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這種地方,一提起來讓人想起的,就是那些靈異神怪的事件。


    而跟非人類們有過各種接觸的慕初晴,當然不會懷疑那些故事的真實性---所以,她原本根本沒打算帶自家兒子一起前去勘探的。


    都說小孩子的眼睛特別“靈”,能看見某些成年人看不見的東西,慕初晴便從沒想過帶自家包子一起下地宮了---她實在是怕,嚇壞了自己的孩子。畢竟,這是那個男人的血脈,是他和自己愛情的證明。在他如今行蹤成迷的情況下,她便沒想過,要帶著這個孩子涉險。盡管龍族應該皮粗肉厚,她很清楚自家兒子身上流著的也是同樣隸屬於非人類的血脈,但看著自家包子糯糯軟軟的一團,怎麽看就怎麽隻是像一個普普通通的什麽也不懂的小包子嘛。


    但是就在她預備好了一切,準備要下那個黑乎乎的大洞下去勘測的那天,大名王奕的這隻軟包子,卻忽然之間硬了起來---在家門口死命抓著她的衣角不肯放手,慕初晴隻是稍稍掙紮了兩下,包子的眼睛裏就開始溢滿了亮晶晶的水汽,已經漸漸有了父親的雛形的臉上也顯出了叫人不舍的可憐兮兮,她無奈,又死活掙脫不開他的爪子,便隻好抱著包子去見來接她的“二哥”,王恕。


    王恕是和陳蓓一起來的。


    兩個人在門口已經等了一會兒,這會兒瞧著她手裏抱著的包子,王恕隻是微微一皺眉,什麽也還沒說,陳蓓卻有些擔憂的瞧了她一眼,遲疑的:“慕慕,這……”


    危險程度姑且不論,他們都知道地下必有可疑之處。


    慕初晴已經是成年人,她有權利決定自己的行蹤去留,但現在抱著個孩子,又是個什麽事兒呦!


    陳蓓話音未落,卻隻覺慕初晴臂彎裏不過是一個來月大的孩子很是不滿的在媽媽懷裏瞪了她一眼,她一滯,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那小包子已經拉著慕初晴的袖子咿咿呀呀的開始裝哭了---陳蓓清楚的看見,那眼睛裏的眼淚一滴也沒掉,隻是一張小臉皺的可憐兮兮的,那可憐的柔弱勁兒,就好像方才瞪她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慕初晴歎了一口氣。


    她正要開口,一旁邊將一切盡收眼底的王恕已經哈哈笑了起來,伸出手來揉了揉包子隻有軟軟胎發的腦袋,手指微微用力,不疼卻帶著一種親昵:“這孩子……”稍稍一頓,口氣裏帶上了幾分森森寒意和淡淡的威脅,“不過你欺負誰都好,老子的女人,隻有我能欺負。”


    包子瞬間頓了一下,兩個人的眼光在空氣裏撞了一撞,小包子水潤潤的眼睛慢慢垂了下來,抽噎兩聲,抓住了媽媽的袖子把頭埋進了她的胳膊裏,竟是真的再沒繼續哭下去。


    慕初晴苦笑著搖了搖頭---哪怕是不敢置信,看完了這些交涉和對話,她這會兒也很清楚的知道,不能把懷裏的這個小包子再當尋常孩子看,她想了一想,抬頭看向王恕:“帶他去,沒事麽?”


    王恕傲然道:“我族的孩子,哪怕隻是剛剛出生,也不是尋常。”


    他點了點頭,“他既然想跟著你,就讓他跟著吧。”


    陳蓓方才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這會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小包子,也就沒再反對了。


    於是,這件事在經曆了這麽個小小的波折之後,就這麽定了下來。


    ***


    地宮自打開鑿開始,就頻頻有事故發生。


    盡管沒有死人,但不管是當初薄懷負責的時期,還是後來落到慕初晴手裏,在這些不大不小的事故裏頭受傷的人卻並不少。


    由於事情各種詭異,各種無法用科學解釋,所以到後來,地宮鬧鬼的傳聞就不脛而走,以至於慕初晴一下“暫時停工幾天”,工錢照發這樣的命令之後,那些本就已經是驚弓之鳥的民工們竟是一個也沒有留下來。


    哪怕是像傳聞裏的那樣,他們曾經想過地宮裏頭陪葬古董什麽的可能價值連城,那也得有命去花才行!


