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開，讓出足夠的場地。
“你這個雜役，本來以為要灰溜溜的滾出劍術館，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這可是自找難堪。”阿強單手舉起大劍，深深的看著洛雲飛。
“廢話真多，不是說比鬥麽？難道就是用嘴？”洛雲飛隨手拔出地上的劍，橫舉到眼前，彈了彈劍身，感覺了一下柔韌度。
阿強神情變幻了幾下，狠狠道：“老子早就等著你出劍，給老子上啊，怎麽了，腿發軟了？！”
“是你提出比鬥的，如果還不出手的話，就當你輸了。”洛雲飛淡淡說道，心想：“我還沒有比鬥過，應該以不變應萬變，否則隻怕一個回合就結束了。”
“我給了你機會，別說我欺負你。”阿強邊走邊說，說到最後，腳步加快，單手握劍高舉，縱身躍起快速劈了下來。基礎劍術中有劈劍式，看出對方很喜歡這式。
洛雲飛看著頭頂的寒光，本可以躲開，卻沒有躲，反而雙手橫劍上舉，使出了基礎劍術當中的格劍式，這式雖然沒有練過，但阿強劈劍式速度慢，才能得以施展，這也是為了知道自己跟對方的差距。
大殿內，易看著洛雲飛生澀的動作，疑問道：“難道你不阻止麽？這名雜役，一看就沒有練過幾天劍術，身上也沒有鬥力，就是普通人。”
館長搖了搖頭，感慨道：“這名雜役叫阿菜，我能看出他也很喜歡劍術，不過因為家裏條件差，才當了雜役。不過我覺的對方家境應該還不錯，接著看看，或許能看出點什麽？”
易緩緩道：“難道是看他能支撐幾招？雖說鬥士下境本身鬥力淺薄，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消受的。”說著轉頭繼續看了過去。
場地中，洛雲飛把劍背朝向自己，準備硬接阿強的一記直劈。
阿飛站在場外，忍了忍沒有開口。
阿強看見洛雲飛不躲，大笑道：“連阿飛都不敢硬接我的劍，你死定了。”說著用力劈了下去。
兩劍相交，洛雲飛隻覺一股穿透性的力量，由對方劍上傳到自己劍上，接著傳到快速傳到雙手，沿著雙手到肩頭，瞬間傳遍全身。控製不住的倒飛了出去，摔在地上。
“你輸了！”阿強哈哈大笑，大喊道：“給我滾出劍術館。”
洛雲飛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想：“難道這就是鬥力，好像是學武者的內力一樣，真是奇妙。”想著正要開口說話，隻覺喉嚨一甜，‘噗’的一聲，一口鮮血控製不住的噴了出去。
“怎麽可能！”洛雲飛感到胸腹中傳來震動，手腳開始慢慢失去力氣，連意識也開始恍惚，晃悠悠的搖搖欲墜。
一招之下，已經傷及了髒腑。
“裝什麽愣！還不趕快滾出去！”阿強看到對方站著不動，雖然看起來很慘，卻以為是故意裝傻，怒笑著大步走了過去，伸手欲抓住對方衣領，強行拖出去。
洛雲飛本來陷入了恍惚狀態，正在胡思亂想，感到身旁出現一股敵意，立即右手握劍，身體本能的使出了刺劍式，同時用力咬了下舌尖，強行恢複了點清醒。
阿強看著架在肩頭的劍，嘲諷道：“難道你要反悔？”
“我還沒有輸！你不會因為我吐了口血，就判定輸贏吧。”洛雲飛抬頭看著對方，說完後再次咬了下舌尖，隻感到胸中很是氣悶，嘴角緩緩流下道血線。
“這都不能判定，那怎麽樣才能判定？不會讓我殺了你，才會定下輸贏吧，這可是比鬥，不是決鬥。”阿強威脅道。
比鬥，點到即止。決鬥，生死勿論。
洛雲飛看著對方的眼睛，咬牙道：“我不會認輸的，再來！”說完拿開對方肩頭的劍，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冷冷的看著對方。
阿強心中的怒氣越來越盛，對方竟然不認輸，還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怒笑了兩聲，緩緩道：“今天我就打到你認輸為止。”說著右手舉起大劍，再次劈了過去。
大殿內，易皺眉道：“你還不阻止麽？”
館長搖頭道：“從一件事中，可以看出很多東西，特別是一個人的品行。我還想再等等。”
易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場地中，洛雲飛看到再次劈來的劍光，仍舊握劍橫檔，毫無意外的再次倒飛出去，摔倒在地，口鼻溢出鮮血。
阿強得勢不饒人，不等洛雲飛站起身，大喝道：“你認不認輸？！”說著握劍當頭劈了過去。
洛雲飛勉強坐起身子，立即橫劍擋在身前，兩劍再次相交，身體不受控製的朝後翻滾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
“還不認輸？你除了嘴硬一點，其他一無是處。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再來一劍，你有可能會死！”阿強看著渾身是土的洛雲飛，狠狠問道。
