彩，“程老爺子進了301。”
周偉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李路，不斷地搖著腦袋：“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想讓我放棄抵抗是嗎！你別癡心妄想了！隻要我有一口氣在，老子就不會放棄！”
“周偉文！”李路提供聲音喊了一聲，走過去，盯著他的眼睛說道，“醒醒吧。程保國已經被調到軍分區，程天浩失蹤，已經被列為叛逃人員，程老爺子心髒病發送進了301，現在還沒度過危險期。程家完了，你指望誰來救你？”
“你殺了一名無辜群眾，誰敢救你？”
“不可能！”周偉文咆哮著，雙眼絕望地瞪著，他衝上來揪住李路的衣領，恨恨地道：“一定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是不是！”
李路輕輕一抬膝蓋，頂在他的腹部，周偉文悶哼一聲，吃疼地彎下腰，連連後退。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李路整理了一下衣領，“我來的第二個目的就是代表701團黨委和全團官兵看看你，送你一程。”
說完，他大步離開禁閉室，警衛咣當地把鐵門關上，周偉文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板上，眼前一片黑暗。
遠遠的看見李路走過來，在邊上等著的丁偉大步走過去。
“李團長，中午就在這吃頓便飯吧，嗬嗬。”丁偉笑道。
李路微笑著擺了擺說，“不了，團裏還有事情，下次我請你，南朝食府，怎麽樣？”
丁偉遺憾地說道：“既然李團長有軍務在身，那我就不留你了。那可說好了，下回，南朝食府。”
“一定一定。”李路拱拱手，問了句，“人什麽時候送走。”
丁偉陪著李路朝外麵走去，說道：“一會兒就送軍區軍事法庭去，軍區的人親自押送。”
他拍了拍李路的肩膀，“放心吧，不會出紕漏的。”
李路嗬嗬一笑，“出不出紕漏那是你和軍區保衛部的事。”
丁偉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沒錯沒錯，哈哈。”
走到212吉普車前，丁偉指了指這車，說道：“李團長，你怎麽還坐這個車。701不至於這麽窮吧？”
說著，他左右看了看，指著不遠處的停車場那一排三菱v31越野車，湊近了低聲說道：“老弟，看見沒，全是進口貨。要不你挑挑，開一輛回去。你那212吉普太寒磣了。”
李路掃了眼那排車，一眼就看出是瓊海或者南港上岸的原裝走私車，笑了笑，他說：“海關那邊弄過來的吧？”
丁偉訝異了一下，“看不出老弟你還懂這，沒錯，海關查獲的玩意兒，友情價拿過來，準備把警備區的車換一茬。”
“勝在便宜。”李路點點頭，隨即指著自己的212吉普車，說道，“我還是坐這習慣，多謝丁司令好意了。”
丁偉一愣，“這……”
李路擺擺手，上車，“改天我請你吃飯，就先走了。”
“那行，李團長慢走。”
丁偉看著李路的座車駛出大門，搖頭輕歎口氣，這小子挺難侍候的。
李路回到營區後，這幾天都沒怎麽露麵的曹陽剛正在他的辦公室裏等著。把楊柳打發出去，示意蘇長城關上門，曹陽剛就說道：“黃啟發早上去了軍區，估計是找他的靠山去了。”
“沒有動作那才奇怪。”李路繞到辦公桌後麵，從抽屜裏拿出煙來，分出去，問道，“常委小區的事情調查得怎麽樣？”
曹陽剛說道：“我找到當時承建常委小區的建築公司老板，連哄帶嚇了一番，全都撂了。”
清了清嗓子，他說：“黃啟發收了三萬塊，條件是把常委小區工程交給那家建築公司。”
蘇長城吃了一驚：“這已經是受賄行為了。”
李路表情沒什麽變化，接著問：“那家建築公司是什麽背景？”
“沒什麽背景，民營企業，叫做奮達建築工程公司。老板跟西溪縣政府的幾個領導關係不錯。”曹陽剛搖著頭說道。
