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再也沒有寒月的容身之處,他現在成了朝廷頭號的通緝犯。要殺他的人可以從京城的最東頭排到最西頭,他的賞金無疑也是最高的,銀子,官職,爵位,這些都是可以拿寒月的頭顱換來的。


    可是,寒月現在在哪裏?


    周圍一片的黑暗,人也仿佛沉入到了無盡的苦海,水順著鼻子,嘴,耳朵湧到身體裏。喘不過氣來,身子在慢慢的下沉,沒有聲音。這些不是最可怕的,當你睜開眼的時候,身邊隻有你一個人,那種孤獨。


    比死還要可怕的孤獨。它滲入到了你的骨子裏,然後融化在水裏,死在你的心裏,最後一同沉入到了大地的深處。


    嘩!


    寒月醒來。


    這裏是哪裏?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一個不知名的小屋。小屋裏的擺設很簡樸,除了幾把椅子再難以見到值錢的東西。在往遠看去,窗戶上放著一盆水仙,水仙還沒有開花,隻結了一個很小的花蕾。


    嗅著空氣的空氣,寒月的意識清醒了許多,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活著。


    “大哥哥,你醒了!”一個歡喜的聲音響起,大門打開,一個身影高興的蹦到了寒月的麵前。


    寒月定睛一看,竟然是法真。寒月想從**起身,這才現在自己的身上纏滿了繃帶,他的身子一動就感覺到揪心的痛。寒月呲著牙,問道:“法真,我怎麽會在這裏,你大姐姐她們呢?”


    “是另一個大哥哥救了我們。”法真道。


    “另一個大哥哥?”寒月疑惑道。


    寒月正在滿腦子想著到底會是誰救了自己,門外老遠的就傳來了一陣笑聲,未見其人,先聞其笑。而且這個笑聲十分的熟悉,寒月越發的好奇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誰?門口處已經有人的腳步聲傳來。


    寒月先看到了一雙腳,這個人腳上穿的鞋十分的奇怪,不是京城裏大部分人穿的那種鍛鞋,而是馬靴,一種適用於長期奔襲的馬靴。


    “月少爺,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


    進來的一共四個人,其中三個男人。當寒月看到這三個人的時候,他心中的謎底也揭開了答案,心中一聲歎息。沒想到相別還不到數十曰,他們就再次見麵了。來的人是鬼十,郝雨和夜華。


    看到了舊友,可寒月看起來興致並不是很高。一個人經受了太多的痛,就再也笑不出口。寒月道:“原來是你們。”


    郝雨湊到了寒月的麵前,盯著他看了半響,就像是在看一件玩具一樣,將寒月的鼻子,眼睛,全身的每一個部位都看的異常仔細。這才搖頭道:“我看也不像啊!”


    “什麽不像?”鬼十道。


    寒月冷冷道:“不像是一個膽敢大鬧太子婚禮而且綁架朝廷大員的人。”


    這些話說出來,房間裏的氛圍一下冷了下來。這些本是事實,可是卻又不像是事實。郝雨默然,他已看到寒月臉上的憤怒,他也許不曾經曆過這種事情,但是他卻能理解現在寒月的心情。


    郝雨道:“看來你都知道了。”


    寒月道:“我現在想知道外邊是如何說的?”


    鬼十拿出了一張紙放在了寒月的手上,紙上有三個大字――通緝令。鬼十看著寒月道:“想不到你現在這麽值錢,你的人頭值千金,賞萬戶。這可就是封疆裂土都未能擁有的榮耀啊。”


    “是嗎?”寒月冷笑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朝廷都已經這麽大的動作,我想江湖上關於的懸賞隻怕更多吧。”


    鬼十點了點頭。


    “現在江湖上你的追殺令已經人盡皆知了,影子懸賞你的銀子是十萬兩,而且還可以免費在他們那裏發出三個任務。現在不管黑道白道,現在你的名聲可是比以前要出名的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有人要殺我,還不想讓我死的那麽容易。”寒月道。


    郝雨突然插嘴道:“這麽說你是無辜的。”


    寒月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鬼十。有時候,一件事情你就算解釋的再多也是沒有用的,說不說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信不信卻是別人的事情。寒月明白,所以他選擇不說話。


    鬼十拍著寒月的肩膀道:“你知道這是哪裏?”


