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四無君的了解,我已盡數告知。”


    “青陽在此致謝。”


    “你準備何時入局?”


    “先觀局,再開局,暫不入局。四無君縱使計巧,天嶽走上台麵卻已失了先機。”


    幽暗山洞卻被一片白茫茫的光霧遮掩。聚睛仍是難辨內裏人形。沉潛苦修多年,脫胎換骨的合修會道主發出一聲淡笑。青陽子手執道扇掩胸道:“為今唯一可慮者,當是四無君不曾外露的力量。”


    “四無君手頭尚有多少餘力,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要與他對局,五道子的力量並不足夠。”


    冥界幅員廣闊,奇人異士數不勝數,聞人然也不敢把話說滿。四無君若是真對己方早有防備,多出一兩個自己不知情的底牌,也不是沒有可能。


    濃霧亳光中,青陽子紅白道袍自信之姿若隱若現,朗聲道:“若非萬不得已,青陽子絕不會與天嶽正麵較力。而且大哥雖是重創未愈,但素還真之頭腦亦非等閑,此點你多慮了。”


    “嗯……有你們幾人合力,四無君當是勝機渺茫。”暗裏除了青陽子,還有臥江子策應。若是這樣都不能取勝,聞人然覺得這幾名文武雙全的智者,幹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青陽子道:“對了,聽樂真子之言,有人在追殺你?”


    “一點小麻煩而已,不值掛心。”


    “不過,由吾通過合修會的情報渠道得到的消息來看,除了幽燕征夫以外,尚有其它組織對你項上人頭有意。”


    “哦?聞人然自會小心,有勞提醒了。”


    除卻幽燕征夫還有別的殺手組織麽……聞人然瞬間內心有數,暗自戒備不提。思及尚有他事待辦,又受莫名靈思衝擊,聞人然遂起身告辭。


    “聞人然有約在身,來日再會。”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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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隱死了。”


    在告別了青陽子,聞人然得訊之後,連停留片刻的時間也無,就馬不停蹄趕到了春秋兩不沾。


    眼前景色淒豔絕美,陰陽師食指捋順了柔白發絲,狹長的雙眼半閉,不疾不徐道:“邪能境並未傷筋動骨,這本在你吾算計之中。但四無君行事如此肆無忌憚,正道的扼製手段未免令人失望。”


    “四無君明麵上手頭就有幾張好牌,正道想要反製他,此時還不是時機。不過邪主若是有意,你那位朋友倒是一個對付四無君的好人選。”


    陰陽師頓了頓,了然反問:“你指的是極道天權?”


    “然也。不過四無君與沐流塵是為摯交,極道天權又與沐流塵間不清不楚。如果邪主當真有心針對四無君,還請小心泄露了自身行蹤。”


    “嗬,此時泄露行蹤如何,不漏行蹤又如何?”


    淡笑從容無迫,陰陽師輕啜一口杯中香茗,冷冷道:“滅輪回無意邪主之位,當是經天子接替鬼隱其位。天嶽吞並之舉遲早自吞惡果,吾亦不介意做一回推手。”


    “你待怎樣做?經天子心思狡詐不如鬼隱,野心、算計與魄力卻是更勝一籌,當心養虎為患。”聞言眉頭微緊,對於陽體陰陽師的心思,聞人然也沒有猜透的把握。


    “有野心的人才值得欣賞。吾準備讓瑤琴打開廣邪清法殿,將內中的兵力轉交於經天子統領,你以為如何?”


    “經天子謀略甚佳,握有廣邪清法殿的兵力,定能讓天嶽有所忌憚。不過過早暴露實力,對邪能境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緩緩搖頭,陰陽師歎息道:“一味地退讓,反會使他人認為邪能境好欺。”


    “看來邪主已有決意?”


    聽陰陽師話中之意,雖然目前沒改變合作的意願,但必然已有了其他圖謀。至少在天嶽麵前不斷退讓,並不符合邪能境的利益。


    默然無語片刻,聞人然估摸著邪主心思變化,亦就隨之恭祝道:“那聞人然就在此預祝邪主馬到功成了。”


    “承你吉言。”


    放下繞著發梢的手指,陰陽師長眼微眯,語帶萬般深意道:“天魔人在何處?”


    “天魔無心冥界之主之位,不必邪主掛懷了。”


    陰陽師話調偏沉道:“哦?吾無意與天魔為敵,你未免太過謹慎。”


    “在邪主麵前,無論怎樣警惕都不為過。”聞人然目光平靜地答道。


    手勢微一頓挫,陰陽師略作沉默,輕笑一聲道:“你過譽了。”


    “是嗎?那雙方合作是否繼續?”


