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飛神情不斷變幻,一會叫喊還要能量,一會痛苦說道不要。


    索拉卡右手抬起又放下,看到對方痛苦的樣子,不禁猶疑不定。


    “給我能量!”洛雲飛血紅的雙眼看著索拉卡,暴喝道:“難道要我自己吞噬麽?”說完神情邪異,隨後神情化為痛苦之色,雙手抱頭,不停搖晃著身體,吼道:“說了不要再給我任何能量,你知不知道!啊……”


    上次連續灌注能量,最後對方明顯變的正常了一點。索拉卡想著微微頓了頓,接著不管不顧的再次手一揮:“能量灌注!”一道藍色能量直接從對方頭頂灌入,裏麵包含著濃鬱的精神力。


    腦海裏仿佛‘蓬’的一聲,第二道精神力快速成形,洛雲飛瞬間感到六識敏銳了幾分,痛苦也比剛才更強烈幾分,現在隻覺的腦海裏就像爆炸一樣,各種各樣的念頭交雜,忙不停的胡亂搖頭,想要把這些念頭驅離。


    “能量灌注!”索拉卡手不停的又發出一道散發藍芒的能量。


    痛,頭痛欲裂,好像身體快要裂開一般,“啊……”洛雲飛在地上不停翻滾,模樣淒慘無比。


    艾歐尼亞南部叢林最深處,一幢木製二樓上,一名青袍青年男子站在窗戶前,左手持著酒壺,連續喝了好幾口,抬頭看著天空,視線似乎穿越無盡的高度,一直看到了漆黑裂縫,隨後看著西方,仿佛看到了一股黑氣正朝著艾歐尼亞落下,喃喃道:“玄冥,你這又是何苦!”說完舉起酒壺喝了一口。


    瞬間黑夜來臨,天空繁星一片,漆黑裂縫關閉,黑氣進入洛雲飛的體內,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大周天結界!”青年男子神情緬懷道,話剛說完,天空落下一道霧蒙蒙的氣流,眼中露出震驚之色,低喃道:“怎麽可能!”說著眼睛眯了一下,自語道:“我沒有看錯,竟然真的是眾神最強本源,難道世上除了你之外,還會有人掌握最強本源?雖然隻有一絲,我倒要看看是誰能承受!”說完抬頭看向了艾歐尼亞城邦的方向。


    “原來是這個小家夥!”青年男子失笑的搖了搖頭,感慨道:“原來玄冥早就注意到你。不過你身上有他的氣息,想不注意都很難,不是麽?你到底是誰安排來到這個世界的,難道是命運使然,竟然學習的是無極劍道!何況現在體內已經有三道神之本源,凡人承受一道都很艱難,你卻顯得很平常,難道你能打破萬年的詛咒麽?!”說著看到洛雲飛痛苦淒慘的樣子,微微頓了頓,歎息道:“罷了,不管你背後的操縱者是誰,也算與我有些淵源,為了那兩道熟悉的本源氣息,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說完雙眼散發濃烈的青芒,右手緩緩抬到胸前,手心出現一道淡綠色氣流,隨後輕輕朝艾歐尼亞方向一送,淡綠色氣流瞬間消失不見,仿佛超越了光速般的飛向洛雲飛。


    做完這一切,青年男子舉起酒壺連飲了幾口,一抹嘴角道:“第四道神之本源,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說完靜靜的站著不動,仿佛在回憶著什麽,不斷有歎息傳出。


    艾歐尼亞城,平凡劍術館。


    大殿內,裏托心情的激動已經漸漸平複,轉而成為感慨,平靜的訴說著自己在瓦羅蘭的生活。


    話總有說完的時候,趙明義一直側耳傾聽,等裏托不再開口的時候,愧疚道:“裏托,十年流浪生活,雖然你說的平淡,但我知道一定不是這樣。帶著一雙兒女,我都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我知道你的本性,從來不注重錢財這些身為之物,孩子們一定過的很苦,對不對?”說著眼睛濕潤。


    “老師,孩子們雖然跟著我受累,算是從小的磨練,卻也不算很苦。”裏托平淡道:“更何況我幾乎擔任過瓦羅蘭所有城邦的劍術教練,說來生活也很充實,雖不是大富之家,卻也吃穿不愁。”


    趙明義知道對方說的情況不會是真實的,歎息著低頭道:“裏托,其實你沒必要離開艾歐尼亞,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當年王兄封你為艾歐尼亞第一強者,我以為他想要控製你。沒想到大錯特錯,那時王兄是真心的,因為就在那天晚上,王兄駕崩了。”說著兩滴晶瑩滴落到地上。


    裏托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的十年流浪,不過是一個誤會,不禁喃喃道:“老師,這麽說來,我躲避到瓦羅蘭,現在看來有些可笑。”說著神情有些複雜,隨後長長吐了口氣,平靜道:“老師,事已至此,你沒必要責備自己。其實在這十年中,我見過不少奇人異事,更聽聞到不少秘聞。若沒有這十年,或許我會像洛雲天一樣,還真是福禍相依。”


    “像洛雲天一樣?”趙明義抬起頭,露出老淚縱橫的臉,疑惑道:“到底是什麽秘聞,怎麽會和洛雲天有關?”


