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獻等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著白色法衣的俊逸修士自西邊的天空中疾速飛來,須臾間便趕到了戰場之中。


    “怎麽回事?”白衣修士四下一看,臉色瞬時變得陰沉如鐵。


    “穆師兄!”王獻向來人行了一禮,痛心疾首的快速說道,“剛才我們在這裏發現了一名疑似與登仙宗勾結的清虛派弟子,本想將她捉拿回營,卻不想被她使詐偷襲,連傷了三位師弟師妹。”


    “什麽!”穆行簡的麵色變得越發難看,“那名弟子是誰,現在到哪裏去了?”


    “她叫采楓,往東麵登仙宗大營的方向跑了!”東麵確實是夏悅逃走的方向,恰巧,也正是登仙宗紮營的方向,雖然此地距離登仙宗大營還有接近二百裏的路程,但也不妨礙王獻將它們別有用心的聯係在一起。


    “可惡啊,這個女人,她竟敢如此大膽,與敵對門派相勾結!”穆行簡黑亮的瞳仁瞬間收緊,凜凜殺氣將他的法衣都吹得飄舞起來。


    王獻見狀心中大定,更加確認了堵截夏悅之前的某個猜想。


    他們此次出行之前,元琅在營地中偶然看到了夏悅的身影,便立刻趕去稟告給了他,並且央求他為自己報仇。


    王獻也知道夏悅拾獲李依雲遺物的事情,本來還擔憂胡亂用強會引起穆家的反感跟采博文的責問,誰知稍稍打聽之下,卻得知了夏悅是一個人前來的消息,當時他就覺得這中間恐怕大有蹊蹺。


    像穆行簡那樣人品一流,天賦出色的精英弟子,在清虛派中幾乎沒人不喜歡他的。而穆行簡的行事風格又是以穩健細致為主,怎麽會讓自己家的大恩人在塖魚沼澤這樣危險的地方孤身遊蕩呢?


    聯想到夏悅在門派中多年流傳的惡劣事跡,再加上兩個月前傳出的,穆行簡被夏悅瘋狂非禮的軼聞,王獻覺得夏悅很可能是故態複萌,借著自己對穆家小有恩德,就想攀上穆行簡這棵高枝,結果惹惱了穆行簡,被他發配到這邊來了。


    有了這個判斷,王獻立刻起了歹心,決定支持元琅的行動,先讓元琅將夏悅痛揍一頓,再抓起來逼問她與穆行簡的關係。


    隻要夏悅確實的承認自己惹怒了穆行簡,王獻就會立刻殺人越貨,並將殺人地點偽造成敵對門派的弟子行凶現場。如果夏悅死不承認,那就先勒索幾樣值錢的東西,也算給元琅出了口惡氣,以自己王家嫡子的身份,諒她也不敢多說什麽。


    可惜夏悅的實力之強,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估,不僅作為打手的元琅被踏破了丹田,甚至急急趕去支援的王倩等人都被打傷,完全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而從穆行簡當下的態度來判斷,他與夏悅之間的仇怨恐怕不淺,王獻現在真是後悔得腸子都清了,早知道那麽謹慎幹嘛呢,之前剛見麵的時候就把夏悅一刀捅死多好,既能搶到大量寶藏,又不怕被師門追究責任。


    穆行簡的殺氣稍放就收,他陰著臉一一查看了元琅,李勳,以及孫慶四人的傷勢,沉聲說道,“他們傷得很重,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會影響到將來的修煉,特別是元琅師妹,丹田破損,救回來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


    “啊!那怎麽辦?我可憐的元師妹啊,都是師兄沒保護好你啊。”王獻裝出一副備受打擊的內疚樣子,死命擠出幾滴眼淚,哭哭噠噠的好像死了親妹妹一樣。


    “現在送回營地恐怕已經於事無補了,留守的同門裏沒人處理得了這種傷勢。”穆行簡看著被夏悅打得昏死過去的元琅,目光是死水一般的沉寂,“這樣,從這裏向南五十裏,是徐幻天徐師兄臨時搭建的一個營地,你們立刻趕去與他匯合,他應該會有辦法搭救他們的。”


    徐幻天是清虛派有名的醫師,無論修為還是醫術,都比穆行簡更加高明,王獻一聽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的幾個親信有救了,悲的是穆行簡恐怕要親自趕去捉拿夏悅,到手的寶藏現在是真的飛出了他的掌心。


    “采楓那個叛徒那邊,我會親自前往趕去擊殺。“果不其然,穆行簡的下一句話就印證了王獻的猜測,正在王獻失落的當口,穆行簡又補了一句,“你們幾個及時發現了她的真麵目,已是為山門立下了大功一件,我會稟明營地長老,對你們發下賞賜!”


    一聽有賞,王獻又重新興奮了起來,現在就是白癡都看得出來,穆行簡已經對夏悅起了強烈的殺心,一旦穆行簡得償所望,他這個幫凶的好處,肯定是少不了的。


    “遵命!”王獻拱手一禮,向王怡使了個臉色,二人拖著四個傷號躍上飛梭,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飛梭內,王獻與王怡看著穆行簡的身影一點點變小,心中都是百味陳雜。


    “哥哥,這事,就這麽完啦?”王怡冷聲發問,蒼白而美麗的臉上,隱隱的有著一絲憂色。


    “那你還想怎樣?”王獻不耐煩的瞪了王怡一眼,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難道你準備和穆行簡打個商量,讓他把采楓的儲物袋送給你?好啊,你去啊,我不攔你。”


    “哥哥,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王怡連忙擺了擺手,一股委屈從心裏升騰起來,“我是想說,關於采楓叛徒的身份,從頭到尾都是我們捏造的謠言,萬一穆師兄沒有殺她,我們說不定還要反被他算一個誣陷的罪名啊!”


