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


    西門慶從船頭最後看了一眼忙碌的博多港,下令道:“!”


    後麵頓時響起了混江龍李俊的回應:“!”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命令,大船緩緩的駛離了博多港,駛離了東瀛。


    和來的時候相比,船隊的規模幾乎多了一倍,那些新加進來的貨船都是之前在東瀛已經把貨物抖落幹淨,這會兒正好加入到使節團的船隊一並返回。


    商人的消息最為靈通,所有人都知道海上霸主於孝天沒有為難這支船隊,那麽就幾乎可以認為所有的海狼都不會對這船隊動心思。


    於孝天都不敢動的船隊,又有哪群不長眼的海狼敢動歪心思?


    所以加入到這船隊之中,是最安全的。


    當然,西門慶也沒有放過這次機會,原來船隊中的貨船也就算了,新加進來的有一條算一條。


    要的不多,貨物的一成。等到了明州再行結算。


    要是回程被海狼打劫,別說是貨物,連命恐怕都要搭進去的。


    一成貨物,值!


    這個條件非常合理,所有的商人都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西門慶腳下還是那條鄒洪的大船,但鄒洪和塞瑞娜卻沒有返回,而是暗中在東瀛執行下一步計劃。


    貨艙裏麵沒有多少貨物,顯得空空蕩蕩,當其中數十口沉重的箱子裏麵可都是從佐渡島采出的第一批金子。


    在玉臂匠金大堅的努力下,這第一批金子成色很高,據他估計能達到五六成,甚至有些能達到八成還要多。


    回去隻要稍微冶煉一下,那就是妥妥的純金。


    和這批金子一比,西門慶之前發的小財就簡直不值一提。


    船上還有五十名采女,那是鳥羽天皇根據條款撥給“東瀛風情館”使用的。


    從到了船上的那刻起,西門慶便把她們完全交給了桑三娘管理。


    桑三娘的第一道命令是從今以後不要再??要再染黑齒了,這種風俗盛行數百年,其實對健康一點好處都沒有,在東瀛行得通,在大宋可就行不通了。


    安道全細心調製的藥物倒是正好排上了用場,每日敷在牙齒表麵,逐步便可將黑色慢慢化去,估計等到了汴梁也就差不多了。


    西門慶又加上了一條,禁止再用鉛粉,而是改用米粉來化妝。


    他可不想搞出鉛中毒來,這些采女可是他第一批搖錢樹。


    當然毒性更大的汞白粉更加是嚴禁使用,西門慶命人把那些采女隨身攜帶的這些東西直接丟到海裏,有些采女頓時麵色有些難看。


    但當她們看到菊子出現在麵前的時候,那份健康和活力頓時打消了她們的顧慮。


    訓練有條不紊的進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桑三娘非常投入,看得西門慶連連點頭。


    日子過得倒也自在,船隊順順當當的往西駛去,一路上就下過兩次小雨。


    ...


    ...


    五月底的時候,船隊在明州登岸。


    西門慶在船上早就吩咐聖手書生蕭讓準備了一份國書,裏麵的內容當然和實際大有不同。


    基本上就是以鳥羽天皇的名義回複大宋天子,願意進獻珍奇之物,諸如此類的。


    當然,這些“珍奇之物”都是西門慶安排采購,現如今都在貨艙裏躺著。


    一踏上土地,西門慶心中便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摸了摸雷公石,似乎也能感覺到和平常有所不同。


    等在明州暫時安頓下來之後,西門慶便和眾人商議,自己心神不寧,須先火速回京一趟,使節團便臨時交給時遷等人掌管。


    雪兒道:“老爺一向見事分明,遇事不慌不亂,怎麽這回自己亂了陣腳?”


    西門慶也搞不清楚,隻道:“也許是擔憂北邊的事情,二弟、林教頭、魯大師在外不易,隻怕是有事要等我過去主持...我先回京交了差事,這就先行一步,去北邊看看。”


    雪兒勸了兩三次,見西門慶異常堅定,隻好好好休息了,第二日一早西門慶便換好趕路的裝束,身邊跟著浪子燕青,二人栓好神行法甲馬,便急急往汴梁去了。


    這一路上西門慶越發的心情不寧,偏偏北邊的事務實在太過重要,眼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汴梁以外的皇城司察子們並不知道,西門慶也沒有去打擾他們,而是以最快速度趕回汴梁。


    西門慶道路不熟,多半是浪子燕青領著疾走,翻山越嶺幸好未曾迷路。待從兩浙路一直北上,到京東東路斜著往西,就進了京東西路,西門慶見前方一片大水澤倒似乎有些眼熟,招呼浪子燕青停下腳步,稍微歇息一會兒。


    待問起來,浪子燕青笑著回道:“老爺自然熟悉,這前麵可不就是梁山水泊了?”


    西門慶這才猛然驚覺,這一路上隻顧著趕路,竟然已經到了鄆州地界。


    “不若去山上少住兩日,和托塔天王晁蓋哥哥喝酒,如何?”