    易始終盤膝坐在一旁,此時轉頭看向裏托。


    “老師,你可知道,為何幾千年來,無人可入神境。”裏托低沉道:“這是因為隻要踏入神境,不死即殘,其實這在瓦羅蘭不算什麽秘聞,半神境界的人幾乎都知道,可是艾歐尼亞根本沒有人知道。”


    “什麽?!”趙明義有些癡呆,喃喃道:“這麽說來,當年洛雲天衝擊神境失敗,不是什麽偶然?”


    “不是偶然。”裏托歎了口氣,道:“當年洛雲天破境失敗是必然,若是他知道這個秘聞,結果或許會有所不同。”說著緩緩看向了大殿外,喃喃道:“一代強者的隕落,至今想想,仍然可惜可歎。瓦羅蘭強者林立,而艾歐尼亞,強者太少太少。”


    趙明義有些不敢相信,微微搖著頭,低聲道:“當年若不是王兄逼迫太緊,洛雲天根本不會想到突破神境,這一切最終還是我的錯。”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劃過兩行淚水,痛苦道:“都是我的錯。當年若不是我讓兩人進入王宮,王兄根本不會遇到香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當年在七星樓,若不是我有心結交,根本不會認識洛雲天,這樣他們一定會生活的很好,我那唯一的女兒也不會早早離開世間。都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流浪十年,我一輩子做的事始終是錯的,這是為什麽?難道老天在故意懲罰我?”說完抬頭看著殿頂,淚眼模糊。


    “老師,當年的凶手還是找不到麽?”裏托皺了皺眉,道:“怡雪是那麽的溫婉善良,竟有人對她下手。這個凶手到底是誰?難道現在還是沒有一絲眉目?要知道怡雪雖然身為平民,但嚴格說來也是一位公主,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二十年前,艾歐尼亞城邦平民區,沒有人不知道趙怡雪。


    當時的趙怡雪二八年華,雖一身粗製布裙,卻掩飾不住容貌的脫俗。仙子般的容貌,溫婉善良的性格,照理說應該引來無數的追求者。可事實是,雖然對方的一笑一顰始終引人駐足觀看,可沒有人敢近身接觸,這都是因為對方有著另一個稱呼,那就是落魄公主,被貶為平民的公主,也是曾經艾歐尼亞唯一親王趙明義的女兒。知道趙怡雪嫁人時,城邦內的酒館每日爆滿,無數失落男子終日借酒消愁,直到短短幾年後,趙怡雪香消玉殞,仍有人不時想起那位一身粗布白裙的身影。


    “其實我早就知道凶手是誰。除了王兄,還會有誰敢對王族出手!”趙明義平靜道,慢慢抹去淚水,情緒變的安靜了幾分。


    “先王!”裏托怔了怔,道:“沒想到先王如此恨洛家。那怡雪的孩子呢?當年我曾遠遠的看過幾眼,卻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趙明義臉上重新煥發出神采,笑了笑道:“其實你剛才已經見到,隻是沒有認出來。”


    “誰?”裏托愣了愣,細細想了想,神情震驚道:“難道是剛才那個少年?”說著轉頭看著易。


    易一直聽著兩人談話,此時看到裏托震驚的看著自己,眼中疑惑了一下,隨後雙眼一亮,道:“難道是阿菜?”說著看向趙明義,繼續道:“難道他是您的外孫?”


    “外孫。”趙明義重複了幾次,抬頭流著淚大笑道:“說來老天還是待我不薄,還是讓我見到了他。沒想到十六年過去了,他已經這麽大了,好,好,好!”


    “那您為何不認他,我覺得隻要說出來,阿菜一定會認您這個外公。”易有些無法理解。


    趙明義笑聲越來越低,最後完全停住,歎息道:“我知道他是我外孫,已是心滿意足。至於認不認的,已經無關緊要了。”說著這些話,心裏有些感傷,感傷早逝的女兒。有些無奈,無奈世事無常。有些後怕,後怕若是相認,怕是會害了對方,或許自己本就是孤苦無依的命。


    “我感覺到老師太在意那位少年,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裏托笑道:“先王駕崩,現任王上肯定是趙信吧。我看那個少年身有鬥力,趙信一定廢除了洛家男兒不能擁有力量這條詔令,說來那小子也是趙信的外甥,洛家現在的生活比起以前肯定好了不少。”說完臉上露出開懷之色。


    “我剛才就想問你。”趙明義神情凝重道:“當年你離開艾歐尼亞的那天晚上,趙信不是追你去了麽?難道你沒有遇到他?”


