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上午,瑞王府後門五輛馬車一字排開,雲意初小心翼翼扶著蕭沉雪跨過門檻,正巧看到小巷子裏一主一仆正飄然向這邊走來。


    “六弟。”


    雲意衍一身輕便素服顯然是有意低調來送行,紫竹神情淡淡跟在他身後,雲意初一笑道:“不是說過不用來送麽。”


    “今日下朝早,天氣又好,找個由頭出宮走幾步不行?”話落,雲意衍目光轉向蕭沉雪微微欠身,蕭沉雪一臉茫然,看都沒看他一眼,雲意初將她交給碧闕,略帶歉意地衝雲意衍搖搖頭。


    “你準備帶惟太妃一起走?怎沒向朕提過。”


    雲意初一時躊躇,難道該告訴他願靳還活著,他這個做兒子的和兒媳一起合計後,準備送母親去和情夫相會?說出來隻怕兩人都尷尬。


    雲意衍揣測著他的神色,眼眸中精光一閃詫異挑眉,他沒問出口,雲意初卻點了點頭,兩人心照不宣。這時笑幽和江重重、水見等人也到了,碧闕扶蕭沉雪先行登車,笑幽衝雲意衍頷首致意,雲意衍古怪地笑笑,無論是笑幽還是雲意初,或是江重重和洗劍閣這位年輕的暗主,要他們見帝王誠惶誠恐行叩拜大禮估計得等到下輩子,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但他不討厭這樣的感覺,他們恰到好處自然流露的尊重讓他很輕鬆,不用忍受刻意的獻媚,亦不會覺得受到輕視。


    雲意衍拍拍雲意初的肩道:“國喪期間不得飲酒,所以朕沒準備,記得你答應朕的事兒,別一去就沒影子了。”


    “記著呢,我可不想被神侍當欽命要犯抓回來。”雲意初頓了頓,冷峻的麵龐染了一層微紅,“二哥你自己多保重。”話一出口,他又好像有點後悔,什麽時候他也矯情起來了。


    雲意衍悶笑出聲,雲意初還不習慣這種轉變,但他心裏可是受用得緊,心肝肺都被一股暖意熨燙得柔軟起來,他按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收緊:“會的。”尾音落,他驟然鬆手道:“上路吧,時辰不早了。”


    雲意初點頭應了,牽起笑幽的手走向第二輛車,登車前,笑幽垂頭傳音入密對雲意衍道:“謝謝你。”


    雲意衍疑惑望著她,謝什麽?謝他來送行?笑幽一邊提起裙擺踏上馬凳,一邊補上一句:“解藥,多謝。”


    解藥?她背著雲意初不著痕跡地答謝,無疑是為漠月燭蘭解藥一事。雲意衍目光如刀瞪向紫竹,紫竹無辜眨眼……他做錯什麽了嗎?雲意衍怒氣稍減後清醒過來,不可能是神侍泄露的,他望著笑幽的裙角消失在車門內,雨夜惡戰後和她獨處時的寒意再一次席卷周身,這女人實在太可怕了,若將他換成雲意初,就算她姿容如天仙臨世,他也絕不會動半分心思,還是自家的寶晴好……


    馬車緩緩移動,雲意衍輕歎一聲對紫竹道:“咱們也回去吧。”步子還沒挪開,一抹青色身影如箭一般急掠而至,正是他指派保護鳳儀宮上下的神侍之一,雲意衍突然眼皮狂跳,神侍單膝拜倒急聲稟告:“請陛下速速回宮,皇後娘娘受驚早產,屬下出來的時候娘娘還在昏迷中,情況危急。”


    雲意衍全身肌肉緊繃厲聲問:“怎麽會受驚,昏迷中又怎麽早產?”


    神侍也顧不得什麽用詞避諱,直言答道:“娘娘人事不省,但羊水卻破了,負責接生的嬤嬤派不上半點用場,屬下來向您報信,十七去接程太醫……”


    “別說了!”雲意衍心煩意亂,女子生產本就是鬼門關前走一遭,寶晴的狀況更險上千倍,他下意識疾步往宮門方向快行,沒注意到剛走出沒幾丈的馬車全停了下來,神侍和他的對話,雲意初等人聽得清清楚楚,笑幽與雲意初對視一眼雙雙下車,逢此變故,若假裝不知仍按原定計劃出發,實在太冷血,他倆當然做不出。