    寒月一愣。


    鬼十繼續道:“這裏是我的家。”


    寒月的眼中突然充滿了感激,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鬼十的意思了。家!家是什麽?寒月比誰都清楚,浪子雖然沒有家,但是每一個浪子心中都渴望一個家。


    既然我已經帶你到了我的家,那麽你就已經是我的兄弟。


    鬼十道:“你就放心的住在這裏吧,沒有人會到這裏來的。我說過如果再見到你就會告訴我的真實名字,不過我最近還有事情,三天後,到時候我會再來這裏,我會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我知道。”寒月輕聲道。


    如今的情況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寒月知道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江湖上再也沒有寒月公子,隻有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逆賊罷了。一個逆賊,現在又能夠奢求什麽?


    鬼十看出來寒月有心事,出聲安慰道:“月少爺,既然整件事情是有人在陷害你,我一定會幫助你的,你相信我。”


    “謝謝。”寒月低聲道。


    “不要客氣,我們是朋友。”鬼十笑道,可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卻有千鈞的重量,誰都知道這個時候誰要是收留寒月,誰就是殺頭的死罪,更遑論什麽揭露陰謀,沉冤得雪。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遙遠。


    不過,隻要人的心中還殘留著希望,那麽就永遠還有向前的動力。


    鬼十,郝雨,夜華三人並沒有在這裏呆很長時間,又交代了寒月想把傷養好三個人就離開了。房間裏就隻剩下法真和柳飄絮二人。看了看法真,寒月道:“法真,我和你大姐姐要談一些事情,你先出去玩耍吧。”


    法真聽話的出了門,寒月的臉色就一下子冷了下來,他問道:“怎麽隻有一個人?慕容姐妹呢?小青呢?”


    柳飄絮的眼一下子就紅了。寒月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哭過,這個向來強勢的老板娘一貫都優雅而著稱,誰能想到她如此柔弱的一麵。


    “怎麽了?”寒月問道。


    “小青死了!”


    什麽!寒月的腦海中如同晴天的一個霹靂,小青那活潑可愛的麵孔仿佛還在眼前,那個最喜歡和自己拌嘴的小女孩。寒月咬著牙齒,“她是怎麽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柳飄絮用手帕將眼角的淚水擦幹,同樣咬牙切齒的道:“臨近傍晚的時候,不醉樓突然來了一批士兵,不由分說就要把不醉樓封了。我帶人和他們理論,結果他們要抓我。而且士兵中藏有殺手,本來趁亂想要殺我,被小青擋住了這一刀。我才能逃出來,慕容姐妹被抓了,不醉樓也封了,幸好我遇到了鬼十大哥。”


    寒月道:“這麽說是他把你帶到這裏的?”


    柳飄絮點頭道:“不錯,當時我剛來的時候,看到你的胸口插了兩支箭,還以為你要死了。多虧鬼十大哥找來的醫生,你昏迷三天了,我都快要急死。”


    “我早就該死了!”寒月長歎一聲,躺在**。他看著屋頂,也許真的是他這一生管的閑事太多了,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決定懲罰自己。自己的愛人,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開始離自己而去。


    柳飄絮一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見到她了嗎?”


    寒月沒有說話,他什麽也說不出來。回憶讓人感到痛苦,更讓人覺得絕望,他突然仰起頭,看著柳飄絮的眼睛,“這裏有酒嗎?”


    ”你想喝什麽酒?“柳飄絮眼神不定的看著寒月,她雖然不知道寒月到底經曆了什麽,可是她隱約已經已經猜到了。但是這個時候不該是消沉意誌的時候,寒月也不該一個意誌消沉的人。


    “什麽酒都好,隻要可以讓人醉的酒。”


    “你怎麽了!你醉了我們怎麽辦?你曾經的承諾呢?你不是說要一輩子保**真嗎?你不是還答應要給慕容姐妹的安全感呢?你答應別人的事情都沒有做到,難道就想像一個懦夫一樣逃避。”


    “懦夫?”


    寒月苦澀的一笑。是啊,我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懦夫罷了,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人們都覺得天下無雙,月少爺。很厲害是嗎?很炫耀是嗎?可是他什麽都不是,他是一個需要女人保護的可憐蟲。


    寒月突然掙紮著從**,滾到了地上,他就那樣趴在地上如同一條遍體鱗傷的老狗,他仰天大吼道:“我就是一個可憐蟲!”


    柳飄絮大吃一驚,她沒想到寒月的反應竟然這麽大。急忙想要將寒月扶起來,卻被寒月一掌擊開,寒月顫巍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背影在沒有以前的**,他的雙手已滿是傷痕。


    “你要去哪?”柳飄絮問道。


    寒月卻沒有回答,他慢慢的向外邊走去,不顧身後的呼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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