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的是,平原上這一隻緩慢的車隊目標相當明顯,蓋州府尹沒有能逃出五十裏地去,便叫鈕文忠遊騎發現了。


    等兩員敵將和數百賊兵出現在蓋州府尹麵前的時候,他才後悔方才沒有聽都頭的話,快點趕路了。


    屁股是舒服了,但卻貽誤了逃跑的機會。


    出現在此處的是方順和秦升,這種從蓋州府逃出來的車隊不知凡幾,但這車隊的人數卻讓鈕文忠果斷下令出擊。


    從來沒聽說商人跑路要帶兩千人的,而且這些人很多還穿著宋軍的服裝。


    都頭提了樸刀上前,沒到兩三回合便被方順和秦升二人合力刺死,血淋淋的首級被丟到了蓋州府尹的大車前麵。


    兩千名士兵沒有發揮一點戰鬥力,都發一聲喊,直接撒腿跑了。


    蓋州府尹唬的兩條腿都軟了,沒想到兩千名士兵就這樣沒了。


    秦升下令讓弓箭手隨意射殺了一陣,這才收隊,回來用那種冷冷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十分富態的家夥。


    “小的給將軍請安!”蓋州府尹本想跳下馬車,沒想到腿軟了動彈不得,隻好在馬車上衝方順和秦升磕了個頭,低下腦袋看著自家都頭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在車底下等著他,讓他忍不住暗中念叨起滿天神佛的名字。


    “你是什麽人?”方順手中的鋼刀還帶著血,都頭的血。


    “小人是蓋州府商人”蓋州府尹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兩位將軍辛苦了,隻要能放過小人離去,後麵這幾車金銀都是兩位將軍的。”


    “你看著他,我去看看!”


    秦升跳下馬來,到後麵第一輛大車那裏,砍斷了繩索,揭開氈布,車上都是大箱子。


    蓋州府尹上任數年以來,卻是沒少收刮民脂民膏,後麵六輛大車裝的滿滿的,壓得車輪陷入泥土極深。


    隨意砍開一口箱子的銅鎖,映入秦升眼簾的是滿滿一箱的金銀首飾。


    “好家夥!”


    秦升也暗中吃了一驚,知道他們二人逮住了一條大魚,走回來喝道:“那些宋兵難道是你的護衛?”


    蓋州府尹爬起來,戰戰兢兢下了馬車,擠出笑容一豎大拇指道:“將軍所料不差,那些是小人花了大價錢雇的,沒想到遇到將軍便轉身逃了,實在是不守合約啊。”


    “放屁!你當本將軍眼睛是瞎的?”方順一邊呼呼喝喝,一邊把鋼刀架在蓋州府尹的脖子上:“什麽時候宋兵給商人做護衛了?”


    蓋州府尹脖子被冰涼的鋼刀一激,險些沒尿了褲子,急忙改口道:“小人是蓋州府尹的小舅子,是府尹派士兵送的”


    “這還像句話。”方順忽的收回鋼刀,扛在肩頭:“不過你這個人很不地道啊!”


    蓋州府尹抖抖索索道:“將軍這話什麽意思”


    “你要把這六車財務送給本將軍,但這些本來就是本將軍的。”方順冷笑一聲:“拿別人的東西送給別人,是不是很不地道?”


    蓋州府尹聽了這種貓逗老鼠的話,頓時傻眼:“是是是都是二位將軍的原來是小人弄錯了。”


    蓋州府尹這話頓時引起方順和秦升二人大笑起來。


    “這才像話。”秦升拍了拍眼前這胖子的肩頭,拍的他齜牙咧嘴:“老爺們要將這些財物獻給樞密使大人,你還不快點滾?”


    “記好了,下次可別弄錯了!”


    蓋州府尹得了機會,連滾帶爬的往反方向逃去,圓滾滾的身材居然能有如此速度,也算是難得了。


    “這胖子有點不對勁。”方順突然道。


    “當然不對勁,從一開始就看出他不對勁了。”秦升咧嘴道:“兄弟,你有多久沒練活靶子了?”


    方順恍然大悟,示意士兵呈上兩幅描金弓來,笑道:“今日便看看是秦兄先中,還是兄弟運氣好了。”


    “好說好說”秦升去箭壺取了一支雕翎箭在手:“就看看兄弟箭術長進了沒有一起來!”


    平原之上,倉皇逃竄慌不擇路的胖子,那種肺幾乎要爆炸的感覺,大口喘著粗氣,努力的挪動著腳步。


    背後弓弦漸漸被拉緊的“咯咯”聲。


    形成了一付詭異的畫麵。


    蓋州府尹沒有敢回一次頭,自覺已經跑出去很遠。


    “這下把今年該跑的都跑了吧?”


    蓋州府尹這個念頭剛剛生出來,就被急速射來的箭枝打斷了。


    方順射中了後背,而秦升射中了大腿。


    “兄弟果然箭術大有長進!”