沉吟一下，李路踱著步說道：“沒有這麽簡單。咱們701不是一般的部隊，任何試圖和我們打交道的非軍隊組織，都必須查個底朝天。老曹，回頭你跟南港市安全局聯係，請他們協助，重點查這個奮達公司背景！”
蘇長城的反應要快上一些，他隱隱聽出了李路的意思，有些不敢確定地問：“團長，你懷疑奮達公司有問題？”
李路不可置否地說道：“這兩天湧進南港的台企、外企數不勝數，南港又是重要的軍事重地，說這裏麵沒點另有居心的人，我是不信的。”
曹陽剛也反應過來了，說道：“團長，你懷疑黃啟發……”
他沒說完這句話。
搖搖頭，李路說道：“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他能為了三萬塊錢擅自更改營區的建設圖紙，同樣能為錢出賣國家利益。”
說到這，他站住腳步：“老曹，這段時間你什麽都別幹了，給我把這個奮達公司翻個底朝天。”
他看了看曹陽剛，補上一句：“什麽手段都可以用。”
曹陽剛臉色一整，挺了挺胸脯，沉聲說道：“明白！”
目送曹陽剛離開，李路走到蘇長城跟前，低聲說道：“這段時間你盯著楊柳，這個人年紀不大想法不少，有什麽情況馬上向我匯報。”
“楊柳？”蘇長城一愣，“他，他不是嫂子的人嗎？”
李路搖著頭：“你嫂子同情心泛濫，什麽人都往我這裏塞，她懂什麽。”
蘇長城點點頭：“好，我明白了，我會盯緊他的。”
“另外，翻年後，701的編製要完善起來，人事這一塊年前就要定下來。我打算讓你下去幹幹教導員，你有什麽想法？”李路問道。
蘇長城皺著眉頭，說道，“團長，我覺得還是著急了些。我下部隊了，你身邊就沒人了。這個楊柳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放心他在你身邊。”
拍了拍蘇長城的肩膀，李路微微點頭說道：“嗯，你考慮的也有道理。從101你就跟著我，我是怕耽誤了你的前途。”
蘇長城搖搖頭，說道：“團長，我有什麽前途，我就想一直跟在你身邊。”
“得，又來了。瞧你這沒出息的樣。”李路無奈地瞪了瞪眼睛，“這個楊柳要是不能用，我再找個人過來，實在不行我給陸勇打電話，讓他從101給我調個人來。你這個事我決定了，翻年下部隊去，先幹個教導員。”
“是！”蘇長城知道，再推脫下去就是不識抬舉了，再說，升官是誰都喜歡的。他現在是副營級參謀，教導員是正營，又是政治主官，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升官。
從101大隊到701團，蘇長城跟著李路也有差不多三年的時間了。和他一起被李路從陸院裏扒拉出來的秦國華、曹陽剛，調到701團不久就是正營了，他這個跟著李路輾轉陸空軍的心腹參謀，也還隻是副營。
也該提起來放下去鍛煉鍛煉了，若不是找不著合適的人，李路早就放他下部隊去了。基層的經曆對每一個有想法的幹部都是很重要的，李路也不希望自己這一係人馬裏出現缺乏基層部隊經曆的人。
想了想，李路說道，“另外，那個蘇夏蘇副團長，這個女人你多留心留心。”
看著團長眼裏的慎重，蘇長城默默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去忙吧。”
蘇長城走了之後，李路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抬步走出辦公室，朝莫大偉的辦公室走去。
莫大偉正要出門，看見李路過來，推開門，迎上去：“團長，你怎麽來了。”
李路擺擺手，“老莫，我找你商量點事情。”
一邊把李路請進去，莫大偉一邊說道：“有什麽事你通知我一下我過去就行，哪能讓你親自過來一趟。”
李路苦笑地搖搖頭，“得了老莫，你還跟我來這套。”
“嗬嗬。”莫大偉不再說了，請李路坐下，自己過去泡了一杯茶端過來。
看見李路的表情有些糾結，莫大偉在他對麵坐下，問道：“麻煩事？”
想了想，李路說道：“也不算是麻煩事。我打算讓秦國華來當副團長，來問問你的意見。”
“秦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