洛雲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口鼻流出的鮮血早已染紅了衣襟，配合灰頭土臉的樣子，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阿龍看的目呲欲裂，邊跑邊喊：“不比了，我們認輸！”喊完跑到洛雲飛跟前，蹲下身搖晃了兩下，泣聲道：“阿菜，你怎麽了？”說著淚水奪眶而出。
洛雲飛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想要站起來，身上卻沒有一分力氣，反而沒有一處不在疼痛。隨著阿強的搖晃，意識恢複了些，暗自想道：“沒想到鬥力竟然這麽強大。擁有鬥力，比普通人強大的太多了！”此刻心中對於修習鬥力產生了強烈的渴望。
圍觀的眾弟子無不暗暗歎息，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比鬥，結果已經印證。
阿飛雙手抱胸，抿著嘴唇看著場內，不知道在想什麽。
“算你識相，還不給我滾！”阿強不屑的看了阿龍一眼，收劍轉身走向眾人。
淚水再次模糊雙眼，阿龍抬起衣袖胡亂擦了擦，吸著鼻子道：“我們這就走。”說完低頭想要扶起洛雲飛，突然手腕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緊緊握住。
阿龍看了看手腕處，轉而看向了洛雲飛，哽咽道：“怎麽了？”
“我、還、沒有輸！”洛雲飛斷斷續續說完，開始不停的大口喘氣，鮮血順著嘴角朝一側滑落。
阿強腳步一頓，立即轉身看向兩人，嘲諷道：“哦，你沒有輸？難道是我輸了？”說著臉色陰沉下來。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再比下去，真的可能會死的。”阿龍說完抬頭看著阿強，道：“他現在意識不清醒，就是被打蒙了，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們認輸，這就離開這……”
“不！！！”洛雲飛放開阿龍的手腕，雙手扶地掙紮的坐起身，隨後一抹嘴角的血漬，低沉道：“我現在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說完一字一頓道：“那就是我不認輸。”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這至於麽？”阿龍無法理解對方為何這麽執著於輸贏，不就是一個雜役工作麽？
洛雲飛搖了搖頭，道：“阿龍，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就連我的身體也告訴我應該認輸。”說著右手用力的按在心口，接著道：“可是我的內心拒絕。它告訴我，這個工作可以不要，但絕不能認輸。雖然我們身為雜役，可是自始至終都是本本分分做事，難道就因為別人的遷怒，反而得灰溜溜的離開這裏，還要被人笑話，最後還得認輸，這是為什麽？明明錯的不是我們。”說著看著阿龍，一字一頓問道：“這、是、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阿龍把頭撇到一側，心想：“是啊，這是為什麽？”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句話實在太過理想。在這世上，有多少事是無理走遍天下，有理反而寸步難行，頗讓人費解。
“願賭服輸是人最基本的品質。你接受了比鬥，卻不願認輸。嗬嗬，難道你還妄想能贏我！”阿強環顧四周眾人，問道：“你們說說，他輸了沒有？”
對於事情的是非對錯，眾人全都心裏清楚，聽到阿強所問，俱都一言不發。
“比鬥的人是你，輸沒輸，難道你不知道？”阿飛看了眼洛雲飛，接著道：“既然你問了出來，那我不回答的話，顯得不給你麵子，所以隻好說出自己客觀公正的想法，那就是他……”說著伸手一指洛雲飛，繼續道：“沒輸。”
聽到此話，阿強氣的雙手直發抖，連劍也差點握不住，喝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輸了？”
“你怎麽老是隨便冤枉人呢？我沒說過的話，一概不承認！”阿飛說著聳了聳肩，接著道：“在這個世上，有的人輸麵子，有的人輸風度，輸麵子的人不一定沒有風度，但輸風度的人，一定沒有麵子。雖然我沒有說你輸，可也沒說你贏。”
“我承認你贏了我一次，難道還想用言語再擊敗我？哼，滿嘴不知所謂！”阿強聽懂一些，但沒有往深處想，說完轉頭看向洛雲飛，沉聲道：“既然沒有輸贏，那就接著比鬥。不過我想你應該站不起來吧。”說完哈哈大笑。
阿龍聽到比鬥繼續，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誰說我站不起來？”洛雲飛咬了咬牙，掙紮著蹲起身體，接著右手持劍杵在地上，然後左手離開地麵，雙腿用力緩緩直起腰身，嘴角出現了新的血液。
