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種虐待,連那些煉體瘋子都自愧不如,說虐待都是好聽的了,這更像是找死!


    等他們看到蘇傲天終於將自己折騰得像是一條破口袋般躺在那裏,隻有出氣沒有進氣時,不禁要懷疑究竟是蘇傲天的腦袋糊塗了,還是自己的腦袋糊塗了!


    蘇傲天堅決拒絕了其中幾個好心人要施與的救治,一定要自己恢複過來,否則就沒有效果,這番罪就是白受了。在眾人的注視下,他不得不放慢恢複的速度,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傷勢才複原。


    仙人們的自愈能力個個都很強大,然而這種不用靈丹妙藥全靠自身硬挺的修複能力還是令他們瞠目結舌。蘇傲天三言兩語一解釋,說是淬體之人受傷是家常便飯,因而恢複能力也是驚人,不足為奇。


    這番解釋也是很有道理,仙人們不得不信以為真。然而蘇傲天的舉動還是令他們無法理解,不明白他為何要對淬體如此狂熱。


    這之後不斷有人來看新奇,一個個都是活像見了鬼地離去。但任何事情見的多了也會麻木,漸漸地蘇傲天博得了一個瘋子的名號後,除了不時有人來求他煉製幾張爆炎符之外,仙人們也不再過多關注他了。蘇傲天也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地盡情修煉,迅速恢複了。


    本來在沒有任何意外之下,他會在量天尺進化的這段時間內,竭盡全力將自己的肉身淬煉後,收回量天尺飄然離去。然而世間事總不是盡如人意,總有些意想不到的人來臨,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在這裏,蘇傲天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一日,蘇傲天正在拳打腳踢練得酣暢淋漓,忽然聽到了一個清脆的聲音:“聽說這裏有一個瘋子喜歡自虐,我原本不信,若非親眼目睹,真不知道世上還有你這樣的蠢材!”


    此人接近之時蘇傲天早已察覺了,本以為就是這裏開采隕星鐵石的仙人,因而沒有在意,此刻聽到這聲音清脆悅耳,嬌滴滴的入耳便知是個女子,蘇傲天不禁心中奇怪:“這些村落裏采石的,都是男仙人,此女是從哪裏來的?”


    他停手不練,轉過頭來打量,發現來的是一個樣貌隻有雙十年華的妙齡少女,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正在瞅著他,穿了一身華貴的衫群,與采石仙人的著裝絕不相容。此女麵龐秀麗,看著倒也清純可人。


    蘇傲天此時的形象十分不堪,全身上下傷痕累累,鮮血淋漓,而且濺得滿頭滿臉都是,活像厲鬼。這一轉過頭來將此女嚇了一跳,不由得尖斥道:“醜鬼,惡心死了,先將臉洗淨了再給本小姐回話!”


    這番言語比她方才說得更要無禮,顯得十分蠻橫。蘇傲天頓時明白了,此女是隕星鐵石山西邊的那座城堡裏的人。


    仙人們對他們的評價貶大於褒,其中的幾個女子更是刁蠻,此女顯然就是其中之一了。本來她清麗可人的形象還令人容易產生好感的,然而這句話卻讓這種好感從蘇傲天心中不翼而飛,他瞟了這少女一眼後,不再理會她,又開始淬煉起來。


    此女沒想到蘇傲天竟然將她視若無睹,奇怪之後便是氣惱,喝道:“喂,你聾了麽,沒聽到本小姐的吩咐麽?”


    蘇傲天暗想也就是她一直在這城堡裏,沒有外出見過世麵,否則以她這種頤指氣使,自以為是的口吻,出去遊曆的話早已經橫屍荒野,成為一堆白骨了。此女雖然年紀看著不大,一身修為倒是不俗,氣息威壓強大而有些散亂的波動,似乎有些無法控製,這是即將突破的征兆,她已經到了突破天仙境,成就大羅上仙的邊緣了。


    這份修為比起蘇傲天剛入天仙境自然是強大許多,按照常理來說反掌就能將蘇傲天滅殺,這也是此女一副上位者的嘴臉,指手畫腳的依仗所在了。然而即便是大羅上仙在此,蘇傲天都懶得搭理,何況此女的態度還如此蠻橫?


