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折射著這間牢房的磚牆,封閉而又狹隘的空間裏,潮濕,肮髒。簡陋的茅草隨意的鋪在地上當做是一個床,趙淩心蜷縮在角落裏,她的身上全是傷口,被鞭子抽打,被木棍打傷的,血就順著身體淌入地下,那本該是保家衛國的熱血,卻滴落在這樣一個肮髒的地方。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哪怕連一個好心的人都沒有。這場抓捕來的實在突兀,連這位巾幗的英雄,也變得遲疑,變得不知所措。她依舊記得那天早上,自己去城北的麵館吃麵,就在麵剛上來的刹那,大隊的彌天鬼士包圍了麵館,不由分說,準備抓捕自己。


    這個時候,一個人衝了上來,他揮舞著拳頭像一個憤怒的野牛,要將捕殺他的人打退,可惜他很快就被打倒了。不過,領隊的隊長似乎認識他,並沒有為難他,隻是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兩句,就放他走了,趙淩心這才看見,這個人原來是楚子殤,那個永遠歡笑的大男孩,原來他也有憤怒的時候,而且還是為了自己。


    一想到這些趙淩心就咯咯的笑,但她每次笑的時候,渾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她已動彈不得,連人類最基本的動作也無法支持,不過她還是想笑,因為她相信一定會有人來救她的,那個人會像英雄一樣帶著他從這裏離開,就像是她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蹬蹬蹬,地麵上響起了腳步聲。


    牢房的門被打開了,趙淩心感覺到三個個人走了進來,一個人走在前麵,緊隨在他身後的兩名鬼刀鐵甲士。先走進來的人,蹲伏在趙淩心的麵前,


    “趙姑娘,有人要見你,不知道姑娘可還有餘力?”


    趙淩心張開雙眼,努力的抬起頭,這才看清來人。“原來是你啊,裘五先生!”


    放走楚子殤的正是裘五,在這黑暗的地方,趙淩心可以不受屈辱的活到現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裘五。


    裘五又問道,“趙姑娘意下如何?”


    “是他來了嗎?”


    裘五一愣,不明白趙淩心的意思,刹那之後笑道:“若在下猜得不錯,趙姑娘猜的可是寒月公子?”


    趙淩心沒有說話,裘五繼續言道,


    “姑娘猜得沒錯,月少爺來了,而且還劫持了若候,揚言說,若是趙姑娘有絲毫的損傷,就要若候的命!”


    趙淩心還是沒有說話,良久,牢房中傳出了一陣清脆的笑聲。


    當看到趙淩心的身影從拐角處出現的時候,李福,寒月幾人幾乎瞪大了眼睛,趙淩心的身上全是傷口,傷口隻是被臨時處理了一下,血水依舊還是滴落了下來,寒月看著墨羽刀下的燕無忌,強行按下自己的怒氣,抑製殺掉他的打算,卻一拳打到了他的肚子上。


    “寒月,你,”燕無忌痛得幾乎要蹲在地上,可是墨羽的刀逼得他不能有絲毫的動作。


    李福在一邊看的心急,大吼道,“別廢話,快把淩心姑娘交過來。”


    扶著趙淩心的裘五看著寒月,又看了看若候,這位侍衛長,自從王七死後是燕無忌身邊最受信任的人。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裘五歎道,“月少爺,還請先放了我家公子。”


    李福大聲吼道,“不行,你們這群龜孫子,放了這龜兒子,我們還有活路。不行,快把淩心給我們。”


    裘五不動,盯著寒月,“月少爺,你看這,”


    寒月抬起頭,血紅的眸子嚇了所有人一跳,寒月的頭轉向墨羽,確切的是墨羽手中的刀。墨羽自然知道寒月的意思,手中刀鋒一轉,逼近一分,冷冷道,“你,說話!”


    燕無忌一急,“墨羽,你不要亂來,你若是不小心傷了我,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墨羽皺了皺眉,匕首劃出一道血絲,“說你該說的,我不喜歡聽廢話!”


    “你,”燕無忌本是一頭狂妄的獅子,此刻受製於人,再沒有昔日的氣焰,看著裘五手中的趙淩心,“放了她!”


    裘五點了點頭,指揮著兩名鬼刀鐵甲士將趙淩心送了過去,羅修和李福急忙將趙淩心接住,見趙淩心已經平安到達自己的手上,寒月重新審視著麵前的局勢。


    此刻,六個人圍成一個圈,準備向外走去,寒月擋在最前。突然,一柄劍擋在寒月麵前,是裘五。裘五的劍鋒抵在寒月前方一米處,使他們不再在往前踏一步。


    “月少爺,我們已經按照你們的吩咐做了,還請,”


    裘五的話還沒說完,墨羽刀又動了,燕無忌的聲音再度響起,“送他們出去!”