    浪子燕青見西門慶望著水泊有些出神,在一旁出著主意。


    “梁山一切安好,我去他做什麽?”西門慶搖搖頭:“等到了汴梁問清楚北邊的情況,改日倒是可以去尋晁蓋哥哥。”


    說著西門慶便站起身來:“話說起來大名府到這兒也不遠,小乙你要不要回舊地看看?”


    “盧員外已然不在,還有什麽舊地可重遊?”浪子燕青歎息道:“老爺能過梁山而不入,那傷心地小乙何必要去?”


    ...


    ...


    第五日淩晨,西門慶和浪子燕青終於踏進東瀛,二人風塵仆仆,西門慶便是連家也不先去,隻叫浪子燕青先去報個平安,自己直接便去皇城司。


    西門慶一到皇城司院子門口,便見看門的黑衣察子臉上有些喜氣洋洋,待進了院子,來往的察子們都神采飛揚,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不免暗自尋思:“莫非我想錯了,並非是什麽難事,反倒是有喜事?”


    眾察子給西門慶行禮,西門慶便問道:“馬大人可在院中?”


    有察子回道:“在的,馬大人就在屋內辦公。”


    西門慶微微點頭,又問道:“你們這一副高興的樣子,出了什麽喜事?”


    “皇城使大人好些日子沒在,卻不知道皇城司出了個天大的喜事。”那察子一轉眼:“那可不是馬大人來了?還是讓他自己跟大人講罷。”


    西門慶轉過身去,果不其然,馬如龍想必是看到西門慶來了,主動主來迎接。


    二人寒暄一陣,待到屋裏西門慶劈頭問道:“北邊事務如何?你們說的喜事莫非是北邊的事情?”


    馬如龍滿臉都是笑意,從抽屜裏取出一份情報,推給西門慶道:“大人自己看了就知道了,北邊有武勾當官,一切倒是順順當當的,並無什麽難事。而這件喜事麽...”


    西門慶也懶得看那份情報,隻要武鬆等人無事,他倒也放下心來,又見馬如龍吞吞吐吐的賣關子,笑道:“馬大人賣的好關子,你不說我出去問去!”


    說著西門慶作勢便要走,馬如龍唬的急忙攔住道:“我說還不成麽?”


    西門慶轉回身來,馬如龍這才喜氣洋洋的道:“嘉王偷偷參加了月初的科舉,文采非凡,竟然一路披靡,在殿試又發揮極好,直接被點了狀元!”


    “竟有如此之事?”西門慶當初給趙楷建議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這嘉王居然中了狀元:“不過一發榜,官家便會知曉不是?後來如何了?”


    “皇子做狀元當然不成,天下士子要說閑話的。”馬如龍笑道:“倒是便宜了榜眼王昂,讓他做了狀元!”


    西門慶點頭道:“這樣一來,朝中的風向隻怕有所轉變了吧?”


    “可不是?”馬如龍嘿嘿笑道:“有這事,咱們皇城司臉上有光啊,官家又兩天三頭的發嘉獎的諭令,院子裏的弟兄,每人都加了爵位,漲了錢。”


    西門慶咳嗽一聲,也難怪這些人一個個笑逐顏開,漲錢這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可比嘉王趙楷中了狀元更開心。


    既然無事,西門慶一顆心落到了實處,又細細問了馬如龍一些北邊的情況,直到中午才趕回家中。


    潘金蓮、花月容等人早就在門口翹首以待,見西門慶進了巷子,都直接撲了過來。


    當然,比她們動作更快的是旺財,西門慶隻見一條黑影晃了晃,就撲了個滿懷,急忙躲閃旺財滿是口水的大舌頭往自己臉上舔來。


    花月容嗬斥一聲,旺財這才依依不舍的從西門慶身上下來,在腿邊轉來轉去,時時嗚咽兩聲。


    西門慶道:“這狗才平日裏不待見我,怎麽今日這等熱情?月容,總不能是你喂錯東西了罷?”


    花月容啐了一口也不解釋,潘金蓮道:“老爺不知,月容妹子倒是下了一番苦功,每每把你的衣服叫旺財去嗅,接著便是好肉大骨頭伺候...”


    “原來如此!”西門慶哈哈大笑,一邊一個摟住,大步進門。


    旺財也急忙跟了上去,“汪汪”兩聲似乎嫌棄把它遺忘了。


    久別勝新婚,西門慶用過飯後便和潘金蓮歡愉,二人盡興,直到掌燈時分才罷,西門慶累得不行,勉強吃了點東西倒頭便睡。


    這一大覺直到第二天早上,西門慶才覺得這一路的辛苦,終於緩過勁來了。


    剛用過早飯,便有黃門官來請:“官家知道西門皇城使大人回來,即刻進宮敘話。”


    “這多嘴的馬如龍,休息兩天也不成。”


    西門慶笑罵一句,便換過官服,跟著黃門官去了禁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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