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麵露喜色。兩個月來,陪徐馳逛逛街,服侍徐馳盥洗起居,倒是勉為其難,但讓她洗衣做飯,燒火劈材,確實力不從心。馨兒斂衽朝錢琳施禮道:“多謝錢大人。”


    “應該的應該的,不勞小姐相謝。”錢琳忙不迭地回禮說。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同樣的理兒,不洗衣做飯的徐馳當然不知道洗衣做飯的辛苦。丫環仆婦對徐馳而言,雖然無足重輕,但一個縣衙,就徐馳三人,總顯得空蕩蕩的。多兩個人,便多兩分人氣,徐馳自然欣然接受了錢琳的好意。


    一個新的環境,便有一番新的感受。縉雲命案比起台州刺史府的案子來,顯然簡單得多,案情基本上已經明了。心情大好的徐馳,在上任第一天的夜裏,在縉雲縣衙的後進正房中,完整的把大好的心情淋漓盡致地體現了出來。縣令大人施展出十八般武藝,直弄得馨兒嬌喘籲籲。馨兒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免得隻有薄薄一層木板相間的隔壁的單綾聽出什麽動靜來,無奈徐馳技藝高超,一陣緊過一陣的快感,將馨兒直送到九霄雲外。神魂顛倒的嬌吟夢囈,哪裏會受意誌的約束?


    隔壁的單綾,即使是個普通人,即使馨兒壓低了聲音,木板床榻發出來的“啪啪”之聲,也是聽得真切的,更何況單綾的武功卓爾不群,聽力非常人可比。以前住陳府時,單綾起居都是與芸娘一室,和徐馳與馨兒的臥房隔了個院落,自然不曾分享過二人夜裏的旖旎風光。單綾開始還能古井無波,靜靜習練吐納之法,怎奈隔壁的動靜實在太大,如美國的超長大片,高氵朝迭起,花樣翻新,經久不息。單綾麵紅耳熱,隻得起身開了門,偷偷溜出房間,逃到前進的院落中,方才止住心跳。


    大唐的夜晚,即使位於縣城之中,亦無車馬之喧。此時,萬籟俱寂,徐馳與馨兒還在纏綿悱惻,忘我地工作。有些心神不寧的單綾卻隱隱約約聽到一絲哭泣聲,時斷時續。單綾凝神靜聽,哭泣聲好似從後院中傳出。單綾一驚,一個倒縱,輕輕落在徐馳房外。


    單綾輕輕敲了敲窗欞,“秦兒,你還好麽?”


    徐馳汗流浹背,正在發動最後的猛攻,聽單綾叫自己,跟著節奏應道:“好!好!好……”應到第八聲“好”時,靈魂出竅,一瀉千裏。


    “下流胚子”,單綾低聲罵了句,倒放下心來,說:“你出來一下,綾姨有事。”


    徐馳納悶,這麽晚了能有什麽事呢?莫非單綾她春心動了,想體驗體驗?納悶歸納悶,徐馳從馨兒的肚皮上爬起來,隨便找了件衣衫圍在下麵,光著上身,開門出來。徐馳剛剛做過劇烈運動,除了一身臭汗之外,確實好端端的。單綾臉色緋紅發燙,好在夜幕之中,徐馳發現不了。


    單綾問道:“秦兒可問過獄吏,西廂牢房中可有在押的囚犯?”


    “囚犯?牢頭都沒有,哪來的囚犯?睡得正香呢,半夜三更的把人家叫醒來,就為了問這個嗎?”徐馳幹巴巴的打了個哈欠,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


    單綾忍俊不禁,笑著說:“秦兒聽見什麽聲音沒有?比如――哭泣聲。”


    哪來的哭泣聲呢?即使有,辛勤耕耘的徐馳也不可能聽得到。徐馳看著單綾,隨後恍然大悟,笑起來說:“我知道了,是不是‘啊……啊……啊……’的聲音?”


    單綾啼笑皆非,罵道:“啊你個頭,綾姨和你正經說話呢。”單綾知道指望不上他,隻能自己多多留心了,便催促說:“沒事了,秦兒安心去休息罷――綾姨在外麵透透氣。”


    徐馳並沒將什麽“哭泣聲”放在心上,深更半夜的,或許是縣衙附近的人家有人傷心哭泣,碰巧讓單綾聽到了。馨兒拿濕毛巾擦幹徐馳身上的汗水。黑暗之中,兩個大美人環伺左右,徐馳不覺又開始蠢蠢欲動,急忙拽了馨兒,回到屋裏,準備再嚐試幾種新姿勢。


    單綾不敢大意,此處比不得台州的陳府,生於斯長於斯,熟門熟路,沒有人會對一個平頭百姓有過多的關注,而縉雲呢,初來乍到,看似徐馳乃一縣之主,卻樹大招風,更易受人注意。單綾也不離開後院,靜靜立於黑暗之中,一邊吐納調息,一邊凝神靜聽。