阿龍趕忙伸手想要扶住。
洛雲飛輕輕搖了搖頭，道：“阿龍，你到一旁等我。”說完晃了晃腦袋，感覺天旋地轉，似乎自己身處一處漩渦，隨時有可能再次倒下。
“值得麽？”阿龍直視洛雲飛的雙眼。
洛雲飛笑了笑，道：“不值得。”
滿麵塵土，掩蓋不住笑容的淡然與眼神的堅定。阿龍轉身走向一旁，淡淡道：“不值得還這樣？放心，今天我會把你送回家的。”
“我知道。”洛雲飛嘴角上揚，努力平複著身體，眯著眼看著阿強，道：“你可以動手了。”
圍觀的眾人大多歎了一口氣，這場毫無懸念的比鬥，正在延緩它的結果。
阿飛轉頭看向大殿內，心中疑惑道：“老師為什麽還不阻止？難道他也看這名雜役不順眼？不應該吧，老師不是這種人！”
“我最後問你一次，認不認輸？”阿強說著緩緩舉起大劍。
洛雲飛低著頭，充耳不聞，好像根本沒有聽到。
“這是你逼我的。”阿強心中的憤怒無法抑製，本應該早早結束的比鬥，竟然拖到現在。既然這樣，那便一舉壓垮你，看還能不能站起來。剛才還是單手握劍，此時不再留力，決定全力以赴，雙手握住劍柄，大喝一聲衝了過去。
洛雲飛慢慢抬起頭，道：“又是劈劍式，憑一式就想讓我認輸？”說著橫劍格擋，腦海裏想道：“不能再這樣被動防守。”實力懸殊，根本防守不住。
“那別怪我狠辣，接我這一劍！啊……”阿強大喊著躍身跳起，全身鬥力凝聚起來，奮力劈了下去。
大殿內，易情不自禁的站起身，道：“這一劍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館長點頭道：“這一劍下去，事情就結束了。剛才看來，阿強做事專橫，不適合繼續留在劍術館。至於阿菜，雖然比普通人身體素質強些，但對於劍術的資質，卻是平凡。我等會就勸說他，不要再來劍術館了，我知道他當雜役抱著特別目的。多少年了，這種孩子我見過不少，可很少有天賦的。”
“原來是一個想學劍術的少年，雖然天分不行，不過心性還蠻不錯的。”易緩緩道。
“心性是會變的。”館長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神色落寞。
“心性也是天分的一種。”易不置可否，說完看著大殿外，一動不動。
場地中，兩劍相交，比剛才強了好幾倍的鬥力傳了過來，洛雲飛感到一股巨力襲來，緊接著倒飛了出去，人還沒落地，就已看到鮮血四灑。
阿強微微有些氣喘，看著生死不知的洛雲飛，喃喃道：“這下應該是我贏了吧。”
贏？聽到這個字眼，一動不動的洛雲飛手指顫動了一下，隻是意識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仿佛下一秒就會沉入無邊的黑暗，感到劍還在手上，右手微微晃動了兩下。
阿強心中已然沒有憤怒，反而升起淡淡的複雜，輕微笑了笑，道：“為何劍動？難道還想接著比鬥？”
沒有回答，隻有劍不停的輕微抖動。
周圍的劍術館弟子，全都靜靜的看著洛雲飛，要是剛開始就認輸，人們或許會小瞧他，甚至當做一個笑話。但是此時，沒有一個人有這種想法，所有人都神色複雜。
阿龍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努力露出微笑，輕輕道：“我們回家吧。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了。”說著想要走到洛雲飛身邊，忽然一隻手緊緊的按在肩膀上。
阿飛搖了搖頭，看著場內的洛雲飛，道：“別過去，讓他站起來，讓他自己站起來。”
“他不可能自己站起來。”阿龍慘笑著想要掙開阿飛的手。
“我能感覺到，他還會站起來的。”阿飛神情凝重。
“不可能的。他受了那麽重的傷，若是耽誤下去，或許真的會死的。”阿龍瘋了一樣的扭動肩膀，雙手用力的拉扯阿飛的手，可惜從小餓到大，哪裏能從一名鬥徒上境手中掙脫出去。
“讓他自己站起來！”身邊有人聽到阿飛的話，開口大喊。
緊接著五六個人一起喊：“讓他自己站起來。”邊喊邊看著塵土中的洛雲飛。
其他人詫異的看了眼大喊的幾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在這種場合，竟發覺自己也想跟著喊。慢慢的喊聲越來越大，從五六個到十幾個，到最後四周所有人都在大喊：“站起來！！！”喊聲震天。
“他真的會站起來麽？”阿龍不再掙動，愣愣的看著周圍。
阿飛放下手，點頭道：“你是他的朋友，所以要相信他。即便不信，那也得相信我。”
阿龍勉強露出個笑容，心想：“我跟你又不熟，還沒到相信的地步。”想著擔憂的看向洛雲飛。
大殿內，館長感歎道：“嗬嗬，沒想到出現這種局麵，不過也能理解，因為這是在平民區。”
“哦？為何？”易反問道。
“因為他們還保留著質樸，為感動的人歡笑、為感動的人落淚。”館長解釋道。
易沉吟了一下，淡淡道：“這樣說來，這名雜役感染了周圍的少年。不過這麽質樸，以後或許會被有心人利用。”
