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雨散,雨不沾身,天忌周身劍氣蒸騰,恍若霧中。聲畢人動,再起的劍更添淩厲。


    快狠之劍再度刺向要害,已明法術對劍之主人一時難以奏效,易閑愁轉瞬一念,棄術從掌。掌化迷蒙之影,瞅準時機,雙掌一合夾住劍身,隨即蘊化內息灌注劍體,一鬥殺氣滿盈之劍。


    “嗯……”


    手中長劍一時失控,發出聲聲哀鳴。比拚根基,非己之長。天忌從不缺少戰鬥的智慧,心知此刻,唯有撤劍!空餘之手一掌打在劍柄末端,催生一道劍氣自劍尖發出,直刺對方胸腹,逼使易閑愁不得不鬆開雙手。


    天忌趁勢後退一步,施展高妙身法,環繞易閑愁忽起忽落,伺機而動。


    天忌是難纏的高手,此次又是搏命之戰,易閑愁怎肯任其施為。欣賞是欣賞對方為人,可不是連自己的命都要送掉。


    “天殊大法掌!”


    一掌向天,匯納無邊靈能,易閑愁身體四周氣壓驟變,擾亂天忌步伐。受此一激,天忌氣息為之一滯,掌氣尚未加身,已感無聲壓迫之力。心知此招非同小可,天忌匆忙往外後撤,意欲脫出掌勁範圍。


    此戰自己必須贏,易閑愁掌不留情,鎖定天忌身形,道門天殊法掌全力以赴。眼見雄沉一掌避無可避,天忌幹脆舍棄自身防禦之能,豁命往前躍起,一劍橫刺易閑愁咽喉!


    掌劍錯落,爭奪刹那間的勝負,二人身體在交手的瞬間定格。龐然掌勁透體,帶亂長劍走勢偏離咽喉,刺入肩胛三寸。天忌受此重創,身如短線被幾飛數十丈,及地之後隻得駐劍而立。


    易閑愁傷口之處並無鮮血流淌,好似未曾受劍一般,但喘氣之聲急促,顯見受創不淺。方才自己舍命換傷,如今換了天忌如此嗎?被一劍擊退的易閑愁微感有些趣味,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所幸左肩一劍雖然深深刺入,對化體而言尚算不上重創。隻是任靈氣流逝,於己不妙……


    橫劍胸前,方才一掌重創胸腹,執劍之手輕輕發顫。獸眼微凝,天忌緊緊盯著易閑愁傷處。這人的身體很怪,明明中了自己兩劍,傷口卻無鮮血流淌,渾若無事。以傷換傷,不值!


    易閑愁著實不願將此次比鬥變成拉鋸戰,自己的敵人很多,鬼王棺、燈蝶,甚至第一魔域現在那些雜魚,實在由不得自己纏戰不休。但此戰不打不行,與其任天忌暗中窺測自己,令自己分心他顧,無法全神貫注對付敵人,不如早早解決雙方之爭!


    “我說,這樣下去也不是事,我有我的敵人,你有你的忌憚,下一招分勝負如何?”


    “很好!”


    雙方互知深淺,低啞地兩字吐出,天忌頷首以對,手捧利刃,帶殺嗜血,枯黃的發被風雨撩動遮去顏麵,肅殺的氣氛瞬間升華。二人目光交匯,天忌身形瞬動!


    “逆天劈!”


    身在半空,利刃急旋,帶起淡藍劍風,繞體護身。最後一招夾帶劈天之能,撲向易閑愁!


    “地行雲左!”


    左手紅芒瞬閃,身外三丈方圓地陷三尺,濺起漫天泥水。易閑愁初使天地無極,左掌混納地氣,勾動天際風雷。風雨坪的風雨更冷更急,狂放氣勁籠罩直撲而來的天忌,勢如籠中**!


    地煞?地煞的用得招數可沒這般強勁的威力,此招危險,必須險中速決!眼看易閑愁乃是掌麵迎劍尖,天忌劍欲洞穿肉掌破體取命,卻是如中鐵壁,發出鏗然聲響,破之不得!


    抓住對方一瞬間的失策,易閑愁左掌緊握,長劍劍身響起刺耳碎裂之聲,最極致的掌勁,最極端的力量,全數經由劍身倒灌入體,挫敗天忌。


    “撒手!”


    天忌手中長劍碎裂,跌落泥濘的地麵。敗後失神,天忌聲音暗啞,恍若被雨聲打散:“你贏了,以後我不會再找你麻煩。”


    耗力甚劇,易閑愁俯身舒緩功體,止住身軀靈氣流逝,維穩身形:“現在你我是否能靜下心說說話,那日的第二個條件你想得如何了?”


    “策謀略的恩情,我必須報答。”


    散去護身氣勁的天忌,經脈髒腑受創。雨絲打濕衣衫,罩臉的鬥篷緊貼在臉上,略顯狼狽。天忌嘴角咳出血絲道:“以後針對你的命令,我不會接受。但你若是對他動手,我會替他報仇。”


    “他會死嗎?身為他的手下,天忌你難道對他的心性還不了解?”


    “你果然從一開始就是要針對他?”


    “算是吧。那人並不是個好人,你又何苦為他辦事。該還的恩情,這麽多年還未還盡嗎?”


    想想拿恩情說項對天忌這種念恩承情之人根本沒用,易閑愁轉而說道:“再說了,你若是像現在一樣待在他的手下,憑你掌握的劍法,根本不是你那仇人的對手。”


    “……你!”