    雲意初趕上雲意衍,一邊拽住他用輕功飛馳,一邊回頭衝笑幽道:“我和二哥先行一步,你帶阿重盡快跟上。”


    笑幽點頭示意他放心,雲意衍感激望著弟弟,他的確慌了神,手邊放著一代神醫他卻愣沒想起來。江重重從車窗探出頭鬱悶開口:“我又不是他雲家專用禦醫,怎麽每次都扯上我,早產而已,他們養的太醫足夠應付,咱們回王府喝茶等信兒就好了嘛。”


    笑幽白他一眼,不由分說把他拉下車:“你師父的心胸品德,你怎麽一點都沒繼承。”


    江重重神色暗了暗,帶笑幽輕靈躍上屋頂:“若他老人家沒入宮,沒替羽帝診治,八君山上或許就不會選擇和葉熒惑同歸於盡。”


    風從在耳邊呼嘯,笑幽心底泛酸,片刻後她輕聲道歉:“對不起阿重……我一直都沒考慮過你的心境。”


    江重重釋然一笑:“罷了,閣主都成了雲家的媳婦,我也隻好鞠躬盡瘁。”


    雲意衍衝進鳳儀宮時,內殿裏正亂成一團。他執意要進去親自守著寶晴,嚇得宮女太監跪了滿地哀切求告,最終殿內一名老練些的接生嬤嬤頂著冒犯天威的風險隔門道:“陛下並非太醫,進來於事無補反而隻會讓大家都慌了手腳。”這句倒比什麽“血房不吉”“陛下千金貴體”等來得有用。雲意衍雙拳緊攥強迫自己在外間檀木椅中落座,雙眼緊盯著門口,雲意初站在他身旁默默陪伴,滿殿候著的太監宮女個個麵色慘白連大氣都不敢出,直到江重重和笑幽現身,憋悶的空氣才緩和了幾分。


    但難題並未解開,江重重身為男子,又是布衣身份,窺視嬪妃容顏都是大罪,更遑論替一國之母接生這樣跨越男女大防之舉。雲意衍不迂腐卻也沒開化到二十一世紀的程度,連一向大咧咧什麽都無所謂的江重重都有幾分怯意,碰皇帝的老婆,估計得惹上一輩子的麻煩,他交給宮女兩粒丹藥囑咐化水灌寶晴服下後,便不知還能再做什麽了。


    最後笑幽急了,走到雲意衍麵前道:“我進去,至少能渡些許真氣助她轉醒。”


    江重重立刻反駁:“你現在運功太勉強。”


    “我有分寸,把你的針囊給我,你指示我來下針。”


    一語落連雲意初都皺了皺眉,江重重詫異過後反倒笑開:“看來每次替你紮針嘮叨的醫理手法之類並非全無用處。”他探出隨身攜帶的包裹遞給笑幽,笑幽接下的同時,門前攔著的宮人自覺讓在兩邊,笑幽緊緊攥著包裹暗自感歎:究竟是人命重要,還是禮法貞潔更重要……


    雲意衍望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什麽,這個方才還讓他生出寒意的女子,現在卻帶著奇異般安定人心的力量。如果是她……或許可以將信任交托吧!


    “阿重,告訴我第一步該怎麽做。”笑幽的聲音夾雜著不均勻的呼吸傳來,江重重和雲意初的心俱是一沉,能讓處變不驚的她都呼吸紊亂,看來寶晴的狀況很不樂觀。


    江重重湊到門前沉聲道:“先看看她的眼、舌、掌心。”


    笑幽按江重重所述一一翻看,她雖不顧一切進來了,但終究心中沒底,她深深呼吸穩住情緒,若她失卻鎮定,床上的母子倆會更危險。


    時間在隔門一來一往的指示與回報中流逝,“好疼……”微弱的呻吟傳出,雲意衍騰一下站起身,接著長舒了口氣又緩緩坐回去。


    笑幽抹了把額間細密的汗珠疲憊道:“她醒了,接著呢?”


    江重重微笑道:“用銀針封她關元、天樞、申脈三穴,剩下的就交給穩婆了,你隻要每隔半柱香時間柔緩渡少量真氣給她便成。”


    “楚笑幽……?”寶晴雙眸迷茫,但不待她細問原因,一波強烈的陣痛襲來,她忍不住痛呼出聲:“怎麽這麽疼……是孩子,孩子要出生了嗎?”