“人的成長中，有些事不遇到當然最好，若遇到了也不能躲讓，反而得坦然麵對。”館長說完看著大殿外，目光深邃。
站起來！眾人喊完後靜靜的注視著洛雲飛，有人忍不住雙拳緊握，有人神色擔憂，大家都在心中暗暗打氣。
阿強掃視了周圍一眼，接著抬頭看著天空，慢慢閉上眼露出一個苦笑，然後睜開眼低下頭，喃喃道：“事到如今，輸贏已經沒有意義。”說完轉頭看著阿飛，自嘲道：“我現在明白了你剛才說的話。在這世上，不僅是輸了沒有麵子，沒有風度。有時候贏了，反而也沒有麵子，也丟掉了風度。明明是我贏了，心裏卻一點也不好受，就像輸了十場、百場一樣，真是莫名其妙。”
“因為一開始，你就已經沒有麵子跟風度，還有你現在沒有贏。”阿飛提醒道。
“他不可能站起來。最後一劍，我用了全力，即便是你，也得老老實實爬在那。”阿強自信道。
“他會站起來的。這麽多人希望他站起來，把麵子都放在了他身上，難道他不管這麽多人的麵子？”阿飛說完摸了摸下巴，接著道：“還有你這個手下敗將，不可能讓我老老實實的爬在那，知道麽？”
“我知道你不老實。”阿強說著看向了洛雲飛，不知為何，自己心中也想看到對方站起來，趕緊搖頭放棄這種莫名的想法。
阿飛露出個不屑的笑容，明明是自己贏了，說的好像反過來一樣，對於這種輸贏不分的人，真是懶的解釋。
“好累，真想睡覺！”洛雲飛腦海裏充斥著這個想法，眼皮也越來越厚重，陡然耳邊傳來無數人大喊‘站起來’，意識一震，心想：“好像很多人不想讓我睡覺，難道睡下時占了不該睡的地方？咦，我竟然忘了自己睡在哪了，到底睡在什麽地方呢？”腦海裏胡亂想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睡在那裏，反而出現一個畫麵，一個彪悍的少年拿著一把大劍狠狠的劈了過來。
想到這裏，眼皮立即睜開。我知道自己在哪裏了，洛雲飛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腦海裏回蕩：“我在比鬥，還是一場不能認輸的比鬥。不行，我得站起來。”雙手開始抖動，右手用力的抓住劍柄，身體也跟著顫動起來，隻是就像散了架一樣，看起來連翻身都頗為困難。
“他動了！”有人興奮大喊。
眾人神色振奮，一起大喊：“站起來。”音浪一波接一波。
阿龍緊閉嘴唇，雙手握拳顫抖著，心中默默念道：“站起來。”
阿飛笑了笑，轉頭看向阿強。
阿強神色複雜道：“即便他站起來，還能繼續比鬥？”
“站起來，我要站起來。”洛雲飛掙紮了半天，仍舊躺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深陷沼澤，別扭而可笑，隻是沒有人笑的出來。
“不能認輸，我要站起來！！！”洛雲飛心底發出嘶喊，無神的雙眼恢複了點靈動，咬牙一個翻身，渾然不顧口鼻流出的鮮血已成線，在地上劃出一道紅色的痕跡。接著用力的把劍杵在地上，一點點的彎曲成半蹲姿勢，全身重力壓在劍身，踉蹌的站起身。
‘好樣的！’‘這才是爺們！’眾人中爆發喝彩聲。
洛雲飛還未站穩，一個傾斜，再次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眾人嘶的吸了口氣，無不是麵容沉重。有人歎氣道：“還是不行麽？”有人感慨道：“不行就別站了，我們已經很佩服了，不會小瞧你。”有人跟著道：“對，沒人會笑話你。”
好像沒有聽到周圍的話語，洛雲飛手指動了動，慢慢的再次抬起頭，繼續掙紮著往起站，當再一次依靠著劍身，晃悠著站起來時，沒有人開口說話，所有人全部把心提起來，怕對方再一次跌倒。
洛雲飛身體不停晃動，連嘴角的鮮血也不敢伸手抹去，模糊的雙眼看到阿強，似乎對方變成三個人一樣，喃喃道：“有個人曾經說過，揚長避短，萬物不變之理。”
阿強一臉平靜道：“這場比鬥到此為止，沒有輸贏。”
洛雲飛似乎沒有聽到，低著頭道：“我覺他的話還蠻有道理的，可是一開始就沒有想到。本來基礎劍術裏，我隻練了兩個月刺劍式，反而一直傻傻的被動防守。要知道，刺劍式是進攻劍術。”
“我說比鬥已經結束了。”阿強有些不理解，難道對方存心找虐。
“一場比鬥，我竟然都沒有出一劍，而且是最拿手的劍式。”洛雲飛低著頭淡淡道。
漸漸的，周圍眾人發覺有點不對勁，洛雲飛就像身處在自己的天地中，一直在自顧自的說話，完全不理會周圍，也沒有聽阿強在說什麽。
“阿菜，你怎麽了？”阿龍神色焦急，卻不敢衝進場中。
洛雲飛抬起頭，輕聲道：“我也想出一劍，讓你看看我的刺劍式！”說完右手握住劍柄，踉蹌著走向阿強，就像醉漢一樣，身體左擺右晃。
“你是不是魔怔了？”阿強神色疑惑，轉而淡淡道：“看來你很想使出刺劍式，既然這樣，那我倒要看看有什麽不同之處。不過恐怕你連出劍的力氣也沒有。”
洛雲飛瞳孔沒有聚焦，一直向著阿強所在的地方走去。
等到洛雲飛走的近了，看到對方無神的雙眼，不知為何，阿強感覺一股危險正在離自己越來越近。
洛雲飛腳步淩亂，好幾次都差點趴下，偏偏沒有倒下，踉蹌著走到阿強身前，停頓了一下，右手持劍快速刺去，一點寒芒閃現。
