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蝶如何我是不管。紫錦囊,崎路人所托我已轉達。苦境現是是非之地,我這就回轉集境,切莫挽留。”


    “可要紫錦囊十裏相送?”


    傷成這樣還不忘打趣,這人當真是印象中雲渡山的那位嗎?時空超越人無奈地笑了笑說:“客套,客套,紫錦囊你太大牌,相送我可消受不起,到時候怕是要折壽。你身體不適,還請多多保重,告辭。”


    “珍重。”


    兩境戰事已起,身為集境太和殿之主的時空超越人不敢逗留過久以免落人口舌。人一離開,雲渡山下隻剩紫錦囊與冷劍白狐兩人靜默對視。紫錦囊看著冷劍白狐,含笑問道:“不與我一同上山?”


    “……不……我不想見那人。”


    談無欲還在雲渡山頂,冷劍白狐終究心中有怨,能不與他碰麵還是不見為好。之前他不找談無欲麻煩,僅是不想令紫錦囊為難。既然上山之後紫錦囊安全無憂,他就不需留在此地了。


    紫錦囊明了冷劍白狐尚有最後的心結未解,亦不強求,隻是搖了搖頭:“這般堅持,你又是何苦來哉?不過你既執意如此,我也不勉強。等到談無欲離去之後,還請速回雲渡山見我一麵。”


    紫錦囊話說出口似現不祥,冷劍白狐忽感內心猛地一陣鬱結,急促追問道:“紫錦囊,你無恙否?”


    “哈,我無礙。那兩道掌勁雖說不弱,卻還不在紫錦囊眼內。”


    紫錦囊從不會讓別人替他擔心,哪怕身在絕境之中亦然如此。更何況若是舍了此身,能夠渡回一個紅塵癡人,亦是莫大的善報。


    紫錦囊話雖這樣講,冷劍白狐卻無法放心,心中不安之感越來愈烈,沉默良久之後妥協道:“……我在山下,如果有事我會上去找你。”


    “嗯,這樣也好。”


    如此倒也大差不離,離事成還差一步,時間不知是否足夠。但,總得盡力!雲渡,雲渡,心尚在,又有何時何地不可渡人呢?紫錦囊背身上山,儒雅的背影在夕陽的照射下越拉越長,逐漸消失在冷劍白狐的視線之中。


    冷劍白狐隱有預感,下一回再遇紫錦囊,恐怕便是二人的訣別了吧。紫錦囊……又是一個如同母親談笑眉一般,自己剛有了認同感,便要被險惡江湖剝奪的存在嗎?


    一人在山下,思緒翻騰不息;一人在山巔,卻也不見得內心無波。雲渡山下有人,談無欲早已了然。不下山見麵,隻是心知這外甥不待見自己。若是放在過去,雙方不見也就不見,對自己而言又能如何?


    然則時至今日,久經世事變遷,談無欲心中卻是隱隱約約生出一絲莫名情緒。當初本能和睦相處地舅舅與外甥,因為自己極端武斷之過而各走極端,從此立場對立分道揚鑣,見麵便是生死相向。如今究竟悔是不悔,卻是有心難言。這場仇怨該最終該如何去解,又有誰人能知?


    人,靜立沉思,不辨山下歸人。忽聞耳邊一聲輕喚,將談無欲拖回現實:“談無欲,你是在想什麽呢?”


    “些許閑事,不值如你之耳。”紫錦囊人已上山,談無欲收斂雜思,定視紫錦囊。


    “誒,紫錦囊近來麻煩纏身,恰恰需要一些趣事消解乏悶,談無欲你怎可如此吝嗇!”


    談無欲輕聲一笑:“紫錦囊何時需要談無欲開解,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是嗎?不過再說下去便是廢言,你我還是閑話休提。”


    既已拉回談無欲的注意,紫錦囊立刻正了神色鄭重道:“這次回來,我是有幾件事情要交代於你。”


    “何事必須如此著急?”


    談無欲細一打量紫錦囊身軀,雙目微凝訝異道:“靈氣散離,靈識即將回歸?紫錦囊你受傷了?”


    紫錦囊早將身份透露給談無欲,說起話也無太多顧忌:“嗯,我的時間不多了。集境已與大宇神宮聯合,日後汝等與其相遇,切記小心為上,此乃第一件事。”


    “難怪大宇神宮前段時日一再推諉結盟一事,原是與集境早有勾結,你身上的傷勢便是因此得來的吧。”


    紫錦囊點了點頭,這傷勢如何無所謂,此刻正事要緊:“第二,方才時空超越人與我在離雲渡山不遠處相遇,他告知了我一個令人驚詫的消息。集境太幻樓樓主花影人乃是由燈蝶假扮,此回兩境交戰有極大可能是因為他的挑撥煽動所造成。”


    “消息可信?”