    慕初晴他們來到這個黑峻峻的洞口的時候,正是正午。


    陽光十分熱烈,但一站到那個洞口那邊,慕初晴卻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竟是遍體生寒,背上直冒冷汗。


    盡管心裏告訴自己,這種寒意隻不過是因為地下溫度和地麵被陽光照著而產生溫差的緣故,但慕初晴心裏卻冷不丁的冒出了另外一種聲音:如果世界上都有龍族這麽非科學能解釋的存在的話,那麽或許,這地宮裏頭存在著其他的非自然生物,也是可能的吧?


    盡管瞬間覺得背上發寒,但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也早就已經做了決定要盡力弄清楚地宮的真相,慕初晴卻還是咬了咬牙,拿起了旁邊地上放著的照明燈,向著旁邊的王恕和陳蓓笑了一笑:“來,我們下去吧。”


    這裏的發掘已經進行了數月時間。


    薄懷在時,不惜人力物力的發掘,已經將整個地宮的大致輪廓摸得八九不離十了。


    這是一座“四券形”的地宮。


    而這座地宮,顯然保存的極為良好,四券俱在,根據專家的匯報,竟然沒有絲毫被盜掘過的痕跡,也不知道是怎麽瞞過那些為金錢利益所誘惑的盜掘者的眼睛的。


    慕初晴他們下去的方位,正是地宮當中的墓道,走在黑峻峻的地道裏頭,手中的燈光也隨之微微搖晃,影子在牆上張牙舞爪,再加上周圍安靜到落針可聞一般的氣氛,慕初晴竟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慕初晴攥緊了拳頭,她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急促,然而舉目頻頻四下張望,卻竟是什麽異常也沒有,哪怕她運足了目力,也隻能看見黑暗處,泥石縫中滲漏下來的水跡,那是這甬道裏反複不斷的“滴滴答答”的來源,而除此之外,竟是毫無異常。


    饒是如此,她也並沒有放鬆自己的警惕。


    但一行人幾乎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甬道盡頭,卻是任何事情也沒有發生,一直到,他們走到了墓道的盡頭,打開了已經被“發掘”過的券堂的石門,穿過黑暗的券堂,走到了內部的第二道石門麵前,王恕這才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他手裏的地圖---圖紙雖然畫的比較簡陋,他看起來頗有些吃力,但上頭標的清楚,這裏頭就是墓室,而那塊頗有些神異之處的血玉,就是在這個券堂裏被發現的。


    “弟妹,裏麵就是墓室了。”王恕沉吟片刻,看了一下麵前的石門----圖紙上頭標的清楚,之前的勘測,到此就戛然而止。


    這一道石門,他們用盡了方法也打不開。


    這石門重逾千斤,根本非人力可開,在考古人員們看來,恐怕要打開這墓門唯一的方式,就是用炸藥炸開,但炸藥的劑量卻極難控製,此地的土質並不堅固,一個不好,怕是連內部的陳設也一並炸毀---這才是開發最大的難點。


    他一語已畢,慕初晴卻像是泥塑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竟對他的話毫無反應,若不是尚能聽到她的呼吸,王恕大概要以為,站在那邊的是一幅雕像了。


    他猶豫了一下,片刻之後還是喚了一聲:“弟妹?”


    依舊毫無反應。


    王恕這下著急了起來,重重咳嗽了一聲:“弟妹?!”聲音高了幾分。


    慕初晴忽然渾身一震,懷裏抱著的小包子“哇”的一聲高聲哭了起來,她手一抖,王奕幾乎要被她掉在地上,陳蓓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把小包子摟在了懷裏頭,忙不迭的開口時,一抬頭卻對上了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她陡然打了個寒噤,待得定睛去看,卻發覺自己的好友已經一聲不吭的軟倒在了地上。


    ***


    出了這樣的事情,探險自然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


    王恕和陳蓓一人一個抱了母親和孩子出了墓道,一路上饒是兩個人都是藝高人膽大,卻竟也覺得有幾分說不出的擔憂驚懼---在墓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們誰也沒看見。


    一直到出了那鬼地方,到了陽光底下,陳蓓把慕初晴平放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她這才悠悠醒轉,似乎是又過了很久,她這才回過神來,雖是勉力鎮定,眉目之間卻晃過了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懼。


    陳蓓終於忍不住:“慕慕,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無法忘記,當時她看見的那雙閃著幽光的眼睛。


    就好像……不是人的眼睛一般。


    “我……”慕初晴咬了咬牙,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是要借著這個動作掩飾她的恐懼,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直到對上陳蓓擔憂的眼睛,她這才歎了一口氣,“我的確看到了某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那石門背後的東西。


    那墓穴內部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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