    笑幽左手扶著右手手腕準準落針:“對,你別慌,照她們說的做。”


    寶晴眼睛睜得更大了幾分,她拽緊床單堅定道:“我才不會慌,沒什麽可怕的,不過是寶寶想早點見到父皇和母後。”


    “娘娘,腿再長開些,盡量深深呼吸……”


    申時三刻,寶晴平安產下一位小公主,笑幽望著粘糊糊的初生嬰兒全身徹底癱軟下來,原來看別人生寶寶並不比自己親身經曆來得輕鬆,不過好像哪裏不對……她略想了想遲疑詢問:“這孩子怎麽不哭?”


    圓臉的接生嬤嬤經驗很豐富,笑幽話音還未落,她已輕輕倒提嬰兒的小腳,在肉呼呼的小屁股上拍了兩下,小公主登時放聲大哭,寶晴看得心中抽痛,無奈這會兒她實在沒出聲的力氣了,嬤嬤笑嗬嗬轉向寶晴解釋:“娘娘莫怪,奴婢怕小公主是被痰堵了喉嚨才這般行事。”


    寶晴似懂非懂地微微點頭,但看嬤嬤的眼神仍帶著幾分戒備。


    亂糟糟的道喜聲中,笑幽怔怔望著剛被大紅綢緞包住身體的嬰兒,她確定剛才自己絕沒有看錯,那孩子的頸後……雪白雪白的皮膚下嵌著一抹觸目驚心的殷紅,完美的弧度勾勒成指甲蓋大小的淚滴形狀,隻一眼她便肯定,上天選定的,是這個孩子無疑!


    “楚姑娘,王爺命我們扶您出去休息。”


    兩名宮女柔柔的聲音打斷了笑幽的沉思,笑幽不太自然地牽牽唇角擋開她們的手起身道:“我沒事。”她回望一眼寶晴,轉身走出房間,雲意初迎上來心疼握住她的手道:“還撐得住嗎,我已命人收拾合曦殿的床鋪,先抱你過去睡會兒。”


    “妖精……”笑幽打斷他,雙眸中仿佛還跳動著那點殷紅,“我們大概和上津緣分太深……”


    “恩?”雲意初不解,笑幽踮起腳尖湊近他耳畔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道:“羽國第一位公主,你的侄女……就是鳳主。”


    “怎麽可能!”雲意初詫異中竟喊出聲,笑幽連忙緊緊捏住他的手,堅定地點了點頭。雲意初打橫將她抱起掠出鳳儀宮,直到確定百米內沒有任何人偷聽,他才沉聲問:“所以你準備留在上津照應她?”


    “是,我有保護她、引導她的責任在身,直到龍君鳳主坐擁天下之時。妖精……他們是我回家的鑰匙,雖然十幾年或二十幾年後,回去也已物是人非,但……我心底仍放不下。”


    雲意初緊緊擁她在懷:“我懂。”


    “你曾說,願陪著我去任何地方……二十幾年後可還作數?”


    “自然,我對你說的每句話,一輩子都作數。”


    笑幽埋頭在他胸口靜靜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許久許久後她哽咽出聲:“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雲意初仰望天空,用下巴蹭著她的頭頂呢喃道:“其實對你描述的那個世界,我並不排斥,相反還有幾分期待,二十年後,來一場離奇穿越,也是不錯的消遣。現在討論為時尚早,所以先別想那麽多。”


    是啊……二十年,何其漫長的時光,她和他會經曆什麽,三國又將會變成怎樣,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妖精,我們回王府吧,今天的確累得骨頭都快散了。”


    “不是王府,是家,我和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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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南書房,身著喜服的雲意初大口喝著專供皇帝享用的鬆山飛霧,“恩,好茶!”


    雲意衍笑罵道:“你這種喝法,再好的茶都是糟蹋。”


    雲意初挑眉頂回去:“舍不得?”


    “隻是替這茶哀歎一下而已。”雲意衍打量他片刻道:“忙著替你操辦大婚,十多天了朕還沒逮到機會好好問你,一年前你不是決定不走了麽,怎得突然間攜家帶口跑得連影子都不見。”


    雲意初揉揉太陽穴,他就知道他一定會追問,“笑幽助皇嫂生產後元氣大傷,所以我才決定留下。可半月後洗劍閣突然出了點事兒,十萬火急,我和她連夜啟程,實在沒時間再進宮。”


    雲意衍高深莫測注視他,顯然對他的解釋頗多懷疑。雲意初一副“我真沒騙你“的樣子極其無辜,雲意衍釋然一笑道:“罷了,你不說必定有理由,這次呢,還走嗎?”