“你這個雜役，本來以為要灰溜溜的滾出劍術館，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這可是自找難堪。”阿強單手舉起大劍，深深的看著洛雲飛。
“廢話真多，不是說比鬥麽？難道就是用嘴？”洛雲飛隨手拔出地上的劍，橫舉到眼前，彈了彈劍身，感覺了一下柔韌度。
阿強神情變幻了幾下，狠狠道：“老子早就等著你出劍，給老子上啊，怎麽了，腿發軟了？！”
“是你提出比鬥的，如果還不出手的話，就當你輸了。”洛雲飛淡淡說道，心想：“我還沒有比鬥過，應該以不變應萬變，否則隻怕一個回合就結束了。”
“我給了你機會，別說我欺負你。”阿強邊走邊說，說到最後，腳步加快，單手握劍高舉，縱身躍起快速劈了下來。基礎劍術中有劈劍式，看出對方很喜歡這式。
洛雲飛看著頭頂的寒光，本可以躲開，卻沒有躲，反而雙手橫劍上舉，使出了基礎劍術當中的格劍式，這式雖然沒有練過，但阿強劈劍式速度慢，才能得以施展，這也是為了知道自己跟對方的差距。
大殿內，易看著洛雲飛生澀的動作，疑問道：“難道你不阻止麽？這名雜役，一看就沒有練過幾天劍術，身上也沒有鬥力，就是普通人。”
館長搖了搖頭，感慨道：“這名雜役叫阿菜，我能看出他也很喜歡劍術，不過因為家裏條件差，才當了雜役。不過我覺的對方家境應該還不錯，接著看看，或許能看出點什麽？”
易緩緩道：“難道是看他能支撐幾招？雖說鬥士下境本身鬥力淺薄，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消受的。”說著轉頭繼續看了過去。
場地中，洛雲飛把劍背朝向自己，準備硬接阿強的一記直劈。
阿飛站在場外，忍了忍沒有開口。
阿強看見洛雲飛不躲，大笑道：“連阿飛都不敢硬接我的劍，你死定了。”說著用力劈了下去。
兩劍相交，洛雲飛隻覺一股穿透性的力量，由對方劍上傳到自己劍上，接著傳到快速傳到雙手，沿著雙手到肩頭，瞬間傳遍全身。控製不住的倒飛了出去，摔在地上。
“你輸了！”阿強哈哈大笑，大喊道：“給我滾出劍術館。”
洛雲飛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想：“難道這就是鬥力，好像是學武者的內力一樣，真是奇妙。”想著正要開口說話，隻覺喉嚨一甜，‘噗’的一聲，一口鮮血控製不住的噴了出去。
“怎麽可能！”洛雲飛感到胸腹中傳來震動，手腳開始慢慢失去力氣，連意識也開始恍惚，晃悠悠的搖搖欲墜。
一招之下，已經傷及了髒腑。
“裝什麽愣！還不趕快滾出去！”阿強看到對方站著不動，雖然看起來很慘，卻以為是故意裝傻，怒笑著大步走了過去，伸手欲抓住對方衣領，強行拖出去。
洛雲飛本來陷入了恍惚狀態，正在胡思亂想，感到身旁出現一股敵意，立即右手握劍，身體本能的使出了刺劍式，同時用力咬了下舌尖，強行恢複了點清醒。
阿強看著架在肩頭的劍，嘲諷道：“難道你要反悔？”
“我還沒有輸！你不會因為我吐了口血，就判定輸贏吧。”洛雲飛抬頭看著對方，說完後再次咬了下舌尖，隻感到胸中很是氣悶，嘴角緩緩流下道血線。
“這都不能判定，那怎麽樣才能判定？不會讓我殺了你，才會定下輸贏吧，這可是比鬥，不是決鬥。”阿強威脅道。
比鬥，點到即止。決鬥，生死勿論。
洛雲飛看著對方的眼睛，咬牙道：“我不會認輸的，再來！”說完拿開對方肩頭的劍，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冷冷的看著對方。
阿強心中的怒氣越來越盛，對方竟然不認輸，還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怒笑了兩聲，緩緩道：“今天我就打到你認輸為止。”說著右手舉起大劍，再次劈了過去。
大殿內，易皺眉道：“你還不阻止麽？”
館長搖頭道：“從一件事中，可以看出很多東西，特別是一個人的品行。我還想再等等。”
易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場地中，洛雲飛看到再次劈來的劍光，仍舊握劍橫檔，毫無意外的再次倒飛出去，摔倒在地，口鼻溢出鮮血。
阿強得勢不饒人，不等洛雲飛站起身，大喝道：“你認不認輸？！”說著握劍當頭劈了過去。
洛雲飛勉強坐起身子，立即橫劍擋在身前，兩劍再次相交，身體不受控製的朝後翻滾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
“還不認輸？你除了嘴硬一點，其他一無是處。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再來一劍，你有可能會死！”阿強看著渾身是土的洛雲飛，狠狠問道。
