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麽時候,風突然大了起來,狂亂的氣流吹過街道,帶起鬼哭狼嚎的呼嘯。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淩晨兩點,埃傑西托中尉看時間也越來越頻繁。而沙發上的兩人卻似乎毫無所覺,沒有半點緊張的樣子。


    終於到了行動的時間,長發男子眼中精芒一閃,手一抖,傘兵刀瞬間失去了蹤影,不知被他藏到了哪裏。起身拉開房門,讓夜風吹起他的頭發,眯著眼,陶醉地說:“節目就要開場了,真是讓人家好激動呦。”


    壯漢甩手把酒瓶扔在牆角摔個粉碎,走到長發男子背後,開口問道:“你想好沒有?怎麽分配?”


    長發男子修長的手指從壯漢隻穿了緊身背心的胸前滑過,讓壯漢皮膚一陣發緊,他咯咯嬌笑道:“實在是沒辦法喜歡你這樣的size哦……咱們還是分手吧,你去抓那個小丫頭,人家去找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晚點匯合。難得這裏可以使用無線電,多聯係呦。”


    略略轉過身,細長的眼睛瞄著埃傑西托,說:“你怎麽說呢?要不要跟人家走?這裏……不會再有你的容身處了。”


    埃傑西托眼裏閃過一絲黯然,伸手入懷,掏出警備隊的徽章放在桌上,抓起突擊步槍對長發男子說:“我跟你行動,剩下的事……能活著再說吧。”


    三個人走出房間,消失在夜色裏。


    台風眼基地的指揮室裏,探險團的幾個人都在閉目養神,除了呼吸聲,隻有土豆還在咯吱咯吱地啃著一支扳手。突然露娜睜開眼說:“他們開始行動了。”


    錢小寶站起身,飛快地操作著,很快基地周圍所有的監控設備都被激活,各個屏幕上開始顯示台風眼基地四周的畫麵。


    梁笑仔細觀察畫麵上的變化,結合自己出去偵查得到的情報,分析道:“他們已經進入攻擊位,但是好像並不太著急。陣形應該是提前安排的,有縱深,有掩護,那時候判斷沒錯,直接突圍機會不大。錢小寶,晚點他們一開始攻擊,你就向警備隊和軍方求援。就算一時得不到幫助,也可以讓他們來得早一些。”


    梅德維奇盯著屏幕,想了想開口說:“如果他們的目的是抓住安妮,怎麽會帶著這麽多重武器?就不怕誤傷了她嗎?”


    “原本我也有想這個問題,但現在他們這麽明確地把這些家夥放在明處,反而說明他們的目的,恐怕就是恐嚇了。”梁笑看著監控裏那些明目張膽亮在外麵的單兵反坦克武器,倒沒覺得擔心。


    “還有一個可能,上次埃傑西托在這裏吃了虧,所以讓他們用這些東西瓦解基地的防禦,對付我們的哨戒炮。”錢小寶猜測道。


    這時露娜皺起了眉頭,有點疑惑地說:“外圍的人,離開了一部分,脫離我的探測範圍了……大概有六七十人。”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嗎?他們瞧不上我們了?要不我們死守好了……”錢小寶笑道。


    話音未落,似乎是得到了什麽命令,圍住基地的犯人們終於開始了攻擊。梁笑轉身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走進電梯:“按計劃行動。”


    錢小寶嘿嘿一笑,在控製台上操作起來。


    電梯的速度很快,梁笑迅速來到地麵,一個閃身,躲進了房間的角落。向著基地攻過來的犯人們雖然隊形雜亂,卻也能保持安靜。第一波攻勢就有幾十人,四麵都是快速接近的黑影。


    梁笑使用個人終端發出一條命令,房間側麵兩個可以模擬體溫信號的假人升了上來,僅僅幾秒鍾時間,“啪”的一聲脆響,一發反器材武器的子彈將結實的牆壁開出了一個半人大小的洞口。幾乎同時另一發子彈準確地穿過洞口,把那個男性假人的上半身整個轟了個粉碎。


    居然是三人狙擊小組……梁笑覺得有些麻煩。這兩個狙擊手配合得十分默契,偌不是自己身上的作戰服可以屏蔽體溫,恐怕自己剛離開電梯就要遭到攻擊了。


    此時衝在前麵的犯人終於進入了台風眼基地的範圍,在錢小寶的操縱下,基地周圍升起了一大批哨戒炮。除了那兩台使用橡皮子彈的加特林機炮,其它的都抬高了炮口,對著犯人們的頭頂一陣猛掃。台風眼基地的夜晚終於喧鬧起來,各種槍炮聲響徹雲霄,讓躲在屋角的梁笑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激烈的戰場上。


