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宣帝是平常的感冒,發熱,寒氣貫身沒有驅寒的藥材也就罷了,偏偏這些滋補的名貴藥材卻是一件件被如數珍寶一樣端上來,琳琅滿目堆了一地也不見感冒有任何起色。


    皇後屏開了一幹哭鬧不休的妃子,就留下了幽妃,麗嬪二人侍疾。麗嬪雖是新晉嬪妃但好在平日頗得皇上與皇後的喜愛,雖性子驕縱但卻被皇後留下來,美其名曰照料好皇帝的飲食起居。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都說瑞雪兆豐年,可今年的雪卻是禍害了朝廷跟百姓。


    一大早,乾清宮的爐火便被燒的旺旺的。門簾換上了厚厚的狐裘。


    皇後一身正裝,早在乾清宮陪了郎宣帝一宿。正值換班,皇後雙眼通紅,顯然是熬夜所至。


    太醫診治了一宿依然是沒有什麽起色。皇後心再急也沒有辦法,隻能幹等著。


    桌上的茶換了幾盞,人也換了幾波,郎宣帝仍然是沒有蘇醒的跡象。“碰瓷!”瓷器滑落的聲音顯得異常尖銳,令本就心中鬱鬱寡歡的皇後惱羞成怒。


    “來人,把犯事之人給本宮拖出去砍了。”


    一聲令下,剛才還心驚膽戰的太醫們不由舒了口氣,與之相反那不小心碰碎了瓷碗的人卻是倒了大黴。


    哭喊哀嚎聲響徹花架口,也是那人命不該絕,痛哭流涕時候卻被一旁姍姍來遲的麗嬪撞上。


    麗嬪蹙起眉頭,詢問將此人拖出去的侍衛道:“這是怎麽回事?”


    侍衛見是麗嬪,語氣愈發恭敬。“回娘娘的話,此人不幸撞翻了禦用的瓷碗,皇後娘娘將其發落了,屬下隻是奉命行事,還請娘娘恕罪。”


    麗嬪道:“你且將此人扣下,本宮前去談談口風。若是皇後娘娘執意如此,那本宮便命春桃前來傳口訊。皇上大病期間不宜見血,若你還要自己的烏紗帽便聽本宮一言。否則烏紗難保,更是禍及子孫後代!”


    侍衛不由一陣寒栗,可皇後發落的迅速不是麗嬪一個小小嬪位可以阻止的。侍衛再三思量,咬咬嘴唇道:“也罷,那就聽娘娘一言。弟兄們,將此人關入慎刑司。”


    被救之人在麗嬪的一言之下獲得少許喘息的機會,不由感激地看了麗嬪一眼。


    麗嬪到了乾清宮門外,早有宮人掀開了被霧氣遮住的狐裘圍獵星二代。


    解下披風,交於冽香保管。麗嬪提著拖地的長裙便進入了裏屋。


    如她所料,裏屋早就被暖氣傾襲。暖哄哄的爐火不亞於暖春,外麵冬日裏麵卻如春日般溫暖。


    麗嬪入內屋,不巧看到了皇後在訓斥太醫,平日裏保養的甚好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顛覆了賢良淑德的形象。


    皇後怒氣衝衝道:“平日裏見你們懸壺濟世,卻不過都是酒囊飯袋,不過是紙糊的老虎而已。如今陛下身染風寒,小小病症竟然無一人治愈。要你們何用?”


    底下跪了洋洋灑灑地一片,無論是奴婢,太監,亦或者是太醫都唯唯諾諾,不敢發言為自己撇清關係。


    皇後也不顧早就因為發怒而幹澀的喉嚨,繼續說道:“如此說來,你們還不如外頭的郎中有用。晴梔,幫我研磨,此番我便代替陛下粘貼皇榜,想來應該可以助皇上一筆之力。”


    “皇後娘娘,不可啊。”老態龍鍾的趙太醫磕頭,血流如注,瞬間便染紅了地板。“皇上猶在,不可草擬皇榜。且皇榜一旦張貼,若是有歹人混入,該如何是好?”


    眾太醫伏地不起。“娘娘三思啊!”


    皇後不由冷笑:“那你們說該如何是好?左不過養了你們一群廢物,現在連個出謀劃策的都沒有。你們是在責怪本宮偏執己見,越俎代庖?還是說本宮是非不分,不知輕重呢?”


    麗嬪見狀便知,皇後已被局勢逼到了角落處,若是群臣在苦苦相逼,怕是皇後會不顧他人所言,執意請出皇榜那便是天下大亂,諸侯四起,皇子間必然是提劍相見,不死不休。


    想想便覺得後怕,誰曾想一個女人將會引起朝堂的風雲巨變?麗嬪不蠢,懂得看清局勢,如此她必然不會讓朝堂的一把火禍及後宮。


    “皇後娘娘息怒。皇後娘娘,嬪妾有一計可以解決燃眉之急!”


    皇後不由轉過身,怒火雖然慢慢平息,可餘怒猶在。見是麗嬪,心中不由一陣疑惑。“你到底有什麽辦法?”