    “我說得是實話,你生氣也沒用。現在你連我都打不過,何況是那人。”


    炎熇兵燹的強,不僅僅是妖刀驚絕,更是骨子裏的凶狠妖冶。拚實力、拚生存、拚鬥誌,現在光會搏命的天忌根本和他不在一個層次。就算是任由天忌繼續跟著策謀略,再練上數十年的劍招,仍舊是唯有敗亡一途。


    天忌聽見易閑愁的話,卻是不管不顧,勉力站穩語帶急促地追問:“他在何處?!”


    易閑愁搖頭:“我說過,你不離開策謀略,我不會告訴你有關他的任何消息。雖然這樣做有脅迫之嫌,但我本來就和你分親非故,沒有白白告訴你那人在何處的道理。”


    “我也說過……你要是殺策謀略,我會替他報仇。”


    “哈,殺他的人,絕對不會是我……”易閑愁伸出手遞向天忌,笑了笑說:“先離開這吧,有話邊走邊說,你現在的傷很重,再不處理恐怕會變成大麻煩。”


    “你是什麽意思……”天忌不明所以地望著眼前人,不知他究竟圖謀著什麽。


    “不要用這樣狐疑地眼神看著我,我對你沒有惡意。苦境並不安全,現在的你被天下第一棺碰到了,就是死路一條!其實你想要報恩,未必沒有另外一條路。”


    天忌聞言一愣,問道:“此言何意?”


    “據我說知策謀略很掛念被魔主妖後騙走的那張人皮,或許你將人皮想辦法弄到手歸還給他,比替他殺一百個人更加能夠令他高興,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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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幻樓,燈蝶假扮的花影人坐在主衛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鬼王棺前幾日上門,警告他素還真可能未死,放逐到過去的隻是素還真分身。至於素還真真身早就躲在了暗處,另有圖謀。花影人不信鬼王棺言辭,出言不遜,卻反被他點出了燈蝶的真實身份。如此花影人方才明白鬼王棺同樣非是易於之輩,內心忌憚異常,但素還真這三個字還是給他敲響了警鍾。


    讓一個精於算計布局的人躲在暗處窺探自己,花影人渾身都不自在!幾番斟酌之後,花影人派出七樓聯盟手下,想要綁架風采鈴逼素還真現身,然而風采鈴卻像是人間蒸發一般苦尋不得。別無他法之下,花影人隻好將主意打到素還真徒弟化醜的身上。身為玉聖人史豔文之女,素還真不能也絕不會任她遭人迫害。


    到了約定之日,幽靈馬車現身通天柱確實讓花影人一喜,熟料內中之人竟是一線生偽裝,更有紫錦囊壓陣,救走化醜的也不是期待中的素還真,卻是月才子談無欲。


    正道有談無欲與紫錦囊聯手,一線生搗亂,想要將素還真逼出台麵,何止是一個難字。素還真隱遁不出,究竟在打什麽主意?花影人內心發寒,必須想出辦法將素還真逼至台麵之上重新回到眾人視線之內,否則讓他隱匿在側,如何能讓他過地安穩?


    屋漏偏逢連夜雨,素還真未死隻是壞消息其一。拋開苦境之事,崎路人在集境給他背後捅上的這一刀,當真是痛徹心扉。迫害無常樓的名聲若是坐實,花影人想要借助集境之力,在苦境建立霸權的計劃就全部打了水漂。如今執戒律通傳各樓相聚昭天樓,欲要問己罪責,連七樓聯盟之事都要追究,花影人難免有些頭疼。


    “盟主,曲宿全他們這是嫉妒!”


    遊離樓樓主毒熾盛見花影人煩惱在心,出聲說道:“他們是怕我們占領了苦境,壯大了七樓勢力,淩駕在九樓之上,才如此惡意中傷,盟主千萬不可放在心上!”


    “劫成念,你認為呢?”花影人聽見這堅定地“盟友”發言,收斂思緒看向殿中另外一人問道。


    因象樓樓主劫成念走上前說道:“盟主,我認為毒熾盛方才所言不差,些許中傷之言不值掛懷。但若是因此拖後了侵占苦境的進度,怕是對七樓聯盟人心不利。”


    “哈哈哈,你們太小看花影人了。”


    花影人大笑許久,站起身來自信地開口:“七樓聯盟雖是你我七樓暗自聯合,未曾經過嚴格審查。但花影人有足夠的自信,隻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必可說服其餘九樓參與,共同向苦境出兵!苦境幅員遼闊,遠非集境可比,諸位也不用擔心分薄了利益!隻是……”


    “盟主,隻是如何?”


    “崎路人向覺障樓樓主報告,對我進行汙蔑,花影人著實心中難安啊。”


    “盟主,崎路人如此血口噴人,當真是不識上下尊卑,必須治罪!”花影人話剛說完,劫成念心領神會地附和道。


    “崎路人如此誹謗,當真是不知死活!執戒律樓主必須給一個交代!”


    這兩位盟友如此懂事,花影人心中微感快慰,驅散近日胸中鬱氣,誌得意滿道。


    “兩位樓主所言甚是,崎路人身為無常樓一員,竟敢私自偷盜風雷六聖絕學逃離集境,顯見本就不是良善之輩!唯有嚴刑開殺,方能顯我集境威儀,明正典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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