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孤燈在驟然間點亮,寒月的眼前一亮,驚的向後一退。待他站定,卻發現是他麵前的方夢倩下了床,從旁邊的櫃台上拿出了一盞燈點著了,方夢倩看著寒月失神的模樣,伸了伸手臂又坐了回去。空氣中卻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月少爺什麽時候也會覺得草木皆兵了!”


    寒月尷尬道,“實在是倩夫人的威嚴所致,寒月不得不驚!”


    “點亮這盞燈,是為了月少爺最後在看一眼夢倩,也算是讓月少爺不至於太過遺憾!”方夢倩惋惜語氣,憐憫的看著寒月。


    “慢!”寒月的眼珠子一轉,高舉著雙手,“倩夫人,寒月有話要說!”


    “哦,你還有什麽話說!”方夢倩坐在床沿,半傾著身子,隻是她越是顯得慵懶,就說明她越是自信,自信寒月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寒月道,“你不能殺我!”


    方夢倩張著嘴,吃驚的看著寒月,“月少爺,我可沒說要殺你啊!”


    寒月心下一寬,想了想又道,“你也不能限製我的自由!”


    方夢倩又笑,“這件事,可就由不得月少爺了!”


    寒月當然不能屈服,他決定先拖延拖延時間,“我今天晚上和公子鑫約好了,他找不到我,一定會派人找的。”


    “是嗎?”方夢倩似乎早料到了這些,拍了拍手。一個人從暗處走了出來,燭光的照耀下,這個人竟然穿著和寒月一模一樣的衣服,更令人吃驚的是他的相貌和神情也和寒月的一般無二。


    “你,”


    “怎麽樣,這位月少爺似乎也不遜於你吧!”方夢倩笑吟吟的看著韓月,又朝那假扮寒月人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接下來我要做什麽,月少爺可知曉?”


    青燈孤影下,寒月低著頭,汗珠卻已滴落。替身都已找好,接下來的就莫過於再把真身滅掉。寒月看似再沒有什麽反抗的餘地,似乎隻能接受命運的裁決,而這個掌控命運的女人就在他的麵前。


    “好吧,我隻想說最後一句。”


    書房,同樣亮著一盞燈。這裏有三個人,三個人相互看著,沒人說話。時間沙沙的流淌,不知過了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個人開口。


    “鑫域主,武威王可以讓鬼域成為江湖最大的幫派,到時候整個江湖你們說一不二,這樣的代價難道還不夠嗎?”這個人說話的聲音有些冷,有些硬還帶著帶點急躁,是裘五。


    裘五的麵前坐著的正是公子鑫,隻見他淺斟慢酌的喝著杯中的茶水,他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也不用著急。他在等,越是好的東西,出現的就會越晚。


    隻是公子鑫越是靜,裘五就越是急,他搞不懂為什麽武威王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弄丟,而現在他已根本不需要知道為什麽,而隻要知道幹什麽就行了。


    “鑫域主,武威王讓在下前來,就是實在不想和你為敵,此番和談你不給我們答複,是看不起我們武威王府嗎?”


    放下手中的杯子,公子鑫笑道,“裘五先生言重了,隻不過在下已經明碼標價,價高者得,這既是在鬼域,就該遵守鬼域的規矩。”


    裘五站起身來,一腳踢翻的身下椅子,扯著嗓子罵道,“什麽破規矩,公子鑫,你派人盜取我武威王府的東西,現在又賣給我們,原來鬼域做的就是這種買賣,坑蒙拐騙,強買強賣!”


    公子鑫按捺心中的火氣,他是鬼域的主人,在這裏從來隻有自己吼別人,哪裏輪得到別人來吼自己,他冷眼看著一切,“裘五,鬼域的規矩還輪不到你這外人來說三道四,隻不過燕雲他做過什麽,他自己心裏清楚。這彌天樓的賬目現在的確是落到了我的手上,至於如何得到的,不需你們來管。而他燕雲若是想要,就好好來做生意,鬼域裏隻有做生意的人和不做生意的鬼。裘五先生,是想當人還是當鬼?”


    “放肆!”裘五怒吼。


    “放肆!”公子鑫同樣拍案而起。


    裘五和公子鑫都站了起來,兩個人相互對視著,怒發衝冠。而他們的旁邊則坐著一個人,原本幾乎快睡著的他,突然驚醒,饒有興趣的看著戲,這個人是墨羽。


    這時,一個侍從走了進來,在公子鑫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似乎是在匯報什麽事情。公子鑫點了點頭,不再看裘五,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緩緩的坐了下去。


    隨著侍從的離去,燭影斑駁間,翩翩的公子攜影而來,還未到跟前,就聽到一陣笑聲,“寒月來遲,寒月來遲,諸位實在是恕罪啊!”