    “嗬,陰陽師從無毀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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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春秋兩不沾,一路上聞人然皺著眉頭不發一言,憂心忡忡。


    陰陽師是個合適的聯盟對象,但邪能境之主卻也非是毫無野心之人。今日一會的變化,是針對天嶽的動作耗時太久,終於磨幹了陰陽師的耐性了麽?抑或者,陰陽師所求並不僅僅是消滅天嶽?


    “汝心情好似不佳?”


    “唉,若非君儀你作伴,我要離開春秋兩不沾或許並非易事。”


    像是稍有些意外,楚君儀道:“觀陰陽師氣度不俗,涵養上佳,並不似反複無常之輩。”


    “這點我明白。但陰陽師若僅有風光霽月的一麵,恐怕也不會成為一界之尊。若是我單獨來到春秋兩不沾,他就算不對我下手,但更改聯盟的條件也不是沒有可能。”


    陽體陰陽師還算容易相處,若是換成女體陰陽師,估計就是睚眥必報了。所幸目前陰陽師尚無改弦易轍之意,不過他之心思變化也需略作防備。


    想到一半聞人然轉過頭,注視著楚君儀臉龐道:“君儀,陰陽師法術深不可測,日後若再相遇定要小心為上。”


    “此事吾會謹記在心。對了,汝之傷勢如何了?”


    “說來也奇怪……我的功體沒有好轉,神源也未恢複,但傷處的愈合速度,卻是遠超常人。早先蟬之翼造成的傷勢,已無大礙了。”


    楚君儀微感訝異,伸出手搭住腕脈,詳細探查沉思片刻道:“汝不覺得根基同在精進?”


    “有麽?”


    “嗯,其速雖是緩慢非常,卻勝在持久不絕。若非功體神魂未複,汝早該察覺才對。”


    楚君儀絕非無的放矢,聞人然登時有了興趣,停步詳感體內功體狀況。良久之後,大致明白緣由何來,聞人然麵色陡變陰沉,歎道:“其實我寧願沒這個好處,畢竟波旬功力持續提升,日後再出的威脅怕是超乎想象。”


    “汝的意思是上回波旬一命……”


    “是呀,波旬九命其一並未完全抽離我身,尚有殘命存餘。經過長時間的融合,我雖不知波旬那邊發生了什麽,但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有異力促進根基進步,可想而知星雲河中那位會是怎樣的情況。”


    聞人然完全不能明白,波旬明明靈佛心受損遭受封印,在星雲河根基又怎能不斷精進?


    難道星雲河裏麵還有大補丸嗎?但是要是真有的話,後來殷玳朝天大吼的時候,波旬也不該急著下界才對呀。


    不過為了防止楚君儀擔心,聞人然捏了捏楚君儀掌心,還是故作輕鬆地笑道:“其實咱們也不用瞎操心,波旬再出不知何年何月。何況老哥的烽火關鍵離完工之期不遠,咱們也沒必要杞人憂天,在那之前安心度日就好啦。”


    “提到烽火關鍵……”


    兩人懷著心思一路閑談西行,突聞前方響起一陣打殺聲,卻是天嶽人馬執行著日常任務,隻是被困殺的那人,聞人然很是熟悉就對了。


    辨清對方麵目,聞人然驚訝道:“竟然是權妃褢天女。”


    “是否要救人?”


    “天嶽和我們是仇敵,怎麽都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再說妖後關乎日後鬼樓之劫,我想先了解一下情況。”


    “汝既有傷在身,還是讓吾來罷。”


    “嗯。”


    若非王者之刀和牟尼上師,天嶽要對楚君儀造成威脅,那就隻有用大量人命去填。眼前這幫追殺的人馬雖然不弱,但連權妃都不能十拿九穩的拿下,聞人然自不用擔心楚君儀安危。


    意在救人而非動殺,楚君儀手執紫天筆化影一擊,浩然氣流瞬間轟散天嶽人馬。為首武鹹尊縱然有意一爭,卻也聽四無君提過聞人然的消息,隻得帶人匆匆遠離。


    褢天女脫離追殺,收去兵刃平複劇烈喘息,略一整理儀容之後,苦笑著上前答謝:“想不到再度相逢,竟是此情此景,褢天女謝過搭救了。”


    “路遇巧合而已。隻是我曾聽說,妖後與天女早就退入犴妖族祖地,又如何會引來天嶽追殺?”


    “犴妖神死在欲界之手,姐姐又怎肯放棄報複?再加上鬼隱的威脅……”


    看來妖後的權欲,不經過鬼樓的打擊是沒法打消了。聞人然問道:“所以兩位就想到借助天嶽的力量?”


    “沒錯,隻是依目前所見,吾姐妹兩人怕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姐姐如今身陷鬼樓生死不知,吾本想前往找尋風之痕,誰知半路被天嶽之人發現,才遭一路追殺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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