    “是!”裘五收起手中的劍,退在一邊。


    一隊又一隊的彌天鬼士隨著中心的這個圈,漸漸地向外麵移動著,通往外麵的出口被打開,光線傳了進來,寒月幾人走了上去,身後的彌天鬼士尾隨而上。


    終於見到了久違的陽光,寒月抬眼看了看周圍,彌天鬼士在十米以外小心翼翼的看著,不敢輕舉妄動,而周圍的一切似乎和剛開始一模一樣。這個時候,墨羽手中的燕無忌又開始說話。


    “寒月,你們已經出來了,快放了我!”


    寒月這才又盯著燕無忌,那表情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他的聲音冰冷沒有絲毫的感情,“你讓我放了你?你既然知道現在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你覺得殺了你,放了你,我會選擇那個?”


    燕無忌額頭一陣冷汗,“寒月,你瘋了,我可是彌天樓的主人,若候燕無忌,殺了我,你這輩子就完了。”


    “是嗎?你這樣說的話,我似乎更加不應該留你了。”


    “你,”


    “哼,一個堂堂的侯爺,擁有諾大的彌天樓,卻隻靠欺負一個女子來得到虛榮,現在又像是一隻氣急敗壞的野狗,這樣的氣量和度數,殺了你倒是給你老爹省心了,反倒是髒了我的手。”


    寒月對著墨羽道,“等一會兒距離這群彌天鬼士百米之後,放了他!”


    墨羽看著寒月一眼,似乎有什麽不同的意見,但是最終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不過他沒有說話,卻另有一個聲音響起,


    “這個人,不能放。”


    一個白衣的年輕人從身後的林子裏走了出來,滿臉的煙土,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手中舉著一個信封,朝著寒月等人大喊道。


    “子殤!竟然是你!”


    寒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站在他麵前的正是早上才消失的楚子殤,除了他,幾人都不知道楚子殤離開的事情,此刻羅修見到楚子殤,疑惑的問道,“這位公子是?”


    “楚子殤,朋友,朋友。”李福大笑著拍著楚子殤的肩膀,介紹道。


    寒月奇怪的問道,“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因為他!”楚子殤指著墨羽手中的燕無忌,舉著手中的信封,笑道,“這次我們不但要救出趙姑娘,更要將他繩之於法。這信封裏的信,一條條,一框框,記錄的都是這些年來,若候和武威王貪贓枉法的證據,你們說有了這些,我們又何必放了他。”


    “什麽?”李福眉角一喜,剛想奪過楚子殤手中的信封,卻被他躲了過去,於是笑罵道,“你這小子,我老人家看看又怎麽了。”


    楚子殤也笑道,“這可是重大機密,我費了千辛萬苦才找到的,當然要重點保護。”


    寒月心中了然,原來楚子殤在信中所說的用自己的方法救出趙姑娘,並非是一時的氣話,而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動。心中不禁對楚子殤另眼相看,隻不過過了一夜,和之前的他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那接下來怎麽辦?”墨羽看著手中的燕無忌。他在聽到楚子殤的話後,現在就像是一隻蔫了吧唧的蘿卜,一副任人擺布的模樣。


    “交給我吧!我這次可不是一個人來的,既然敢來詔獄,當然須有貴人相助。諸位,看看你們的身後吧!”


    身後?寒月幾人同時轉頭。可是,身後什麽也沒有啊!


    突然,一道冷風劃過寒月的額頭,他隻感覺渾身一個激靈,那種感覺就像是什麽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寒月扭頭。


    撲哧!刀刃入肉的聲音,寒月這次是真的受傷了,他的身後什麽也沒有,但他的身前有一柄匕首,寒月隻能看著鮮血從刀刃的槽中流到地上,他的體力開始漸漸的消失,他隻能掙紮的看著眼前,努力問道,“為什麽,為什麽?”


    撲哧!刀刃從身體抽出,寒月倒在了地上。楚子殤哈哈大笑,手中染血的短刀被他扔在了地上,他看著寒月,“為什麽,沒有為什麽。你是劫獄的欽犯,難道不該死嗎?”


    而另一邊,燕無忌也在墨羽的轉身的刹那,一招奪下了他的匕首,隻可惜他再刺向墨羽的時候被他躲過了,隻在他的腹部造成了一道不深的傷痕。燕無忌退了出去,此番形勢一轉,原本就要大功告成的寒月幾人,這下全部成了階下囚。在場所有的人都呆呆的望著這一切,這形勢反轉的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我早該問的,你其實不應該知道詔獄的位置的,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怎麽回來這裏,我早該問的!”寒月捂著流血的傷口。


    “現在問也不晚啊!起碼不會死不瞑目!”


    麵前的楚子殤哈哈大笑,聽在幾人的耳中,聲音格外的刺耳。


    墨羽看著眼前的一切,仰天長歎道:“寒月,沒想到,原來你也會看錯人,會有失誤的一天,這一局我們怕是要滿盤皆輸了吧。”


    寒月苦笑了一聲,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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