洛雲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口鼻流出的鮮血早已染紅了衣襟，配合灰頭土臉的樣子，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阿龍看的目呲欲裂，邊跑邊喊：“不比了，我們認輸！”喊完跑到洛雲飛跟前，蹲下身搖晃了兩下，泣聲道：“阿菜，你怎麽了？”說著淚水奪眶而出。
洛雲飛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想要站起來，身上卻沒有一分力氣，反而沒有一處不在疼痛。隨著阿強的搖晃，意識恢複了些，暗自想道：“沒想到鬥力竟然這麽強大。擁有鬥力，比普通人強大的太多了！”此刻心中對於修習鬥力產生了強烈的渴望。
圍觀的眾弟子無不暗暗歎息，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比鬥，結果已經印證。
阿飛雙手抱胸，抿著嘴唇看著場內，不知道在想什麽。
“算你識相，還不給我滾！”阿強不屑的看了阿龍一眼，收劍轉身走向眾人。
淚水再次模糊雙眼，阿龍抬起衣袖胡亂擦了擦，吸著鼻子道：“我們這就走。”說完低頭想要扶起洛雲飛，突然手腕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緊緊握住。
阿龍看了看手腕處，轉而看向了洛雲飛，哽咽道：“怎麽了？”
“我、還、沒有輸！”洛雲飛斷斷續續說完，開始不停的大口喘氣，鮮血順著嘴角朝一側滑落。
阿強腳步一頓，立即轉身看向兩人，嘲諷道：“哦，你沒有輸？難道是我輸了？”說著臉色陰沉下來。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再比下去，真的可能會死的。”阿龍說完抬頭看著阿強，道：“他現在意識不清醒，就是被打蒙了，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們認輸，這就離開這……”
“不！！！”洛雲飛放開阿龍的手腕，雙手扶地掙紮的坐起身，隨後一抹嘴角的血漬，低沉道：“我現在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說完一字一頓道：“那就是我不認輸。”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這至於麽？”阿龍無法理解對方為何這麽執著於輸贏，不就是一個雜役工作麽？
洛雲飛搖了搖頭，道：“阿龍，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就連我的身體也告訴我應該認輸。”說著右手用力的按在心口，接著道：“可是我的內心拒絕。它告訴我，這個工作可以不要，但絕不能認輸。雖然我們身為雜役，可是自始至終都是本本分分做事，難道就因為別人的遷怒，反而得灰溜溜的離開這裏，還要被人笑話，最後還得認輸，這是為什麽？明明錯的不是我們。”說著看著阿龍，一字一頓問道：“這、是、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阿龍把頭撇到一側，心想：“是啊，這是為什麽？”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句話實在太過理想。在這世上，有多少事是無理走遍天下，有理反而寸步難行，頗讓人費解。
“願賭服輸是人最基本的品質。你接受了比鬥，卻不願認輸。嗬嗬，難道你還妄想能贏我！”阿強環顧四周眾人，問道：“你們說說，他輸了沒有？”
對於事情的是非對錯，眾人全都心裏清楚，聽到阿強所問，俱都一言不發。
“比鬥的人是你，輸沒輸，難道你不知道？”阿飛看了眼洛雲飛，接著道：“既然你問了出來，那我不回答的話，顯得不給你麵子，所以隻好說出自己客觀公正的想法，那就是他……”說著伸手一指洛雲飛，繼續道：“沒輸。”
聽到此話，阿強氣的雙手直發抖，連劍也差點握不住，喝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輸了？”
“你怎麽老是隨便冤枉人呢？我沒說過的話，一概不承認！”阿飛說著聳了聳肩，接著道：“在這個世上，有的人輸麵子，有的人輸風度，輸麵子的人不一定沒有風度，但輸風度的人，一定沒有麵子。雖然我沒有說你輸，可也沒說你贏。”
“我承認你贏了我一次，難道還想用言語再擊敗我？哼，滿嘴不知所謂！”阿強聽懂一些，但沒有往深處想，說完轉頭看向洛雲飛，沉聲道：“既然沒有輸贏，那就接著比鬥。不過我想你應該站不起來吧。”說完哈哈大笑。
阿龍聽到比鬥繼續，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誰說我站不起來？”洛雲飛咬了咬牙，掙紮著蹲起身體，接著右手持劍杵在地上，然後左手離開地麵，雙腿用力緩緩直起腰身，嘴角出現了新的血液。
阿龍趕忙伸手想要扶住。