    墨羽的眉角一翹,站了起來,“不遲不遲,來的剛好,正好有一出戲,月少爺來的恰到好處!”


    寒月作驚奇狀,“哦?是什麽好戲?”


    “你自己看嘍!”


    墨羽說完指了指眼前怒發衝冠的裘五,又坐了下來。寒月則搖了搖頭,笑道,“再好的戲也比不上我帶來的這一出!”


    裘五問道,“什麽?”


    寒月道,“武鬆打虎!”


    “什麽意思?”


    “豐都城現在有一隻老虎,若是我們諸位齊心,定可以將這隻老虎打死,到時候是殺是剮,不就有我們來說了!”


    裘五的心中一驚,“誰?”


    “大將軍趙旭!”


    滿座皆驚,裘五更是吃驚的看著寒月,他之前一直很佩服寒月,可是各為其主,他知道這次若是從鬼域回去之後,隻怕二人就會兵戎相見了。他還曾為此感到惋惜,可是此刻寒月卻是口出驚人語,實在是,實在是太刺激了!


    “你是說,你要殺大將軍趙旭?”墨羽也很吃驚,他試探性的問道。


    “不是!”寒月答道。


    聽到了寒月的回答,眾人都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個玩笑啊!不過這樣的笑話以後還是少開為妙。


    寒月又道,“現在豐都城裏不隻有一隻老虎,還有一隻狐狸,我們所做的既要打死老虎,更不能讓狐狸好好的活著。”


    眾人回到胸口的心又是一驚,直接飛到了天上。老虎指的是大將軍趙旭,那麽狐狸指的是自然是武威王燕雲,這一次,寒月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啊!


    裘五吞咽著口水,艱難的道,“你是說”


    “河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行!”


    “不行!”


    裘五和墨羽同時道,裘五拒絕是因為這件事要針對的是他的主子,他自然不會樂意,墨羽拒絕則是因為這件事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他是死都不會再幹的這種沒把握的事情。


    “我又沒問你們,我問的是他!”寒月白了二人一眼,指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公子鑫。


    公子鑫之前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卻放下手中的杯子,長吸一口氣,而後呼出,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寒月,“你果然是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


    “那當然!”


    寒月哈哈大笑,有人吃驚,有人恐懼,有人得意,有人狂笑。博弈的遊戲永遠不像捕獵,這場遊戲中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到底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隻是,這一刻,沒有人注意到寒月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寒芒。


    這場書房的談話一直持續到深夜,裘五和墨羽早早的離去了,隻有公子鑫和寒月兩個人,沒人知道他們兩個說了些什麽。也沒有人知道這場談話之後,會發生什麽。


    寒月回到房間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沾著早晨的露水,他推開了自己的房門。突然發現自己的房間裏竟然還有一個人,一個五大三粗的軍人,這個人一見到寒月,就跳了過來。


    “月少爺,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怎麽樣?”李福欣喜地張開手臂就要擁抱寒月,卻被他閃避開去。


    寒月捂著腦袋,一副很疲倦的樣子,他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進房內,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李福好奇道,“你體內的毒又發作了?”


    寒月搖了搖頭,疲憊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哦,”李福答應了一聲,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也猜不出其他的什麽東西,臨行前,又轉頭問道,“那你答應我的事情?”


    “什麽事情?”寒月順口道,突然發現了什麽不對,急忙改口,“哦,你說的那件事我知道,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哦,那我走了!”李福甩了甩頭,走了出去。


    就在李福出去的刹那,疲憊的寒月突然站了起來,緩緩的關上了房門。他的眼光也漸漸變得陰冷,露出了原來的樣子,卸去了偽裝,這個人竟然是輕刃。而之前他佯裝的氣質全部消失。輕刃環繞著寒月的房間轉了幾圈,最後到了站在了的床邊,在寒月的床邊有一個劍架,上麵放著一柄寶劍。


    “看來這一柄就是那柄叫無邪的名劍了。”


    輕刃拿起寶劍,心中冷笑。名劍當配明主,這柄劍寒月他怎麽配用。


    鏘!輕刃將寶劍抽出,一道鋒利的光芒直射他的眼睛,輕刃從沒有見過有哪一柄劍會發出如此的強烈的光芒。他的手一抖,沒有拿穩,寶劍重新落回劍架上,發出咚咚的聲音。而輕刃也一聲慘叫,他左手的小拇指被掉落的劍鋒所劃傷,輕刃一陣惱怒,可是寶劍是死物,他即便在生氣也沒有用。


    “寒月,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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