    台風眼基地的槍炮聲就像是一個開關,當這陣喧鬧傳播開來,第二區的平靜終於被徹底打破,四周霎時陷入了混亂,槍聲,呼號聲,爆炸聲此起彼伏,從伊甸建立至今,這座被兩道堅不可摧的圍牆保護的城市終於迎來了第一次血與火的考驗。


    第二區並不是探險團與獵殺團聚集的地方,這裏的居民已經和平了太久,當他們被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在密集的槍聲中,居民們大多都顫抖著躲在了屋子裏,無助地給警備隊發送求救的訊息。而回應他們的,則始終是那句公式化的:請耐心等待,警備隊已經在趕赴事發地點的路上了。他們不知道,陷入混亂的遠不止是這裏的居民,甚至包括了本應該保護他們的警備隊。


    然而街道上不知從哪裏湧出的暴徒,不會給居民們留下那麽多的時間。他們原本就是犯了重罪的罪犯,在伊塔諾野外流放的日子裏,吃夠了苦頭。為了這一夜的放縱,他們願意付出一切。於是,這些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性的暴徒開始了毀滅一切的狂歡。打破能夠打破的一切,砸開所有能砸開的房門,然後用最原始的方法殺死裏麵的每一個居民。


    暴徒們瞪著血一樣通紅的雙眼,發出野獸一樣的嚎叫,破壞一切的秩序與美好。憤怒,嫉妒,暴躁以及那種隻求一死的瘋狂,吞噬了暴徒的最後一絲理智,讓他們成為了從深淵中爬出的惡魔。


    埃傑西托手臂上纏著一塊黃色的布條,跟在長發男子的背後,慢慢走過街道。曾經熟悉的第二區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模樣。雖然現在大部分的建築材料都是無法燃燒的,但是暴徒們還是找來了大量可燃物堆在一起,點起巨大的火堆。處處燃起的火堆,把天空都染紅了一塊。


    原本整潔的街道到處是被破壞的物品與設施,不幸被殺居民的屍體隨意地丟在上麵。埃傑西托臉色發白,全身都在顫抖。他的心髒似乎被緊緊攥住,幾乎無法呼吸。街道旁邊,兩個暴徒正瘋狂地蹂躪著一個隻有十幾歲的女孩,女孩絕望的哭喊聲在暴徒野蠻的動作中漸漸變小,終於睜大了驚恐的雙眼失去了生命。暴徒大笑著拖著她的腳踝,把少女滿是傷痕的青春胴體丟進熊熊的烈焰。絕望的哭喊,瘋狂的嚎叫,燃燒的烈焰,還有那不知何時才能褪去的黑夜,埃傑西托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想閉上眼睛,他想捂上耳朵,但是那景象,那聲音,抹不去,隔不斷。


    長發男子微笑著在街道上前進,興致勃勃地看著周圍的混亂。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從旁邊的房子裏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看見長發男子與埃傑西托,哭喊著:“救救我……救救我……”然而迎接她的,卻是直接插入心髒的傘兵刀。長發男子小心地把瞬間失去生命的女人轉了個方向,迅速拔出刀子,保證沒有一滴鮮血濺在身上,才厭惡地在屍體上擦拭了一下刀子:“穿成這樣在外麵跑,真惡心,還是死了的好……”


    幾個暴徒從屋子裏衝了出來,看見兩人手臂上的黃布條,怏怏地轉身離開,順手砸爛了旁邊的一台自動售賣機。


    埃傑西托聲音顫抖地問:“你們……不是來抓那個小丫頭的嗎?為什麽要這樣?這樣的話……還怎麽撤得出去?”


    長發男子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埃傑西托,火光在他的臉上留下大片的陰影,原本清秀的麵容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個魔鬼:“這有衝突嗎?抓人是抓人,玩樂是玩樂哦。況且這些家夥,壓根就沒打算出去啊……與其到外麵當野人,不如在這裏好好地樂一樂然後去死,他們就是這樣想的呦。”


    深深吸了一口滿是血腥與焦糊味的空氣,長發男子張開雙臂說:“這麽美麗的畫麵可是很難見到哦,而且,我想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呢。”


    楊天正定定地看著實時監控畫麵,麵無表情。庫多爾的臉上已經滿是汗水,頭幾乎埋到了胸前,低聲說:“我……馬上派機動部隊過去……”


    “晚了……既然已經這樣了,現在再派已經晚了。記得這個教訓吧……不止是你,也包括我。我們安全太久了,已經不知道什麽是野獸了。把計劃進行下去吧……軍方很快就會行動了,不要……浪費了這些人的生命。”老人的聲音裏有一種脫水般的幹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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