洛雲飛輕輕搖了搖頭，道：“阿龍，你到一旁等我。”說完晃了晃腦袋，感覺天旋地轉，似乎自己身處一處漩渦，隨時有可能再次倒下。
“值得麽？”阿龍直視洛雲飛的雙眼。
洛雲飛笑了笑，道：“不值得。”
滿麵塵土，掩蓋不住笑容的淡然與眼神的堅定。阿龍轉身走向一旁，淡淡道：“不值得還這樣？放心，今天我會把你送回家的。”
“我知道。”洛雲飛嘴角上揚，努力平複著身體，眯著眼看著阿強，道：“你可以動手了。”
圍觀的眾人大多歎了一口氣，這場毫無懸念的比鬥，正在延緩它的結果。
阿飛轉頭看向大殿內，心中疑惑道：“老師為什麽還不阻止？難道他也看這名雜役不順眼？不應該吧，老師不是這種人！”
“我最後問你一次，認不認輸？”阿強說著緩緩舉起大劍。
洛雲飛低著頭，充耳不聞，好像根本沒有聽到。
“這是你逼我的。”阿強心中的憤怒無法抑製，本應該早早結束的比鬥，竟然拖到現在。既然這樣，那便一舉壓垮你，看還能不能站起來。剛才還是單手握劍，此時不再留力，決定全力以赴，雙手握住劍柄，大喝一聲衝了過去。
洛雲飛慢慢抬起頭，道：“又是劈劍式，憑一式就想讓我認輸？”說著橫劍格擋，腦海裏想道：“不能再這樣被動防守。”實力懸殊，根本防守不住。
“那別怪我狠辣，接我這一劍！啊……”阿強大喊著躍身跳起，全身鬥力凝聚起來，奮力劈了下去。
大殿內，易情不自禁的站起身，道：“這一劍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館長點頭道：“這一劍下去，事情就結束了。剛才看來，阿強做事專橫，不適合繼續留在劍術館。至於阿菜，雖然比普通人身體素質強些，但對於劍術的資質，卻是平凡。我等會就勸說他，不要再來劍術館了，我知道他當雜役抱著特別目的。多少年了，這種孩子我見過不少，可很少有天賦的。”
“原來是一個想學劍術的少年，雖然天分不行，不過心性還蠻不錯的。”易緩緩道。
“心性是會變的。”館長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神色落寞。
“心性也是天分的一種。”易不置可否，說完看著大殿外，一動不動。
場地中，兩劍相交，比剛才強了好幾倍的鬥力傳了過來，洛雲飛感到一股巨力襲來，緊接著倒飛了出去，人還沒落地，就已看到鮮血四灑。
阿強微微有些氣喘，看著生死不知的洛雲飛，喃喃道：“這下應該是我贏了吧。”
贏？聽到這個字眼，一動不動的洛雲飛手指顫動了一下，隻是意識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仿佛下一秒就會沉入無邊的黑暗，感到劍還在手上，右手微微晃動了兩下。
阿強心中已然沒有憤怒，反而升起淡淡的複雜，輕微笑了笑，道：“為何劍動？難道還想接著比鬥？”
沒有回答，隻有劍不停的輕微抖動。
周圍的劍術館弟子，全都靜靜的看著洛雲飛，要是剛開始就認輸，人們或許會小瞧他，甚至當做一個笑話。但是此時，沒有一個人有這種想法，所有人都神色複雜。
阿龍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努力露出微笑，輕輕道：“我們回家吧。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了。”說著想要走到洛雲飛身邊，忽然一隻手緊緊的按在肩膀上。
阿飛搖了搖頭，看著場內的洛雲飛，道：“別過去，讓他站起來，讓他自己站起來。”
“他不可能自己站起來。”阿龍慘笑著想要掙開阿飛的手。
“我能感覺到，他還會站起來的。”阿飛神情凝重。
“不可能的。他受了那麽重的傷，若是耽誤下去，或許真的會死的。”阿龍瘋了一樣的扭動肩膀，雙手用力的拉扯阿飛的手，可惜從小餓到大，哪裏能從一名鬥徒上境手中掙脫出去。
“讓他自己站起來！”身邊有人聽到阿飛的話，開口大喊。
緊接著五六個人一起喊：“讓他自己站起來。”邊喊邊看著塵土中的洛雲飛。
其他人詫異的看了眼大喊的幾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在這種場合，竟發覺自己也想跟著喊。慢慢的喊聲越來越大，從五六個到十幾個，到最後四周所有人都在大喊：“站起來！！！”喊聲震天。
“他真的會站起來麽？”阿龍不再掙動，愣愣的看著周圍。
阿飛放下手，點頭道：“你是他的朋友，所以要相信他。即便不信，那也得相信我。”
阿龍勉強露出個笑容，心想：“我跟你又不熟，還沒到相信的地步。”想著擔憂的看向洛雲飛。
大殿內，館長感歎道：“嗬嗬，沒想到出現這種局麵，不過也能理解，因為這是在平民區。”
“哦？為何？”易反問道。
“因為他們還保留著質樸，為感動的人歡笑、為感動的人落淚。”館長解釋道。
易沉吟了一下，淡淡道：“這樣說來，這名雜役感染了周圍的少年。不過這麽質樸，以後或許會被有心人利用。”
“人的成長中，有些事不遇到當然最好，若遇到了也不能躲讓，反而得坦然麵對。”館長說完看著大殿外，目光深邃。