    蘇傲天隻當她不存在,一拳拳地向隕星鐵石山狠狠砸去。


    妙齡少女氣炸了肺,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無視她,暴怒之下就想衝過來打人。


    她身形一動,蘇傲天就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妙齡少女忽然間覺得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從內心深處浮起,眼前這個修為隻是區區天仙的粗鄙男子,仿佛化身成為了地獄中的惡鬼,眼神中流露出的殺氣猶如實質一般瞬間將她包圍,令她本能地意識到,這個粗鄙男子隨時都能將她的生命收割,甚至連靈魂都會化為烏有。


    她立刻花容失色,駭然發現自己竟然一動都不能動,隻能等著這粗鄙男子將自己殺死。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令她無力抗拒,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響,甚至無法呼吸。


    直到這粗鄙男子冷漠地扭過臉去,不再看她,妙齡女子才覺得飛走的靈魂又回到了體內,發出了驚恐至極的尖叫聲,倉皇飛退。


    她一邊退,一邊語不成聲地尖叫:“你...你是誰?你敢傷我,我父定將你碎屍萬段!”


    蘇傲天不加理會,妙齡少女如飛遁去,他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煩惱,知道以此女這種刁蠻任性,一看就是被人寵壞了的,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給自己惹來不想要的麻煩。


    顧雲天已經不能平心靜氣地修煉了,因為身邊的毀滅之力,已經濃鬱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程度,他吸收的速度越來越慢,身體裏已經裝不下了。


    這還不要緊,令他煩惱的是,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暴躁,越來越無法忍受這無邊的黑暗和寂寞了。


    無邊的黑暗中,沒有時間的概念,一開始顧雲天還是興致高漲地吸收毀滅之力,感覺自己的修為在飛速增長,一日千裏。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這種增長慢了下來,他逐漸不能保持靜心修煉的狀態,各種各樣的思緒不時浮現在心頭,令修煉變得時斷時續了。


    最令他憂心的,不是鳳凝焉,而是蘇傲天和洛盈袖,此外,厲恨天和霜晨月二人的安危也令他難以遣懷。相比較下,鳳凝焉與洛問天、練瓊宇的處境,要好很多,至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思念越來越多地變成愁緒,顧雲天的心情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起伏、焦急,乃至暴躁起來。


    他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是因為吸收了太多的毀滅之力,已經開始影響到他的神智!


    毀滅之力固然是一種強大至極的力量,然而,既然被稱為毀滅,它也是一種難以掌控的暴虐性力量,修煉毀滅之力,不可避免就要受到它的影響,生出毀滅一切的衝動!


    這種衝動,隨著體內毀滅之力的增強而瘋長,修為提升越高,破壞欲望越強。這種欲望如果得不到發泄,一直堆積在心裏,就會令人暴躁,瘋狂,最終不僅要毀滅一切,自身也會淹沒在這種毀滅的衝動裏,隨著瘋狂的爆發一道消亡。


    顧雲天現在就進入了這種暴躁的狀態,無邊的黑暗令他煩躁不已,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去,夥伴們的遭遇令他又氣又急,恨不得找上那個什麽逍遙宮和瘦長老者,將他們砸個稀巴爛,狠狠地發泄一番,方能平息胸中的怒火。


    所幸的是他之前的基礎打得異常紮實,一顆堅毅的本心出類拔萃鮮有人能及,因而能壓抑住心中的這股無明業火,強迫自己靜心修煉,相信自己隻要足夠強大了之後,定然能從這無邊的黑暗中掙脫出去。換做旁人,即便是修為遠遠超過他的,此時也早已瘋狂了。


    然而這種極度的壓抑,始終無法宣泄,必然是要釀成無可挽回的禍端,顧雲天現在就來到了這樣一個緊要的當口了。他已經越來越壓抑不住心中的暴躁,隻想毀滅。


    不知何時他已經停止了修煉,在無邊的黑暗中胡亂地拳打腳踢起來,心中壓抑不住的焦躁已經轉化為了暴虐,毀滅的衝動令他有一種將整個世界都砸個稀巴爛的瘋狂。毀滅,毀滅,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存在了,我要將它徹底粉碎,塑造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我想要的世界。


    忽然之間,眼前出現了光明,熟悉的院落令他呆住了,久違的記憶湧上了心頭,這裏是…我的家!


    一個美麗的婦人從屋裏衝了出來,臉上掛著淚水,呼喚道:“天兒,你終於回來了,娘想你想得好苦啊!”


    顧玉亭緊跟著白秀飛身後衝了出來,眼睛裏也有淚花閃爍,說道:“雲天,回來了就好,這些年在外,可曾吃苦了?”


    顧玉亭正欲迎上去,心裏忽然湧上了一股暴虐之氣:“假的,這些都是假的,都要毀滅!”


    他不由自主地揮手向顧玉亭和白秀飛拂去,同時喊道:“休想瞞過我,這些都是假的!”


    白秀飛驀然化成了飛灰,眼睛裏還帶著不可思議的驚恐,不明白她的孩兒為什麽要這麽做,轉瞬就不見了。顧玉亭稍微掙紮了一會,驚慌地喊了一聲:“雲天!你在做什麽!”也隨之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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