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不斷震動,紛紛墜落的巨石和驟降的溫度將我的勇氣囚住,我悵然地向四周張望,心中告訴自己要鎮定要鎮定,然而大腦裏卻不斷閃現出危機信號。


    為什麽!?衛長風到底是怎樣的男人?


    他的從容與淡漠讓我感到莫大的自卑,他的背影,好像有種催眠的作用,讓我不自覺的將希望全部壓在他身上。雖然我知道,這樣很愚蠢。


    衛長風將地上的泥土和屍骨迅速扒開,下麵露出赤祼的灰色地表,我順著他手的方向看去,在地表周邊,有兩個圓環狀的縫隙連接在一起,縫隙正好能伸進一個手指。我看到這裏,心裏猛然一動。


    衛長風二話不說,將那根奇長的手指伸到縫隙中,然後沿著縫隙做了個“8”字狀的運動,不一會兒,地表稍稍震動了一下,我看到周邊泥土突然一鬆。


    緊接著,衛長風後退一小步,俯下身來將耳朵緊緊貼著地麵,同時兩手掌撐住地麵,屁股高高撅起,樣子看起來很滑稽,但我卻笑不出來,手心裏直捏著一把冷汗。


    “起!”衛長風長出一聲,旋即兩手向地麵猛插,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道,幾乎是電光一閃間便把兩手掌插入地下。我吸了一口寒氣,任是誰也看得出來,這泥土並不是普通的泥土,裏麵不知道夾雜了多少堅硬的晶體和沙石,以及鋒利的屍骨。


    我突然間感覺自己的手掌跟著火辣辣的疼。


    過了一會兒,衛長風吃力地站起身來,他竟然從地麵下直接將一塊板型石頭抬了上來,然後重重地“砰“地一聲扔在一邊。這時候,衛長風呼了兩口氣,兩手搓在一起,歎聲道:“是這裏了。”


    我上前一步,地麵上突然出現一個向下傾斜的洞,洞越往深處越潮濕,看不清有多深,但能明顯看出是人工鑿出來的。我嘖嘖兩聲,打了個寒噤,惘然失聲道:“這難道是…”


    “盜洞。”我們異口同時說出。


    我說:“沒錯,這必定是素素他們的傑作。”


    衛長風點點頭:“不錯,封口的風格跟鬼蜘蛛的做法一致,是他們來這裏打的盜洞。”


    我喃喃道:“他們為什麽一定要來這裏,看不出這裏有什麽明堂的。也不知道這個洞是哪裏打過來的。”


    衛長風看了看周圍,說:“要想知道從哪裏打過來的,隻有進去才知道。”


    “進去?!可是我們並不清楚裏麵的狀況,沒準已經蹦蹋了。“我失聲叫了起來。


    衛長風拍拍我的肩膀,溫言道:“處境越危險,越要往積極的方向想,蔣先生沒教過你麽?“


    聽他這麽一提,我的耳根一紅,馬上插嘴道:“不,我知道。我隻是說,我們可以想辦法找其他的出口,然後順著山體攀上去。下來的時候,我發現這個洞穴是一個天坑,直接連著島外麵。“


    我說:“這是出去的最快辦法,鬼蜘蛛能做到我們也一樣可以。“


    衛長風一直盯著洞口,直接打斷我的話,說:“不可能的。“


    “為什麽!?“我渾身打了個激靈,地麵劇烈的顫抖將我的聲音扭曲消弱。


    衛長風冷冷地說:“上麵口子太小,上下落差太大,我們還沒爬出去,便會被夾死。再說,上麵溫度太低,人直接會凍僵。“他的語氣並不像危言聳聽,我抬頭向霧蒙蒙地四周看去,依稀的確有這個態勢。


    話音剛落,衛長風一個竄身便朝洞口鑽了進去,過了會,從洞口冷不丁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來:“快跟上來。“


    我攥緊拳頭,深吸兩口氣,戀戀不舍地向四周瞟去。突然耳際一陣狂風吹過,“砰!砰!“一塊噸量計的巨石墜落下來,正好壓在我身邊,再抬眼望去,那晶體又向內擴張了一分。


    處境越危險,越要往積極的方向想。


    我拍拍大腿,蹦噠兩下,活絡了下血液,便一個縱身跳了進去。盜洞打得還算整潔規律,下去不多時,我便穩住了腳根,兩手張開撐住洞壁,就下意識地向上看去。


    “轟!~“


    霎時,頭頂一塊巨石泰山壓頂蓋過了來,傾刻間將洞口封得嚴嚴實實,從洞口震落的碎骨和泥屑紛紛滾落下來,這一切生得太快了,我跟本反應不及,連忙鬆手,掩住口鼻,這一下子,身體馬上失去了平衡,硬生生地朝著洞裏麵跌了下去。


    盜洞一直傾斜向下,我跌跌撞撞下去十來米,總算在一個拐彎處停止下來。


    我直起身子,晃了晃腦袋,這氣血一上來,一下子就感覺七暈八素,狠狠地幹嘔了幾下才緩過氣來。我大口喘著粗氣,人沒事,外皮擦破了幾個口子,也不覺得疼。


    後背有些發麻,我艱難地側過身子敲了敲背,開始盤算眼下的狀況。


    從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闖入另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眼前的世界從一片霧蒙蒙變成了一片漆黑,好在,這裏的溫度有所回升。洞壁隱隱有溫度,這會是地熱麽?


    我自嘲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除了向前走,沒其他路了,這時候一股莫名的悵惆向我襲來,一種被拋棄的挫折感從心底漸漸湧了上來。盜洞也不安穩,島在震動,人也跟著震動,我突然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衝進馬桶的蟑螂。


    餘棄了。


    蔣導說走就走,去了北極。素素片字不留,來去如風。雷工一直聯係不上,他的三叔鬼蜘蛛神秘莫測。有意跟伊溫妮交朋友,卻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衛長風的淡漠與強大,讓我自卑到塵埃裏去。


    怎麽會想到這些,我也莫名其妙,盡量克製自己的負麵情緒,然而這挫敗的感覺卻如影隨形。


    不像樣呢,內心沒有自己想像得堅強,還有誰比我更悲劇的麽,石清!?突然想到了石清和她身體裏的凱麗,我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這時候,黑暗中我的肩膀被誰輕輕拍了一下。


    “羅兄弟。“聲音低沉有力。


    我怔了怔,兄弟二字愧不可當呢。


    衛長風沉聲說:“跟我推論的不錯,盜洞的科學打法,保證了建築結構最有力的穩定度,而且一定會通向某處。“


    我連連點頭,“嗯“了一聲,說:”衛哥,你真厲害,你是我的榜樣。“


    衛長風頓了頓,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緒,緩緩地說:“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嗯!“


    衛長風溫言道:“我跟蔣先生不同,我不會安慰人。”


    “啊?!”


    衛長風頓了下,旋即又冷不丁說:“苦難會把人*入絕境,想要讓一件苦難變得一文不值,最好的辦法就是經曆比這件苦難大幾倍的苦難。”


    我呆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過了會,衛長風冷笑道:“我就是這麽過來的。”


    我笑了,心裏麵開始好受起來,咀嚼著這話裏的味道,我用鎮定的語氣說道:“我們快想辦法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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