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貫!


    這可不是一般的價碼。


    五千貫如果換成銅錢,能壓死人!


    朱知縣辛辛苦苦刮了三年地皮,不過弄到兩千貫!


    西門慶在清河縣搞出那麽大陣勢,把自己老丈人家,也就是獨行大盜殺人蜂給抄了家之後,滿打滿算也就一萬貫。


    巧兒和小翠拿了二十多貫,就可以開個不算寒酸的西施豆腐店!


    就算是在汴梁城這種地方,五千貫也可以搞起一個酒樓,雖然比不上豐樂樓,但也是三層那種,而不是路邊小酒館。


    生藥鋪十年的利潤!


    但作為豐樂樓的主人,梁樂十分有把握。


    隻要將景陽春推上市場,五千貫也就是不到半年就可以賺回來。


    這買賣值!


    梁樂給出五千貫的條件,覺得自己如果是西門慶,也應該好好考慮下。


    更何況這還不是完全買斷的價格,西門慶如果願意,仍然可以繼續釀造景陽春,在其他地方販賣;隻要不打亂東京汴梁的市場,梁樂覺得都是可以接受的。


    現在,梁樂的價碼已經拋出來,隻等西門慶的回應。


    甚至於,梁樂打算隨時把價錢提高到八千貫。


    有了景陽春,梁樂覺得能把其他三十五家正店的生意都搶過來四五成,或者更多。


    不過是數息功夫,梁樂覺得已經過去了不知多長時間,暗中深深呼吸了兩下,算是緩和自己的情緒,又問道:“西門大官人,你覺得怎麽樣?”


    西門慶微微一笑,也沒有回應梁樂,反而問林靈素道:“道長怎麽看?五千貫到底值不值?”


    方才梁樂喊出五千貫的同時,林靈素臉色一變,但馬上恢複了正常。


    這時見西門慶問他,林靈素也是同樣微微一笑,摸了摸拂塵道:“貧道隻求道法精進,世俗之事與貧道何幹?既然今天遇上了,無非是替雙方做個見證便是。”


    嘴上雖然這麽多,林靈素心裏可不是這麽想的。


    若這五千貫給了自己,能幹出多少事情來!


    雖然眼下林靈素得到官家的寵幸,但不過也就討了幾百貫的賞錢,雖然賞賜了好大的一座上清寶籙宮,又變不出錢來。


    要將自己的神霄派發揚光大,各地都要慢慢建起神霄玉清萬壽宮來,還要打擊佛門,要想有效果,還不得流水般的花錢出去?


    其實林靈素今天說是來豐樂樓小酌,未免沒有從梁樂這裏拉點讚助的意思。


    西門慶見林靈素此說,依舊是微微一笑,轉過臉對去梁樂道:“梁樓主,若是我要把豐樂樓整個買下來,需要多少?”


    梁樂臉色猛地一變,抬起身子斷然回絕道:“豐樂樓乃是梁某半生心血所在,怎可隨意出售!”


    “既如此樓主難道不知景陽春也是我的心血所在?”西門慶哈哈笑道:“哪有隨便出售的道理?”


    梁樂聽了並不生氣,反倒是嘿嘿一笑:“大官人,不是如此說法。大官人初來乍到,可能不知這汴梁共有三十六家正店,除此之外,再沒有另外一家有釀酒權。”


    “大官人不把景陽春的方子賣給我,難道認為可以在這汴梁開店賣酒?”


    說到這裏,梁樂把臉一沉:“隻怕開店當日,就是官府查封之時!”


    西門慶嗬嗬一笑站起身來,做了個送客的架勢:“樓主既然談不攏也就罷了所謂生意不成情意在,不送!”


    “也許你認為可以從三十六家正店裏麵找到一家和豐樂樓抗衡。”梁樂見西門慶不願意再談下去,但並沒有轉身離開,反而想了想又道:“實話告訴你,事關釀酒權,沒有一家店願意和你合作。”


    “你知道那一個官府的釀酒權就多難?每年要付出多少?不管三十六家正店之間有何矛盾,遇到這種事情定然是一致對外。大官人汴梁居不易啊!”


    西門慶放下手把玩著雷公石,嗬嗬笑道:“樓主失語了。小可既然來到汴梁,自然是要長遠呆下去的。新店開張之際,三十六家正店之主我都要請個遍梁樓主自然也在其中。”


    “那我就敬候佳音了。”梁樂陰陽怪氣的來了這麽一句,吩咐門外的夥計道:“今晚這裏的消費,都算在我賬上算是給大官人接風洗塵!”


    “通真先生,咱們還是去樓上看風景,慢慢用些眉壽罷。”


    麵對梁樂的力邀,林靈素充耳未聞,腳下像釘了釘子似得一動不動。


    梁樂微感奇怪,順著林靈素的目光看過去是西門慶放在手中把玩的那塊羊脂玉佩。


    “通真先生,可還有什麽事情要和西門大官人講?”