    “暫時不走了,安安生生享受一下婚後的甜蜜日子再說。”


    雲意衍眸中精光一閃,雲意初立刻敏感捕捉到忙不迭擺手道:“我先聲明,別想丟一堆差事給我做,否則這暫時不走可就不作數兒了!”他怕雲意衍再誘著他入套,起身道:“恩已謝過,禮也都全了,臣弟昨夜幾乎沒睡,先走一步。”


    “急什麽,弟妹去鳳儀宮沒那麽快出來,女人家的規矩繁瑣著呢!”雲意衍還沒說完,雲意初早溜出門口往鳳儀宮而去,來之前她就囑咐過他,快點救她從脂粉堆裏脫身,王妃有命他怎敢怠慢,他難得好脾氣地給諸位嫂嫂、弟妹賠了不是,順利將笑幽拽出鳳儀宮。


    回府的馬車上,笑幽將頭上丁零當啷的金釵步搖全數卸下,索性連正紅色長擺萬蝶繪春禮服都一並脫了甩在旁邊,親王正妃的行頭還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雲意初含笑看著她將長發恣意披下:“你可想好了,若今後留在上津,少不得大宴小宴都得穿成這樣。”


    笑幽一身輕鬆後長舒了口氣靠在他腿上,把玩他腰間玉佩流蘇道:“不去就是了,誰還能拿劍架著我入宮?”


    雲意初寵溺輕點她鼻尖:“哪有人敢啊。不過,那丫頭才剛滿一歲,離學武習文還早得很呢,這一年我們先奪龍息鳳骨珠,後和趙鶴會盟晉昌,接著又軒轅世家、天門山跑了兩趟,你‘八千裏路雲和月,吃遍天下美食,賞遍人間美景’的豪言壯語難道就此終結了?”


    笑幽眼珠輕轉:“也對喔,為了不食言,那丫頭就暫時繼續丟給塔門和阿重盯著吧。一毒一醫,無敵組合,恩……應該可以放心。”


    “那我們先去哪兒好?”雲意初興致勃勃:“對了霽雲山,這時節正當宜。”


    “不好,蔑洲琴子湖又能玩又有的吃。”


    “誰說霽雲山吃不到美味,逛一小圈就能帶回一堆山珍野物。”


    “不管,就要先去琴子湖……”


    “小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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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沽井鎮郊外,扛著彎弓的壯碩青年隔著溪流衝對岸一座農家院落高喊:“嫂子,陳大哥起了嗎?”


    身著青花布衣的女子轉身,滿月般的臉兒綻出一朵燦爛的笑:“起了,正等你呢。”


    青年撓撓頭:“嘿嘿,和陳大哥進山每次收獲都特別豐厚,不需半月,我就能湊夠娘的藥費了。”


    門簾挑開,神情冷漠的男子同樣挎弓背箭,他先衝青年點點頭,接著轉向女子,兩人目光一觸,他周身的冷漠立時被脈脈溫柔取代,“我傍晚回來,若更晚的話你先睡,記得插好門。”


    “恩……小心些。”


    “知道了。”說完他輕輕一躍,落下時人已在溪流對岸。


    壯碩青年羨慕而崇拜地望著他:“陳大哥,你這麽俊的身手是在哪兒練的,什麽時候也教我幾招。”


    在哪兒練的……男子目光透著對往事的追憶,天門山……冷冽的空氣,滿目滿眼的銀白,現在想來卻讓他覺得溫暖,可惜今生,他已沒有資格再走近那裏一步,因為他和淼淼都不想讓那個人為難,那個給他第二次生命和全部幸福的人,閣主……。就這樣隱姓埋名在閉塞的小鎮過一生,他已經很知足。


    “陳大哥?”


    陳默,不現在應該叫他陳平,從前的陳默已在眾堂主齊會的軒轅世家被笑幽一劍殺了,現在活著的隻是陳平,一個平淡、平靜的男子,與嬌妻相伴,平安到老的陳平。


    “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壯碩青年驚喜停步:“真的?”