    “追我?”裏托愣了愣,疑惑道:“我已經有十年沒有見到趙信,難道現任王上不是他,那是誰?難道是趙新?”


    趙明義點了點頭,精神恍惚道:“我最不希望發生的,就是兄弟相殘!趙信已經失蹤了十年,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失蹤十年?怎麽可能!”裏托蹭的站起身,心中震動道:“趙信的天資不比我低,甚至略高一籌,一手槍術出神入化,現在肯定是半神境界的人物。我不相信如今的艾歐尼亞,還會有誰能殺得了他!”


    易看著兩人,嘴唇動了動,開口道:“大師,老師,我曾進入王宮一次,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


    趙明義與裏托,兩人轉頭看了過去。


    易緩緩站起身,沉聲道:“那就是當今王上,其實隻是一個傀儡!如今王宮的實際掌控者,另有其人!”


    “什麽?”趙明義一臉不敢相信,腦海裏瞬間浮現出當年王兄的信,裏麵寫道暗黑小隊有些異常,不禁喃喃道:“沒想到王兄不是在騙我。趙新從小性子安靜,自從他當了王上,就一直很仇恨我。本來我以為是兄弟相殘,他才會這麽做。如果趙新真的是被人控製,那他仇恨我,就是不想讓我牽連進去。”說著想到了十年前的一幕。


    “趙新,王兄讓你哥哥繼承王位,怎會變成你?趙信去了哪裏?”


    “王叔,唉,看來有些習慣真的很難改變,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叫你王叔了。”趙新一臉厭惡道:“我現在已經是艾歐尼亞城邦之王,而你不過是一個平民,有何資格進入王宮?”說著揮了揮手,喝道:“給我轟出去!”


    ……


    “原來是這樣!”趙明義神情變得很複雜,閉上眼頓了頓,突然睜開眼,站起身道:“裏托,如果王上成為傀儡,我希望你能……”話還沒說完,天色瞬間變暗,立即化為了漆黑的深夜。


    “老師,我明白。”裏托鄭重的看著天空,接著注視著富人區的方向,道:“我能感受到天空的壓抑,難道是神靈?改天換日,可謂手段通天!”說完意念扶搖直上,似欲一窺神靈麵目。


    “世上真的有神靈?”趙明義震驚的看著天上。


    易緊了緊腰際的淡綠色長劍,抬頭看著天空,心道:“若世上真的有神靈,那無極劍道的傳說,看來也是真的。”心裏雖有不相信,可是改天換日,到底誰能做到?


    意念夾雜劍意,直上九天。


    天空中的眾多繁星閃滅了一下。


    裏托趕緊收回意念,驚駭道:“好銳利的氣息!”說完看著富人區方向,低聲道:“波動籠罩在那裏,還伴隨著一道驚人的劍意,難道又是一柄傳世之兵?”


    “我也感受到一股劍意。天色瞬間化為黑夜,難道與這股劍意有關?”易疑問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裏托雙眼眯了眯,身上爆發出一股衝天的劍意,完全沒有剛才的隨和,隨手把傳世之劍往空中一扔,緊接著躍身而起,穩穩踏在淩空的劍身上。


    “禦劍飛行!”易吃驚道:“這可是傳說中的劍技!”說著雙手微微顫抖,心道:“自己這一次來到城邦,真是不虛此行,竟能親眼目睹如此劍技。”


    “老師,你暫且等待,我去去就回!”話音剛落,裏托連人帶劍化為一道劍意磅礴的流光,瞬間消失不見。


    易靜靜的站了一會,突然大笑道:“我也去看看,或許能有所領悟,也未可知。”說著一道淡綠色光芒飛速沿著一排房頂蔓延,易成為光芒最前的一點,後麵劃著長長的尾巴,漂浮異常。


    趙明義看了看漆黑的大殿,對殿外喊道:“眾弟子回家吧。”說完抬頭看著滿天繁星,靜靜站著不動,久久沉默不語。


    伴隨著嘈雜的討論聲,劍術館眾弟子紛紛離開了劍術館。


    “你剛才看到了麽?”


    “看到了,有人竟然乘著劍飛起來,速度還很驚人。”


    “聽說那個人被成為艾歐尼亞第一強者,還曾是老師的弟子。”


    “這麽說來,也算我們的師兄了。嗬嗬。”


    “人家年紀都那麽大了,不過算來還真是我們的師兄。哈哈”


    “總有一天,我也要達到那種境界。因為我們是一個老師教的,不是麽?”


    ……


    聲音越來越淡,最後漸漸不可聞。


    趙明義的臉上浮現出笑容,隨後化為一聲沉重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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