站起來！眾人喊完後靜靜的注視著洛雲飛，有人忍不住雙拳緊握，有人神色擔憂，大家都在心中暗暗打氣。
阿強掃視了周圍一眼，接著抬頭看著天空，慢慢閉上眼露出一個苦笑，然後睜開眼低下頭，喃喃道：“事到如今，輸贏已經沒有意義。”說完轉頭看著阿飛，自嘲道：“我現在明白了你剛才說的話。在這世上，不僅是輸了沒有麵子，沒有風度。有時候贏了，反而也沒有麵子，也丟掉了風度。明明是我贏了，心裏卻一點也不好受，就像輸了十場、百場一樣，真是莫名其妙。”
“因為一開始，你就已經沒有麵子跟風度，還有你現在沒有贏。”阿飛提醒道。
“他不可能站起來。最後一劍，我用了全力，即便是你，也得老老實實爬在那。”阿強自信道。
“他會站起來的。這麽多人希望他站起來，把麵子都放在了他身上，難道他不管這麽多人的麵子？”阿飛說完摸了摸下巴，接著道：“還有你這個手下敗將，不可能讓我老老實實的爬在那，知道麽？”
“我知道你不老實。”阿強說著看向了洛雲飛，不知為何，自己心中也想看到對方站起來，趕緊搖頭放棄這種莫名的想法。
阿飛露出個不屑的笑容，明明是自己贏了，說的好像反過來一樣，對於這種輸贏不分的人，真是懶的解釋。
“好累，真想睡覺！”洛雲飛腦海裏充斥著這個想法，眼皮也越來越厚重，陡然耳邊傳來無數人大喊‘站起來’，意識一震，心想：“好像很多人不想讓我睡覺，難道睡下時占了不該睡的地方？咦，我竟然忘了自己睡在哪了，到底睡在什麽地方呢？”腦海裏胡亂想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睡在那裏，反而出現一個畫麵，一個彪悍的少年拿著一把大劍狠狠的劈了過來。
想到這裏，眼皮立即睜開。我知道自己在哪裏了，洛雲飛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腦海裏回蕩：“我在比鬥，還是一場不能認輸的比鬥。不行，我得站起來。”雙手開始抖動，右手用力的抓住劍柄，身體也跟著顫動起來，隻是就像散了架一樣，看起來連翻身都頗為困難。
“他動了！”有人興奮大喊。
眾人神色振奮，一起大喊：“站起來。”音浪一波接一波。
阿龍緊閉嘴唇，雙手握拳顫抖著，心中默默念道：“站起來。”
阿飛笑了笑，轉頭看向阿強。
阿強神色複雜道：“即便他站起來，還能繼續比鬥？”
“站起來，我要站起來。”洛雲飛掙紮了半天，仍舊躺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深陷沼澤，別扭而可笑，隻是沒有人笑的出來。
“不能認輸，我要站起來！！！”洛雲飛心底發出嘶喊，無神的雙眼恢複了點靈動，咬牙一個翻身，渾然不顧口鼻流出的鮮血已成線，在地上劃出一道紅色的痕跡。接著用力的把劍杵在地上，一點點的彎曲成半蹲姿勢，全身重力壓在劍身，踉蹌的站起身。
‘好樣的！’‘這才是爺們！’眾人中爆發喝彩聲。
洛雲飛還未站穩，一個傾斜，再次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眾人嘶的吸了口氣，無不是麵容沉重。有人歎氣道：“還是不行麽？”有人感慨道：“不行就別站了，我們已經很佩服了，不會小瞧你。”有人跟著道：“對，沒人會笑話你。”
好像沒有聽到周圍的話語，洛雲飛手指動了動，慢慢的再次抬起頭，繼續掙紮著往起站，當再一次依靠著劍身，晃悠著站起來時，沒有人開口說話，所有人全部把心提起來，怕對方再一次跌倒。
洛雲飛身體不停晃動，連嘴角的鮮血也不敢伸手抹去，模糊的雙眼看到阿強，似乎對方變成三個人一樣，喃喃道：“有個人曾經說過，揚長避短，萬物不變之理。”
阿強一臉平靜道：“這場比鬥到此為止，沒有輸贏。”
洛雲飛似乎沒有聽到，低著頭道：“我覺他的話還蠻有道理的，可是一開始就沒有想到。本來基礎劍術裏，我隻練了兩個月刺劍式，反而一直傻傻的被動防守。要知道，刺劍式是進攻劍術。”
“我說比鬥已經結束了。”阿強有些不理解，難道對方存心找虐。
“一場比鬥，我竟然都沒有出一劍，而且是最拿手的劍式。”洛雲飛低著頭淡淡道。
漸漸的，周圍眾人發覺有點不對勁，洛雲飛就像身處在自己的天地中，一直在自顧自的說話，完全不理會周圍，也沒有聽阿強在說什麽。
“阿菜，你怎麽了？”阿龍神色焦急，卻不敢衝進場中。
洛雲飛抬起頭，輕聲道：“我也想出一劍，讓你看看我的刺劍式！”說完右手握住劍柄，踉蹌著走向阿強，就像醉漢一樣，身體左擺右晃。
“你是不是魔怔了？”阿強神色疑惑，轉而淡淡道：“看來你很想使出刺劍式，既然這樣，那我倒要看看有什麽不同之處。不過恐怕你連出劍的力氣也沒有。”
洛雲飛瞳孔沒有聚焦，一直向著阿強所在的地方走去。
等到洛雲飛走的近了，看到對方無神的雙眼，不知為何，阿強感覺一股危險正在離自己越來越近。
洛雲飛腳步淩亂，好幾次都差點趴下，偏偏沒有倒下，踉蹌著走到阿強身前，停頓了一下，右手持劍快速刺去，一點寒芒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