    雖然馨兒實在有點吃不消徐馳的折騰,怎奈他性趣如火如荼,如何肯輕易將她放過?徐馳知道單綾就在窗外,自己與馨兒在房中的動靜,她哪有不察覺的道理?任何正常的男人處於徐馳這樣的境地,都會興致高漲,神情亢奮。


    單綾心裏氣惱,卻也無可奈何,想離開後院,耳不聞心不煩,卻又擔心徐馳的安危,隻得強忍住徐馳的汙言穢語,任他胡鬧。


    徐馳又折騰了半個時辰,才雲收雨散,如同死豬一般躺下。


    此時,若有若無的哭泣聲又傳了過來,不但單綾聽到了,連疲憊不堪的徐馳也能聽見。徐馳翻身起床,光著赤膊便朝外麵衝去。單綾怕有閃失,緊緊跟了徐馳,讓其始終處於自己的掌控之內。


    徐馳一溜煙地穿過後院前院,使勁將縣衙大門隆隆拉開。


    外麵一個黑影顯然察覺了裏頭的動靜,便止住哭泣,慌忙往黑暗中跑。


    “靠!哪裏跑!”徐馳雖沒武功,但跑步還是有些自信的,連續幾個縱跳,一把將黑影抱住,摁翻在地。此時的徐馳,察覺他的動作有點過於誇張,因為被自己推翻的是個女人。黑夜之中,雖看不清相貌,但徐馳的身體接觸到黑影的感覺,閱人無數的徐馳,真的不難判斷。


    單綾上前將徐馳與那女子扶起來。其實單綾早就知道那人是個女子,一則是其發出的聲音,二則是她避讓時的身段。黑影是個女子,身上又無凶器,所以單綾才放心讓徐馳表現了一番,要不然,哪裏有輪到徐馳出手的機會呢。


    “你是誰?為什麽到縣衙門口裝神弄鬼?”徐馳並沒有因對方是個女子而顧忌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依然將她死死控製在懷裏。


    那女子驚恐莫名,又被一個近乎赤裸的男子裹挾,渾身不住的瑟瑟發抖。


    “快說!”徐馳可有點不耐煩了。


    “我……沒有……”那女子蓬頭垢麵,看不出什麽樣子。


    “還說沒有,深更半夜,到老子門口哭哭啼啼的,老子今天第一天開張,你就來哭喪――不給老子個說法,你就別想走!”深更半夜到縣衙門口哭喪,確實很蹊蹺,徐馳想不八卦都不可能,何況他是個喜歡八卦的人。


    那女子將頭埋在胸前,低聲道:“我……我來找我女兒……”


    “找女兒?”徐馳大感奇怪,“誰像你這樣找女兒的?黑燈瞎火,哭哭啼啼,老子要是膽小,嚇都讓你嚇死了。”


    女子看起來不像個壞人,單綾道:“進去吧,有什麽事進去再說。”


    “不……不……”那女子連連後退,似乎很是懼怕。


    徐馳裹住女子就往縣衙門口拖,“你說不進就不進?哪有那樣的好事?乖乖跟老子進去,別讓老子來火!”


    “你不必驚慌,他便是縉雲縣的縣令,你我同為女子,絕不會將你如何的,你隻管放寬心,隨我等進去說話。”單綾倒是和顏悅色的。


    那女子看看單綾,又看看徐馳,或許是自知跑不脫,或許是相信了單綾的話,便不再抗拒,點了點頭,掙脫徐馳的懷抱,默默地跟在徐馳的身後,進了縣衙。


    進了徐馳的臥房,隻見床榻上的被子裏頭,有什麽東西在不停地抖動。徐馳苦笑不得,上前就照被窩上一巴掌,笑罵道:“你他娘的在幹什麽?”


    馨兒一拋被子,赤條條的爬起來,一把摟住徐馳的脖子,泣不成聲:“三郎……”


    三郎在馨兒的某處又是一巴掌:“快去穿衣服,光著屁股像個什麽事呢――你他娘的,怕個鬼呀,怕就跟著老子跑嘛。”


    “我……我……我又沒穿衣服,你和綾姨一轉眼就沒影兒了,我就隻好……”馨兒羞人答答的,一邊辯解,一邊鑽進被子。


    被帶進來的女子低頭站在那裏,借助房中的燈籠,麵容依稀可見:三十許歲,容貌還稱得上姣好。


    “坐吧!”徐馳吩咐說。


    單綾搬過來一張椅子,那女子怯怯的坐了下去。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詳細說說,不要藏著掖著。”徐馳打了個哈欠,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我,真的是……找我女兒……”


    “找女兒也得白天看得見的時候找呀,大半夜的哭哭啼啼到縣衙來找女兒,難道我偷了你女兒不成?”徐馳怒道。


    單綾笑道:“秦兒別急,人家何曾說你偷了她女兒?慢慢聽人家述說便是。”


    那女子麵色淒惶,未語淚先流,哽咽道:“三個月前,我女兒慧慧被人擄進縣衙,竟再也不見了蹤影……”話未說完,那女子實在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止不住放聲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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