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晴方才遠遠瞧著妹妹醉醺醺的在王恂懷裏頭蠕動著,甚至還伸出手去要摸他的臉,王恂左閃右躲,一張臉遠遠看去幾乎跟鍋底一樣黑,直到瞧見慕初晴已經往他那邊走,這深深不滿的神色才稍稍淡了一點。


    一邊躲閃小姨子的“揩油手”,王恂陪著小心的問她:“都跟你說了什麽?”


    慕初晴搖了搖頭:“左右不過是那些沒影子的事兒,”瞧了一眼燕桐,把她從王恂懷裏一把拉了起來,重重拍了兩下她酒醉的暈紅的臉頰,“醒醒,醒醒!”


    她這會兒下手略重,王恂不過就是冷眼旁觀,卻半點沒有憐香惜玉的製止意思,反而瞧著像是感念自己終於把懷裏的包袱給丟了,深深鬆了一口氣。


    燕桐嗚咽兩聲不答話,一雙眼睛似醉似醒的,惺忪的跟貓一樣的微微張了兩下,慕初晴瞧著她方才還能“咯咯”笑著去蹭王恂的臉,這會兒到了她懷裏卻偏偏老實了,心裏暗暗尋摸著,便半點不信她是真的酒醉迷糊,對王恂說道:“勞煩,去隔壁那間7-11買一瓶礦泉水來。”


    王恂點了點頭。


    一瓶水很快拿來了。


    王恂倒也促狹,或許是想到了她的用途,特意挑的裏頭還有冰塊兒在的一瓶,這天氣底下拿來醒酒,應該是足夠威力了。慕初晴冷眼瞧了一眼燕桐,看著她還是一副半醉不醉的樣子,便擰開了瓶蓋“嘩啦”一下從她頭頂上澆了下去。


    時已深秋,這冰冷的一瓶水從頭發上淅瀝瀝的流下去,就是真的醉到人事不知的,這會兒也能凍醒了,燕桐沒想到自己姐姐這會兒真的半點情麵不留,真的從她頭上往下澆,尖叫一聲“啊”的跳了起來,一張臉上隻瞧得見惱怒,卻哪裏還有半分醉意?


    慕初晴的臉孔愈發冷的結冰。


    她伸手拍了拍燕桐的臉---許是因為方才拿著那瓶冰水的緣故,慕初晴的手也是冷的嚇人,拍在燕桐的臉上,讓她又是羞惱又是忿怒:“別裝醉了。今天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否則,我真的從此撒手不管了。”


    燕桐咬著下唇不說話。


    她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這一段事情告訴慕初晴。


    她看得出來,慕初晴這會兒是動了真火……而她細細想了一想原因,怕還是要著落在,方才那個高大俊朗的男人身上。


    燕桐還在那邊左思右想,慕初晴瞧著她那副眼睛咕嚕嚕轉的樣子就心煩,再不說話,反手拉了王恂就走,竟像是真的要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燕桐瞧著自己身處的這地方,身後就是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樹,半夜裏頭瞧過去卻不像樹木,更像無數伸著手的陰影,陰森森的可怖,而冷風刮過她如今濕漉漉的衣服,更是讓她仿佛是從骨頭裏透出了寒涼,瞧著這兩人竟要把自己丟在這地方不管,她連忙尖叫一聲大步跑上去抱住了慕初晴的胳膊,服了軟:“姐姐姐姐,我錯了我錯了,我都說。”


    先前從醫院裏頭一氣跑出來,燕桐本以為王舜會立刻追上來的,畢竟她先前有傷在身,作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總不該讓自己女人帶著傷勢在街上亂走。


    但王舜沒有。


    她站在街上等了好久,等到她腿酸腰疼,等到她心灰意冷,王舜還是沒有追出來。


    於是她真的怒了。


    她先前選在醫院門口的花壇那邊等著王舜,是因為想著這裏環境簡單,他追出來一眼就能看得見,但這會兒,這花壇卻顯得有些僻靜了。


    那草叢那路燈甚至蟲鳴,都讓先前已經受過一次驚嚇的燕桐變成了驚弓之鳥,隻覺得處處可怖的很,她於是哆嗦了一下,決定找一處人氣旺盛的地方過了這個晚上。


    於是她就來了酒吧街。


    燕桐本來也沒這麽大的膽子在酒吧街裏頭找男人,但瞧著這家“藍魅”裝修的極為豪華,外頭站著抽煙的幾個男人又很是優質的樣子,便在外頭探頭探腦了一下。


    她沒滿十八歲,當然被門衛擋在了門口,直到沒多會兒,那位後來自稱是姓薄的男人,過來交代了一聲,她這才得以進門。


    到底是第一次來酒吧街,暈乎乎的就被勸著多喝了兩杯,燕桐也沒什麽防心,就把自己的煩惱對著那位薄先生和盤托出,那人便安靜聽著,見她酒杯空了就給她續上,時不時輕輕拍拍她的背。


    一直等到她喝的熏熏然有□□分醉意了,那位薄先生這才拿出了手機,給慕初晴打了電話。


    而她這會兒才知道,原來這人會這麽好心的放她坐在他身邊什麽的,都是因為,他是姐姐的舊相識。


    “就這麽簡單?”慕初晴微微皺起了眉頭,似是有些不信。


    “真的,就這麽簡單。”燕桐低聲說道。


    王恂在一旁邊低聲問她:“薄懷找你都說了些什麽?”


