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輕輕咬了咬唇,忙對著花錚安撫笑了笑,卻並不曾說話。


    微微的笑意為著叫花錚不要擔憂仍停留在臉上,可她卻是知道,這笑意不達眼底,此時此刻,她當真是笑不出來,便如自個兒實在沒法控製這恨意一般。


    這些人今兒個能夠傷了花錦,雖是因著花錦為她擋箭才會傷了,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個兒的人流血受傷了,刺殺,毒箭,受傷,這樣事情有一次便是會有第二次,焉知下次不會傷了其他的親近之人。


    而這些,恰恰是她絕對無法容忍的,絕對無法忍受。


    又低頭細細看了看服了藥仍是在睡著的花錦一眼,良辰這才合了眼繼續靠了回去,方才握緊了的拳頭已經鬆開,保持著麵色平靜如水,叫花錚微微鬆了口氣。


    可卻沒人知道,良辰幾乎是在手鬆開的一瞬間,心卻是立時就硬了起來,便是決定再也不會優柔寡斷,再不會低估了對方。


    從前還隻是在心裏將蕭美景及沈家的一眾人等當做了仇敵,隻因那是她自蕭良辰那裏接受的最為清晰的仇恨,叫她一直深深記在心裏頭。


    因著這個,良辰做的許多事情,也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有能力與之抗衡,能夠找機會將他們狠狠踩在腳底下,永世不得翻身,為蕭良辰報仇雪恨降身女配全文閱讀。


    可是如今良辰卻是不確定要繼續如此,或者說本就開始疑惑從前的想法太過簡單,她隻想著從最後的下手者身上著手,卻是不曾想過,在這之前又有多少人布了局,到最後才叫蕭美景與沈家人得手,叫蕭家滿門成為了犧牲品。


    也該要慶幸。正是因著良辰的改變,因著遇上的許多事,因著這些人如今的心狠手辣敲醒了她,不然或許她還依舊迷惑著,可如今她知道了,敵人遠比她想的要多,要狠。


    既然如此,良辰猛地睜開眼睛,那就來吧,倒是要看看到底誰在作怪。誰在背後伸出黑手來想要將蕭家拉下來。


    她被迫成長,可她卻並不覺得慌張,反而從心底裏有了堅定的感覺。豁然開朗。


    微微轉頭將視線再次落在花錦沉靜的麵容上,良辰唇角奇異地勾起一個笑容,要護著在意的人,真正開始護著,便就從這時開始吧。


    縱然天色已晚了。可到底今兒個是不同的日子,青州城的花燈會在所有青州人的心裏都那般重要,因而今兒個發生了那樣子的事情,便是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青州城,如今家家閉門也就可以理解了。


    青州城意外地寂靜,馬車正穿過又一條巷子。小六子說了馬上就到了蕭府了,馬車外卻是傳來了一陣輕輕敲動的聲音,隨後這聲音不過幾聲之後便是停了下來。江左的聲音響起:“少爺,解決了。”


    “好,兩頭都守著,去吧。”良辰聽見了這話,略想了想。便是出聲吩咐道。


    “是。”外頭江左應了一聲,便是再也沒有聲響。仿佛這個人不曾出現過一樣。


    良辰也不靠著後頭了,挺直身子坐了起來,便是伸手過去,輕輕將那披風重新挪了挪給花錦蓋好了,小心不曾碰到了那箭,預備待會兒便是下車。


    尋常中箭過了這許久不取出來,人怕是早已難捱了,可有著元寶先頭做了處理,好在可以堅持了到府裏去。


    良辰也想過便就在馬車裏頭取箭,卻想到取了之後的休息問題,因而還是決定要速速回府才是。


    “小姐……”花錚在一旁有些惴惴,便是忍不住看了看小姐出聲道。


    “有話就說。”良辰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還微微帶著些關切。


    實則今兒個這事來得很是突然,誰都不曾料到,若非良辰早在來青州之前便是想到此行定然是會有危險,便是接受了自家兩個哥哥的好意,帶了許多高手過來,隻怕這會兒還不知是否能夠走脫了。


    因而對於花錚這般第一次見得如此血腥爭鬥場麵的小丫頭,便是能夠一直撐著忍到現在也不曾流露出來懼意,實則她還是很滿意的。


    隻到底還是個孩子,會擔心也無可厚非,良辰想到了,便也打算莫論花錚說了什麽,她都要好生安撫了。


    “小姐,剛才花燈會那裏……”花錚頓了頓,皺了眉頭好似在想要怎麽說,隨即才出口道:“死了許多人,奴婢才想到,即便人都被咱們的人帶走了,可地上打鬥的痕跡還有那些血跡還不曾清理了,回頭若是官兵來了,怕是要順著這些查到線索的。”


    良辰聞言卻是愣住了,到了嘴邊的安撫這會兒卻是說不出來了,隻因花錚不是與她訴說對花錦的擔憂或者是自個兒的畏懼,而是在考慮方才的事善後是否徹底。


    半晌,良辰才長長地籲了口氣,認真看向花錚道:“你放心,這些事江左的人都會處理好的,定然不會叫官府的人抓到把柄。隻是,你不害怕?”