    秦升一陣爽朗的笑容讓蓋州府尹苦笑著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果然,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把戲麽?


    在甲組八號和浪子燕青的帶領下,潛入高平縣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反而城外的慘狀讓這支小隊稍微停下了腳步。


    村莊被焚毀,農田被焚毀,水井中被投入屍體。


    焦土。


    這也許是最能形容他們看到景象的詞匯。


    吹血親兵隊大多數都是老兵,所有人都經曆過戰場廝殺,血流成河的場麵,但這種景象讓他們也有些無法適應。


    就算是遼人打草穀的時候,也要留下活口,這樣才能第二年繼續。


    但高平縣守將熊威將於玉麟顯然沒有這麽打算。


    所有人的拳頭握緊,浪子燕青也緊緊皺起眉頭。


    隻有甲組八號眼神一如平常的淡然,讓有些小隊成員認為這隊長有一顆冰冷的心,全然不似人類。


    那黑衣下裹著的,莫非是一顆野獸之心?


    似乎甲組八號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冷冷的丟下一句話:“野獸的血,也是熱的。”


    等那些吹血親兵隊咂摸這句話的時候,甲組八號已經跑到了村莊外麵:“跟上莫要掉隊。”


    接著甲組八號身形一動,已經融進了黑暗之中。


    片刻之後,方順和秦升看著不遠處那已經不再動彈的肥胖身軀,滿意的放下了手中弓箭。


    “把屍體拖過來。”方順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下令道。


    秦升嗬嗬笑道:“便要看看是兄弟射中的多,還是哥哥我射的多。”


    已經被紮成刺蝟一般的屍體迅速被士兵拖到了方順和秦升麵前。


    出乎方順和秦升意外的,居然是一個難得的平局。


    “把屍體綁在車上,收隊回營!”秦升吩咐道:“有這些金銀,夠弟兄們分得了!”


    秦升的聲音很大,頓時引起一陣怪叫聲。


    “哈哈哈哈!”方順大笑道:“等打下蓋州府,夠你們樂的!”


    有士兵來搬動那具屍體,沒想到卻從屍體袖中滑落一物,落下草叢之中。


    秦升眼尖,急命士兵撿起,居然是一枚官印。


    二人傻眼不認字啊!


    但至少,這廝不是商人,而是蓋州府的宋朝官員!


    方順和秦升頓時激動起來,這是立大功的節奏啊!


    “走!”方順果斷下令:“回去一並獻給樞密使大人!”


    借助繩索飛鉤爬過城牆之後,小隊第一個落腳點是一處無人房屋之中。


    直到此時,甲組八號才慢吞吞的把北兵的服飾罩在黑衣外麵。


    小隊成員按計劃散開,尋找可用的起火點。


    等屋子裏麵隻剩下甲組八號和浪子燕青兩個人的時候,甲組八號發出一聲歎息,讓燕青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種家夥居然也會感歎?


    不過歎息歸歎息,甲組八號的臉還是平淡的丟塊石頭進去都不起半點漣漪的那種。


    “若是皇城司辦事,哪兒用得著這麽麻煩?”甲組八號感歎完了之後突然道:“隻要我一個人潛進來,幹掉那個什麽熊威將還不是分分秒的事情?何必這麽麻煩?”


    浪子燕青這才覺出來,這貨平淡的表情下麵也是一顆不耐寂寞的心。


    “這種事情小乙也能勉強辦到。”燕青認真的回答道:“隻是現在畢竟是在打仗,光是把他一個人幹掉是沒用的。這些士兵還會受到別人的指揮,繼續擋住我們。”


    甲組八號少見的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就是太麻煩了。”


    浪子燕青頓時無語,話說到這份上,還真不太好接下去了。


    “打仗本來就是一件麻煩的事。”


    燕青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來,立馬覺得似乎有些問題。


    但甲組八號卻沉默下來,過了許久才道:“要是有一天,不用打仗就好了。”


    “你們兩個做得很好!”鈕文忠見到那枚官印的時候,比方順和秦升想象的還要高興,命人取來功勞簿,給二人記了一大功。


    “這是蓋州府尹的官印啊!”


    鈕文忠此言一出,方順和秦升才知道自己真是立下了極大的功勞。


    “把這官印拿去,再行製作一批無頭帖子,蓋上這官印!”鈕文忠露出笑容:“在蓋州府東門外麵立個杆子,把這家夥的人頭掛在上麵。”


    “這樣一來,我們後天不,也許明天就可以開進蓋州府了!”


    恐怕就連蓋州府尹也沒有想到他自己的官印和人頭會起到這種作用。


    “沈安和盧元他們四個有消息麽?”鈕文忠高興了一陣又問道:“明天也應該到高平縣了吧?隻要拿下蓋州府,稍作休整,便發兵攻打陵川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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