    慕初晴冷哼了一聲:“左右不過是一些不著邊際的沒影子的事兒,其實我當初就覺著奇怪,我又不是非天國際最漂亮的職員,他怎麽就偏偏看上我了?如今想起來,從他當初追求我開始,這件事就處處透著蹊蹺了。”


    “他追求你?”王旭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燕桐已經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慕初晴,一臉的不可置信。


    瞧著她那樣子,說她跟薄懷什麽也沒發生,慕初晴還真的不信。


    先前她還想著要隔開燕桐和王舜,如今瞧起來,這兩人才是半斤八兩---一樣的花心一樣的不定性,從某方麵來說,還真是般配的可以。


    瞧著燕桐那妒恨的樣子,她心裏就覺得發寒,這妹妹實在是越長大越讓人操心,也越長大越不知道事兒了。她這會兒心冷,便閉上嘴什麽也不想說了,隻歎了一口氣,無力的衝著燕桐擺了擺手:“走吧,我送你回醫院去。”


    心裏卻想著,以後再不管她的事兒了。


    幾個人上了出租車---其時已經是午夜,這taxi相當的不好叫,幾個人站在街邊上等了好久才來了一輛,燕桐甚至已經在冷風裏瑟瑟發抖。


    一瞧見遠遠的來了一輛亮著紅燈的,燕桐便急急忙忙的招手,對方還沒挺穩呢,她就已經蹦了上去。


    報上了醫院名字,燕桐自己蹦進了副駕駛座,慕初晴和王恂對視一眼,倒是坐進了後座。


    車子很快發動起來,說來也有些意思,這taxi或許是因為長期長時間駕駛的關係,尾氣特別的濃密,這會兒開起來車前窗那邊便有些濃濃的霧氣噴出,遮擋住了車內人的視線。


    鬧騰了大半天,慕初晴已經是昏昏欲睡,上了車就歪在了王恂身上閉著眼睛,王恂半蹲下身體給她揉著腿,怕她難受,但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他那一雙原本褐色的眸子,卻已經轉為了帶著冷厲的金色。


    忽然之間,隻聽得“咯吱”一聲長響,這車子忽然之間停了下來。


    前座燕桐忽然驚叫了一聲,本來已經半睡半醒的慕初晴睜開眼睛一看,也是大大的嚇了一跳。


    車子這會兒不知道開到了哪兒,隻瞧著旁邊是兩堵高牆,而在他們車頭前方,一群身穿黑衣黑袍,手中拿著蟠帳等物的人,正沉默而肅靜的,排成兩列緩緩的走過去。


    慕初晴正待說話呢,王恂卻忽然捏了捏她的手,做了個“噓”的手勢,一邊兒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聲:“別說話。”她便老實的住了嘴。


    這會兒隻聽得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司機忽然對燕桐開了口:“下車吧,您該去的地方來接您了。”


    燕桐抖抖索索的說不出話來,牙齒已經是在不停的打戰,惶恐的四下裏看著,但她一個轉眼不見,原本坐在後座上頭的王恂和慕初晴,卻已經是不見了蹤影。


    燕桐心裏又是一驚一嚇,這哪裏還說得出話來,當下不停的懊悔著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但這時候車門一開,她長聲慘呼之間,已經被人拽住了胳膊,從車子裏拖了出去。


    那輛承載著她最後希望的taxi,已經在閃電一般的,沒入了黑暗之中,紅色的車尾燈閃爍了兩下就不見了。


    ***


    眼瞅著燕桐抖索著被那一群黑衣人從車裏拖了出去,慕初晴和王恂這會兒站在半空裏頭冷眼看著,王恂神色冰冷,慕初晴則雖說是對這妹妹失望之極,說著不想管她的事兒了,但這會兒眼睜睜看著她拚力掙紮,那又驚又怕又反抗不得的樣子到底還是有幾分擔憂的,便轉過頭來問王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人幫著那老師做法呢。”王恂冷笑道,“這會兒,就找了人拉了你妹妹去結陰婚了。不過,這陰婚和我原本想幫她做的完全不同,這陰婚完了,人也就變成……”


    “鬼?”慕初晴抖了一下。


    “嗯。”王恂輕輕點了點頭。


    “咱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


    “自己造下的孽,總是要還的。”王恂攤了攤手,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這麽悠悠說著。


    旋即看見了慕初晴擰起了眉頭一臉的不讚同,他這才笑了一笑:“先不著急,靜觀其變吧。那位老師是不該有這麽大的能量的,我倒是想知道,這回,是誰幫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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