    之所以當時將江左留了下來,餘下人便是都迅速撤離,便是因著良辰知道,江左在處理這事上是有經驗的,三哥五哥曾與她說過,若是遇上這樣事便是交給他就可以,保管不會出了任何差錯的唐門女商。


    良辰可以想見,便是在將那些人帶走了,良辰等人也都乘著馬車離開之後,江左的人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在官府的人來之前,將那裏所有發生過血戰的痕跡都給抹掉,待官府的人來了之後,怕是看到的就隻會是空空如也,卻是半點兒線索也找不到的。


    想也是,若是沒有這樣的本事,當初也不會被哥哥給看中了,更不會挑出來放在疼愛的妹妹身邊了。


    “奴婢自然是怕的,怕會傷了小姐,怕不能製服那些人,更怕事後會惹上了官司,不過小姐說了這事有江左他們善後,奴婢便也就不怕了,小姐沒事就好,隻願花錦無事,快些好起來就好。”花錚聞言頓時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隨後臉色很是平靜認真地答道。


    良辰也認真瞧著她,過得一會兒,才又輕輕道:“你這丫頭,膽子倒是大,還以為會嚇到你。”


    自是如此的,良辰的擔心本就是應該的,不過是片刻之間,便是有十餘人喪命在眼前,且是以那般叫人覺得觸目驚心的方式,換了誰猛然瞧見隻怕都是會驚懼的。


    可幾個丫頭到底非常人,莫論在蕭府長大,身手自是不一般的,便是見識也較人更為多些。


    加之對良辰素來忠心耿耿,良辰想起敵人來襲時,幾個丫頭當時半點兒遲疑都沒有,便是就默契地環在自個兒的周圍禦敵,將她保護了起來,雖知曉換了旁人必是會覺得理所當然的,可良辰去不會如此想。


    見得花錚聽了她的話卸下了擔憂,隻顧一直關切地瞧著花錦,良辰忍不住又低低開口說道:“這許是隻是個開始,以後說不得咱們身處險境之時會不少,到時便不僅僅是瞧著,說不得你的手上也要沾了血。”


    良辰聲音很輕,卻是字字都清晰地傳進了花錚的耳朵,隻見她身子似乎是微不可察地顫了一顫,隨後便是猛地挺直了,轉過頭來看著小姐堅定道:“若有那一日,奴婢定然不會手軟,隻因奴婢知道,若是奴婢下不去手,一旦心慈手軟,到時候死的就是咱們。”


    良辰卻是不知今兒個第幾次長出了一口氣,為著花錚說出來的這番話,事實上,若是花錚表現出來畏懼,良辰也不會有所不滿,畢竟經過今兒個這一遭,誰都想象得出前路是有多艱險了。


    “你能這樣想就好,我雖想叫你們跟在身旁,可卻也不想勉強你們。”這可算得是發自肺腑的話了,便是良辰早已打算要放手一搏,終究不會束縛著幾個丫頭。


    花錚聞言卻是突然燦爛一笑,手輕輕拉著花錦的,便是道:“小姐放心就是,咱們幾個早就有了準備,便是跟著小姐,這些也都是想過的,小姐無需擔憂,咱們都知道該如何做的。”


    說著又低頭瞧了花錦一眼,眼前那好不容易暫時控製住的劍傷仿佛與小姐那日倒下去的樣子重疊在一起,刺得她眼睛生疼,用力眨了眨,這才抬頭接著說道:“更何況,咱們與他們之間,都是血仇,如何能就算了。”


    青州城蕭府坐落在有名的詠春巷中,可卻是個絕妙的位置,便是在巷尾。


    這巷子尋常人隻當到了裏頭便是一條死路了,自是再也走不通了,其實不然,那一道牆不過是虛掩著掩人耳目的,加之旁邊做了些個修飾,許久以來,眾人都不曾再往裏頭走過,畢竟是要經過蕭府的大門的。


    可其實那巷子盡頭卻是有路的,隻有蕭家主子及身邊的親近之人才知道,如今良辰等人便是自這隱藏著的入口進了巷子,便是不曾擾了前頭的幾戶。


    蕭府大門緊閉,待小六子上前叫開門,又與來開門的小廝說了幾句之後,大門才開了,幾輛馬車靜靜駛入之後,大門便是很快又合上了,仿若從來都沒有人來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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