    “恩。”


    “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陳大哥是好人,雖然麵上看著很難接近,但我娘說過,疼媳婦兒的男人一定是好人……”


    陳平淡淡將話題帶過:“快點走吧,再晚就得在山裏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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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白居,竹心和蕭浮冰無聊地繼續昨天未完的棋局,竹心撇撇嘴道:“義姐你難道一點都不生氣?雲意初那小子大婚竟然沒請咱們。”


    “有什麽好生氣的,這次轟動全國的婚禮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他們小兩口早就在蕩古峰拜堂了,他們信上不是和你解釋清楚了。”


    竹心手臂一掃將棋盤撥亂道:“無聊透頂,不下了。”


    蕭浮冰一指輕點她額頭:“小心眼兒。”


    “枉我還緊趕慢趕釀了種新酒準備帶去。”竹心無比哀怨。


    “我看你啊——就是閑得發慌想湊熱鬧而已。”


    “被看穿了。”


    蕭浮冰緩緩將棋子分開收進竹盒:“想讓他們帶你玩就直說嘛,這麽大的人了,有什麽不好意思。”


    竹心雙頰發燙,嗔怪道:“我才不是……”


    蕭浮冰忍笑望向遠方天空:“我來之前剛好收到初兒的信,信上說他們準備去蔑洲琴子湖泛舟吃魚……”


    “晚瀟——晚瀟——把那壇峰回帶上,咱們去琴子湖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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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子湖,黑衣男子枕著手臂仰躺在小船中央,口中含一根蘆葦杆,一隻小手在他臉上來回揉捏抓擰,他卻好脾氣地根本不阻止。


    “燁兒,到娘這兒來。”一歲多的小寶寶聽到母親的呼喚,抬頭瞧了瞧,然後很酷地骨碌一翻身,學他爹的樣子仰躺下來,絳獒吃吃輕笑:“不錯,小子有你爹的風範。”


    雪狐一隻袖管飄蕩到船外,她伸手拉下無奈搖搖頭,單臂抱膝坐在船尾看著父子倆,“獒,聽說楚笑幽和雲意初成婚了。”


    “恩。”絳獒心不在焉的應著。


    “你說上次咱們在西斜穀遇襲,會不會是洗劍閣出手相助的?”


    “可能吧。”


    “獒,我看不懂,你和雲意初究竟是種什麽關係,明明你說和他們兩清了,卻又暗地裏幫他們清了好幾個漏網的殺手。”


    “順手而已,我和他哪有什麽關係,就算現在見到也隻當不認識。”


    雪狐白他一眼:“口是心非。”


    小燁兒隻躺了半刻就耐不住了,天際被夕陽染成粉紅色的雲彩在他看來超級無趣,他的注意很快轉移到來回晃動的蘆葦杆上,胖乎乎的小手伸出去抓,可那根該死的蘆葦杆每次都會從他指邊溜掉。


    雪狐輕拍絳獒頭頂:“連兒子都耍。”接著一把拽過蘆葦杆放進兒子小手裏,小燁兒眉開眼笑,立刻塞進嘴裏,絳獒挑眉:“這小子是不是餓了?乖啊,這東西不能吃。”提起吃,他摸摸肚子嗅覺瞬間發達起來,淡淡的一縷烤魚香味鑽進鼻孔,他循著味道來源望去,岸邊一男子剛把竹簽上串著的肥魚翻了個個兒,女子雙足浸在水中不時回頭衝他笑語兩句。


    “看什麽呢?”雪狐回頭,微詫過後揶揄道:“咱們回家,反正那兩人你不認得。”


    絳獒輕咳兩聲抱起小燁兒道:“兒子,有人烤好香噴噴的肥魚等咱們去吃,你說有沒有不去的道理?”


    生命未止,他們的故事仍在繼續……


    (全書完)


    第二部書的大綱以及細綱還在完善中,且資料收集量比較龐大,所以會晚些和大家見麵,我沒有很多天才作者的能耐,邊寫邊想,三天一小修,半月一大修,有時甚至將幾十萬字推倒重來,我還是秉承一貫作風,對親們負責,對自己負責,對筆下人物負責,寧可慢點,也不要倉促上陣全軍覆沒。總之,我會爭取盡快落筆,這點可以向大家保證。


    關於下一部書的內容,嗬嗬,正如親們猜想,是龍君和鳳主的故事,神秘的破蒼卷將真正展開,先不過多透露了,保持一點點新鮮感,由親們徜徉於文字中慢慢品味。(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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