    麗嬪見事態緊急也不必辟邪,說道:“嬪妾前幾日心口疼痛,本來以為是缺乏條理所至,可治療了幾日卻總是不見效。幸得有一位神醫相救,才讓嬪妾拜托了病魔加身。”


    皇後身處鳳位,統領六宮,六宮之內無不以皇後馬首是瞻。這風聲,雨聲有哪像不是傳入皇後耳朵裏的。就算後宮人多嘴雜,可郎宣帝為了平衡朝勢動用了血滴子。


    故後宮看似祥瑞安寧,其實是血滴子暗中護著緣故。“神醫”一入宮,便有血滴子跟著一路尾隨至麗嬪宮中,“神醫”確實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下才饒過了“神醫”的小命。


    此事過於蹊蹺,皇後當時留意了卻因郎宣帝感冒之故沒有找麗嬪算賬,可如今麗嬪自己提起,罪名便不成立了。


    本來皇後打算治麗嬪一個通jian之罪,可麗嬪全然不拒,竟然將那日之事傾囊倒出,一言一行都不像是在說假話。


    “此神醫乃是冷奕護衛引薦,嬪妾起初是不信,可神醫卻字字句句暗入嬪妾的心扉,故嬪妾僥幸獲得一試,困擾嬪妾幾年的心疾之症竟然痊愈了!”


    皇後臉上的驚詫因時而異,不一會兒早已恢複原樣。聽著麗嬪的自說自話,皇後不由笑道:“你說的冷奕可是三王府三王爺的貼身侍衛?”


    麗嬪不由驚呼,道:“皇後如何得知?”


    底下卻有奴婢,太監竊竊私語。便是平日裏穩當的太醫也不禁嗤之以鼻。江湖術士怎麽比得上京中太醫?


    皇後道:“若是偏袒王爺,盡說些阿諛奉承之話,還請麗嬪回去夫誘。陛下這裏,本宮一力承擔。”


    “咚!”麗嬪雙膝跪下,淚如雨下。“嬪妾沒有偏幫王爺之嫌,嬪妾此話對得起天地,對得起嬪妾祖宗。嬪妾願意發誓,若是嬪妾說的有半分虛言,家族必然摧毀。九族以內不得好死。”


    聲情並茂之下,便是冷血的太醫都不由為之動容。心中懷疑早就不在,既然麗嬪敢以自己家人發誓,必然是有了充足的把握。


    皇後的眸中威嚴猶在。“依你之言,本宮要如何相信那個江湖術士可以救下陛下的命?


    麗嬪咬唇道:“嬪妾不知,嬪妾隻知那位神醫現在居住在三王府,但是什麽時候走嬪妾就不知道了。”


    皇後幽然一歎,舉目望去,跪著的人不在少數,可出謀劃策的卻隻有麗嬪一人。她如何不懂若是請了皇榜,這天下會大亂?隻是她若不是不請皇榜,這天下遲早也是被兩位皇子瓜分,有甚至成立了諸侯國,將帝都吞並。


    皇帝心係蒼生,可若是皇帝一旦倒下,吐蕃,華國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塊肥肉,想要早日將其納入囊中呢!


    若說男人沒有野心是假的,皇後相信隻要自己的一聲令下,是會將雙王封在帝都,可西陵王呢?郡王,親王呢?


    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往往是遺漏點,萬一親王勾結外族,那便是亡國。


    可她卻不想做亡國之後。


    皇後閉眼,眸中的疲憊早就將她壓垮,聲音顫顫的,任誰都可以聽出那忐忑不安的心念。“晴梔,準備紙筆,即可下詔,命寒王攜神醫進寒光殿議事。”


    “諾。”


    三王府。


    華彥清也是忙得不可開交,身為禮部執事,忙的可不是一點半點,上次因為禍水東引之故,硬生生兩日沒有闔眼。如今卻又是多事之秋,一場大雪讓他忙的焦頭爛額,連吃飯都顧不上。


    宮裏頭行色匆匆,早有侍衛來寒王府知會一聲。華彥清抹去一臉的疲憊,收拾了行裝,喊上了“神醫”,便入了宮。


    此番大雪若是可以掌控的好,不僅名利雙收,而且還可以免去陷害兄弟之嫌。華彥清一番打量,見千緋夜低頭不語,也不做任何聲張。


    他心下一陣狐疑,不由道:“可是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本王給你解決,若是等到了玄武門,便是想解決都難了。”


    千緋夜搖搖頭,目中一片清明。“屬下隻是在想,王妃如何得知宮中有人患病,而王妃沒有占卜之術又是如何預知未來的?”


    華彥清想都不想便道:“若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能是本王的妃子嗎?想來也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偶爾所得,也不奇怪。”


    千緋夜不由笑了:“王爺此話差矣。未卜先知並非屬下可以做到,便是任何人都可以。可提前做好如此周密的計劃,便是屬下也不由暗歎王妃心思猶如七竅玲瓏心。”


    華彥清狠狠地瞪了千緋夜一眼,心下卻是一片迷茫。七竅玲瓏心嗎?前些日子,他也是這般說的。


    馬車緩慢前行,宮中卻是慌亂的不行。宮裏宮外可謂是一番天地。


    傅清婉推開窗,柔荑觸摸了那一抹冰涼。初春的雪美的出乎意料,瑞雪兆豐年,也不過如此呢!


    她嘴角揚起一抹笑,如殷殷紅梅綻放於下雪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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