    麵對梁樂的詢問,林靈素似乎從某種思緒中掙脫出來,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樓主頭前帶路便是。”


    兩人出門的時候,正趕上夥計端了高高摞起的盤子過來


    “十份酒醋肉送到!”


    方才屋內緊張的氛圍讓來到門外卻不敢進來的小胡子暗中擦了把汗,看著梁樂一臉不快的出來,小胡子閃開了道路,這回兒才跟著夥計進去幫忙擺菜。


    “我的乖乖三言兩語讓樓主連飯錢都不收了,這人到底是誰?”小胡子一邊擺著盤子一邊心裏嘀咕:“景陽春?卻是很香啊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種透明的酒?”


    那邊孫二娘見真的上來十份酒醋肉,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來:“大官人,這”


    “管他怎的樓主都說了記他帳上,還怕啥?”西門慶哈哈大笑:“那個幫閑的,挑豐樂樓最好吃的最貴的都給我們上來!”


    神算子蔣敬雖然也是高興,畢竟東家寥寥數語就把對方擠兌的不行,但說實話對於開店卻有些擔心起來。


    得罪了梁樂,就是得罪了以他為代表的若幹酒樓,萬一真去開封府告上一狀,就算有皇城司的職位在身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之前還真是沒有考慮到釀酒權的問題。


    蔣敬想到此處,未免微微皺起眉頭,小胡子和豐樂樓的夥計都在眼前忙活,倒也不好明說。


    這表情落到西門慶眼中,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蔣先生在想些什麽?總不會是想著以後日進鬥金,這賬目繁瑣太累人罷?”


    麵對西門慶的揶揄,蔣敬苦笑著重新尋了個杯子倒了景陽春,端起來道:“東家,看來這第一步不是很順利啊”


    “誰說的?”西門慶眯著眼睛笑起來,活像隻狐狸:“這不是很順利麽第一天來就讓豐樂樓樓主親自掏腰包請客你這個賬房先生不是應該高興才是麽?”


    看到西門慶的這個表情,蔣敬馬上知道自己有些擔心過頭了。


    自己東家那是什麽角色?


    在清河縣就搞得雞飛狗跳,連老丈人家都給抄了。


    更不用說在梁山上混得連大頭領托塔天王晁蓋都言聽計從,宋江和吳用死的死,逃的逃。


    不管是什麽狠角色,遇到東家都隻有高舉白旗的命!


    想到這裏,神算子蔣敬的眉頭舒展開來,對小胡子喝道:“豐樂樓的羊舌簽、三珍膾,好吃的招牌菜都端上來!”


    小胡子一挑大拇指:“這位賬房先生可算是對豐樂樓知根知底,這裏的羊舌簽、三珍膾算得上是汴梁城數一數二的,小人這就吩咐夥計”


    “卻要點幾個肉多的給二弟他們。”西門慶插嘴道:“豐樂樓也許菜色還可以,隻是分量小了”


    小胡子滿口答應,下去吩咐夥計上菜,反正有梁樂的話壓底,不管這雅間點什麽也不用話一分錢。


    對於“膾”這種東西,西門慶還是知道的。


    那其實就是生魚片。


    不過在這九百多年前的汴梁,能吃到什麽魚做出來的生魚片呢?


    比起羊舌簽來,西門慶更加期待三珍膾了。


    魚頭泡餅是西門慶的最愛,但是也不妨礙喜歡吃三珍膾。


    沒有等太長時間,羊舌簽和三珍膾都端了上來,另外還有幾樣菜肴,放眼看去果然是肉多的。


    不過在這汴梁城內,像豐樂樓這樣的,是吃不到牛肉的。


    羊肉才是如今有錢人喜歡的肉類,也能彰顯身份。


    偏偏西門慶對於羊肉實在是不感冒,吃多了覺得自己弄不好身上都快有點羊肉獨特的味道了即使是衣服熏了香。


    還是豬肉牛肉好啊。


    蔣敬對羊舌簽比較感興趣,這道菜使用羊舌切成絲,和魚茸分別處理,最後才用羊舌包了魚茸,裹了粉掛上蛋糊,在豬油裏炸過,碼在盤中仿佛是盛開的蓮花一般。


    “就是這個味道。”蔣敬挾了一個在嘴中細細的嚼了,忍不住歎道:“自從上回離開汴梁,就再也沒有吃到這種好味道了”


    西門慶對比嗤之以鼻,不過是炸肉卷,還能做出花來?


    不過這碗三珍膾,確實引起了西門慶的興趣。


    肉片非常細嫩,三種深淺不同的顏色和截然不同的紋理說明這碗生魚片來自三種不同的魚。


    難怪叫三珍膾。


    西門慶輕輕挑起一片肉,對著燭火一望,竟然能透過光芒來這刀工,把魚肉片的有如紙片一般。


    “可惜可惜沒有芥末。”


    西門慶惋惜著,把那肉片放進嘴中慢慢咀嚼一股海魚特有的鮮味在嘴裏迸發出來!


    好新鮮!好吃!


    風流相公西門慶:


    第二百零五章免費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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