    “……”王獻聞言怔了一怔,心裏頓時覺得尷尬異常。他滿腦子都是殺人奪寶,以為妹妹和他一樣,不甘心看著到嘴的鴨子飛出掌心,現在聽了她的解釋,他心裏也隱隱的有些憂慮起來。


    “師兄師姐,關於采楓的生死,你們大可不必擔心什麽的。”就在這時,胸口被沙矛貫穿的李勳掙紮著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喘著粗氣道,“我之前在丹堂完成師門任務的時候,曾經在穆師兄的手下燒過半年的爐火。他那個人做事嚴謹和細致到了苛刻的程度,幹什麽都要求盡善盡美,容不得有一點兒瑕疵和紕漏。”


    說著李勳重重咳嗽了幾聲,噴出一口帶血的肺氣,王怡卻是眼睛一亮,已經領悟到了他話裏的深意,立刻問道,“李師弟,你是說,穆師兄早就洞悉了我們的謊話,卻故意沒有點破,反而還將錯就錯……”


    “正是如此!”李勳興奮的連連點頭,“穆師兄那個人,對於為他立下功勞的人,一向出手都非常大方,我這輩子還是第一見他這麽迫切的想要殺一個人,可見他對采楓的怨恨已經超過了他可以容忍的極限。這次我們幫他了卻了心願,他一定會不惜代價的感謝我們,很有可能,我們從他手裏獲得的賞賜,比殺死采楓得到的還要更多呢。”


    聽他說得這讓篤定,王獻的臉上此時也終於重新露出了笑容,飛梭中沉悶的氣氛頓時變得一片祥和。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猜測穆行簡會如何如何對付采楓,等他們回去之後又會得到如何如何豐富的賞賜之類,甚至已經開始幻想自己的修為突飛猛進,獲得師門的大力栽培雲雲。


    “看,前麵有一個修士營地!”不知過了多久,李勳忽然指著飛梭外麵一臉興奮的大叫起來,“一定是徐幻天前輩設立的臨時營地,王獻師兄,王怡師姐,我們有救了!”


    話音才落,就聽王獻氣急敗壞的一聲大吼,“什麽徐幻天,那是月夢樓的營地,該死,我們都被穆行簡那個偽君子騙了,快走,快走,趕快離開這裏!”


    忽悠悠的,飛梭法寶在空中一個急停,掉頭就準備往北麵逃離。


    就在此時,一方黑色的璽印從不遠處的營地中飛了出來,須臾間便漲成一座小山般的規模,轟隆一聲砸在了飛梭之上。


    “啊……”一陣慘叫,飛梭墜落,王獻等人跌跌撞撞的從法寶中爬出,很快被一群身著黑底月紋道袍的修士亂劍捅死。


    數裏之外,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雲層中麵無表情的輕哼了一聲,轉身向著湖心霧島的方向飛掠而去。


    …………


    “呼……呼……”這片叢林的另一個方向,夏悅正在發足狂奔。她此時的速度就算比起火車也不遑多讓,身形飛掠間,帶起了陣陣尖嘯的風聲。


    二十裏的路程轉瞬既至,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清虛派大營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飛舞。


    揮汗如雨的夏悅暫時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回頭向自己遭遇元琅等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夏悅狐疑的在識海中說著,“奇怪了,王獻他們為什麽沒有追上來啊?”


    “大概是被主人你的王霸之氣嚇尿了吧。”玖藍格格脆笑著回了一句。


    “滾!”夏悅皺了皺眉,又好氣又好笑的對玖藍說:“玖藍,你可是女孩子呀,說話就不能文雅點兒嗎?”


    “哎喲,主人。”玖藍嬌滴滴嗔笑著,仿佛晨星般明亮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揶揄之意,“三俗的才是人民群眾最最喜聞樂見的呀,每次我開玩笑的時候,你不都聽得喜滋滋的嘛?”


    “給你跪了。”夏悅白眼一翻,心裏大感無語。這個重口味的家夥,常常會蹦出些十分現代化的詞語,簡直就像是個穿越者一樣,真不知龍霸天當初是怎麽給她做的設定。


    玖藍格格一笑,又道,“主人你看起來好失望呢,怎麽,王獻沒追來揍你一頓,你皮子癢得吃不消了是不是啊?”


    夏悅聞言一個踉蹌,差點真的給玖藍跪了。


    夏悅當然不會期待王獻真追來痛打她一頓,她隻是疑惑,王獻怎麽會忍耐得住火氣不來追她。“莫非是王倩她們傷勢太重,已經到了再也不能耽擱的地步,所以他們直飛回營,準備先安頓好了傷員再與我算賬?”


    “有可能哦,主人這次你死定了!”玖藍幸災樂禍的說。


    “我死定了,哼,怎麽可能。”夏悅不屑一顧的說,“汙蔑我與登仙宗有勾結的是他們,搶先動手行凶的也是他們,金丹修士有的是方法來辨別一個太初修士供詞的真假,這事就算鬧到掌門那裏去我也不怕。走,咱們先回去,看他們能耍些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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