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想象,當她決定自己做主流掉孩子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依稀記起,她電話裏說過,等他生日的那天,她會送給自己一份驚喜,那份沒來得及送出的驚喜,就是他的孩子麽?


    如果他早一些知道她在s市,那麽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讓她受到的所有傷害都可以避免。


    後悔,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心底裏的悔恨。


    當醫生告訴他,她人流後身體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子宮壁變薄,以後將很難受孕。


    那一刻,他情願所有的傷痛都施加在他身上,所有的苦難他一力承擔。


    最不想傷害她的,到頭來傷她至極的人,卻是他自己。


    無法原諒自己,更沒有臉去求她原諒。


    “雪薇,對不起……”


    燈光下,她的臉色病態的白得幾近透明,唇瓣沒有任何血色,或許是睡得久了,此刻她就睜著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某一點,出神。


    馮楚睿看著她,心髒傳來鈍鈍的痛,他閉了閉眼,聲音沙啞:“我知道,一千句一萬句道歉都換不回我們的孩子。我也知道,我的行為已經傷害到了你,但是雪薇,你相信我,我跟吳雨晴什麽關係都沒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沒有要和她結婚。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後我會慢慢跟你解釋,好麽?”


    伍雪薇動了動身,側躺著,用冷漠的背對著他,同時也閉上了眼,拒絕聽他說的任何話。


    對與錯,是與非,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


    就像他說的,一千句一萬句道歉也換不回孩子,所以,他們之間的所有感情也都隨著孩子的流掉而徹底流逝。


    紐扣第一顆就扣錯了,可她扣到最後一顆才發現,有些事一開始就是錯的,可隻有到最後才不得不承認。


    現在,她就算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愛上馮楚睿,就是一個錯誤的開始。


    她愛得那麽忐忑,傷得那麽透徹,而他永遠不知道那個愛他的人為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有多難受。


    幸好,最近發生的一切給她一個鮮血淋漓的教訓,讓她迷途知返。


    趁自己還能抽身的時候,毅然決定離開他,才能對得起自己。


    耳邊,是他一遍遍在說著對不起,他在懺悔,在自責,可是這些都有什麽用呢?


    伍雪薇閉著眼,聲音因為渾身軟綿無力而變得輕飄飄的:“別和我說對不起,對不起隻能換來你的安心,而非我的釋然。你出去。”


    不想再見到他,真想一輩子就這麽形同陌路。


    馮楚睿眼眶有些發紅,喉頭哽咽,心底在淌血,像是被人拿刀子狠狠隔開一道口子,生疼生疼的。


    他唇邊張了張,竟一句話也說不出,看著她緊閉著的雙眼,像是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厭煩,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到床畔替她把被角掖好。


    “好,你不想看到我,我出去就是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麵,有事情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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