    “崎路人所言,自是能夠信任。”


    若是崎路人傳來得消息,那大致就是板上釘釘了。隻是紫錦囊這些話說來,隱有不妙征兆,談無欲問:“紫錦囊,再過幾日我與易閑愁約戰天下第一棺於狹道天關。那日雲渡山無人,你有傷在身,還須再三謹慎。”


    “我之傷勢無關痛癢,倒是你方才提到的是狹道天關?”


    “不錯,有何疑問?”


    這個地點令紫錦囊稍有遲疑,思索片刻道:“談無欲,你二人與天下第一棺交手,雖有危險但總不會丟了性命。不過除了天下第一棺,你二人定要更加警惕狹道天關本身!”


    “狹道天關本身?我明白了,還有何事?”


    “第三,事關葉小釵與素還真,這道錦囊交你,緊急之時莫忘打開。”


    紫錦囊手中化出最後一道錦囊交於談無欲,忽而眨了眨眼睛,和聲關心道:“最後一事,冷劍白狐還望你慎重對待,切莫重蹈覆轍。”


    “這……談無欲有數,有勞你掛懷了。”


    舉目眯視斜陽,談無欲暗歎一聲。過往一切就如這漸沉地底的薄暮之日,也該是快到終結之時了……


    ―――――――――――――――――――――――――――――――――――――――――――――――――


    數日後,天空陰霾不散,宣示著難言的躁動不安。時間由白晝漸入黑夜,一輪圓月當空高懸,狹道天關入口處,約戰雙方卻有一方遲遲未至。這是天下第一棺第二次等人,第二回等得這般不耐!


    遠處來得熟人,更是令天下第一棺的不耐之心愈發抑鬱!浮出地麵的棺木震動地麵,濺起滔天沙塵,發出低沉聲響:“一線生,你來此地做什麽?”


    一線生站得遠遠的,雙手抄在袖子裏麵,笑眯眯地說道:“誒,江湖傳聞你天下第一棺要與月才子談無欲還有易閑愁分出生死,可是自太黃君與素還真激戰之後少見的大場麵。尋常江湖人士怕被你天下第一棺無緣無故打死,不敢湊這熱鬧。但我認為此等大戰,若是少了我一線生替你助威,總是少了些氣氛,這才趕到了狹道天關振你聲威呀。”


    “少拍馬屁,上一回你騙我說你知曉素還真的下落,我等了那麽久連個人影都沒見著!今日你若識相,那就趕緊給我滾!”


    等不到人天下第一棺本就心情不好,這一線生上次做得事更是令他不快。一線生說話滿嘴跑火車,誰都猜不到什麽時候他說的是真,什麽時候是假。相信他說得話,那就等於把自己給賣了,天下第一棺可沒有要上第二回當的覺悟。


    “哈,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一線生並無武修在身,就算真的心有不軌,還不是你一掌就散夥的事情。天下第一棺你這般謹慎,徒惹人發笑啊。”


    “哼,你給我好好記住現在的話!”


    這麽說到也有些道理,在酷愛吸收名人靈氣的天下第一棺眼裏,一線生的修為確實是廢物一個,連躺進棺材被他吸收靈力的資格都沒有。倒是時辰將過,那兩人還未現麵,著實惱人!


    “若是那兩人不來,今天我就殺了你出氣。”


    一線生暗自翻了個白眼,自己不過是假借魔域名義跑趟腿,你還真想殺自己立威。一線生啊一線生,你還真是衰!聽誰不好,偏偏聽了素還真的話打探消息,還要擔上賠上性命的風險。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呀!


    就在天下第一棺再難忍受等待的焦躁,欲要對一線生下手,一線生抄在袖中的雙手即將動作之際,忽聞兩道詩號在昏沉夜風中同時響起,清聖之氣瞬間澄淨四維彌漫之殺氛。


    “真神真聖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賢;腦中玄機用不盡,統轄文武半邊天。”


    “花難常豔,能得幾日風光好;人易閑愁,焉可百世逍遙真。”


    詩畢人現,兩道不凡身影從天而降,與天下第一棺凜然對立。二人站定,易閑愁擋在一線生身前,輕聲笑道:“天下第一棺,你就性急到連無害的老年人都不放過嗎?”


    一線生鬱悶……無害的老年人,自己沒招惹過易閑愁你吧,怎麽見麵每次都要和自己抬杠!


    天下第一棺悶哼道:“易閑愁,談無欲,你二人來得太慢了!”


    “尚未過子時,談某和易閑愁便不算得違約。倒是天下第一棺你還藏在棺材內中,毫無公平一決的誠意,何不現出真身一見?”


    話聲方落,談無欲拂塵一揚,手中萬年果消失無蹤,隨即單腿蹬地,背後太古神器脫鞘浮空,飄然入手,一套動作好似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紫霞浮現見神威!


    然而未等天下第一棺有所動作,遠方忽然出現燒天之火,熊熊燃燒往狹道天關處直奔而來!


    “嗚哈哈哈哈……你們想要動手,先要經過大先覺萬俟焉的認可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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