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中一時靜了下去,周圍的空氣也瞬間凝重了起來。白兔不再和她玩鬧,警覺地站起身。一陣狂風吹來,冷凝霜本能地嗅到一絲危險,緊緊地抓住身旁的短弓。


    前方的大石頭後麵,長長的草叢動了動,一匹目露凶氣的野狼慢慢地走出來。雖然個頭很大,但卻瘦骨嶙峋的狼,毛色晦暗,看上去已經到了垂暮之年。綠油油的眸子裏布滿了被逼入絕境後的瘋狂,陰鷙、冰冷、凶狠。


    冷凝霜倒吸了口氣,狼通常是夜間行動,而且是群居性極高的物種,這一頭卻明顯是流落在外的獨狼,並且極度饑餓。那殘忍的眼神帶給她的感覺,似乎是如果今天不能吃掉他們,它就會餓死,所以它會付命一搏。


    冷凝霜神經緊繃,長這麽大她也是第一次看見野生狼,還是一頭因為死亡威脅,已經陷入精神崩潰的野狼。她下意識張開弓箭,對著那正用一雙幽深的眼緊盯著自己的碩大狼頭。


    就在這時,一陣破空聲傳來,她隻是隱隱聽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那頭孤狼卻真實地感覺到,一顆石子以流星般的速度朝自己的額頭中央射來把九言歡全文閱讀。老邁的狼是一種更聰明的動物,巨大的身體一掀,竟然躲了過去。


    冷凝霜不明白野狼為什麽會突然躲閃,但對方分神,這對她是個好機會,五指驀地鬆開,一根羽箭嗖地射出,勢若流星。躲避石子的孤狼躲閃不及,左前腿中箭。那孤狼吃痛,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受傷的腿一軟,半臥在地上。


    就在冷凝霜因為這一箭射中感到欣喜時,狂風大作,右邊的草叢裏突然撲地一聲,又一匹灰狼淩空躍出,挾帶雷霆萬鈞之勢,張開尖銳的獠牙,直撲向她。她沒想到還有一個會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出現,下意識猜測這兩頭狼是不是商量好的,一時間呆住了。


    白兔也沒想到還有一隻,眼看著灰狼對著冷凝霜張開狼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他措手不及。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高呼一聲小心,本能地轉過身體,背對著灰狼擋在冷凝霜身前,將她用力一推――


    冷凝霜被推出五步遠,仰麵摔在地上。緊接著隻聽撲哧一聲,利齒刺入皮肉的聲音。灰狼將白兔撲在地上,一爪死死地按住他的背,銳利的牙齒狠狠地咬在他的左肩胛上。


    血腥味霎時彌漫在空氣裏,更刺激了灰狼的野性。


    冷凝霜大驚失色,慘白著一張臉,迅速搭弓挽箭,對準灰狼的頭顱。就在這時,先前的孤狼喉嚨裏發出一串古怪的低吼聲,似在警告什麽。灰狼聽見聲音,抬起頭望向孤狼,陰冷的眸子裏竟然閃過一絲溫柔。是的,那一瞬它很溫柔。隨後,它扭過頭,踩著白兔,決絕地瞪著冷凝霜。


    一人一狼陷入凝重的對峙中,這一刻冷凝霜忽然明白了什麽,餘光瞥見孤狼強忍住疼痛想站起來,卻因為腿受傷,一個趔趄再次撲倒在地。這時冷凝霜發現,它不止被自己射傷了腿,它的右後腿早就斷了,傷口處似乎已經化膿,可能是被野獸夾子夾住過。它剛剛居然能強撐著用三條腿威風凜凜地站立,還真是讓人佩服。


    孤狼的狼狽被灰狼看在眼裏,它的眼中竟閃過一絲不忍。


    冷凝霜的心裏打了個激靈,迅速調轉長箭,靠近已經站不起來的孤狼,對準它的狼頭,在灰狼詫異的目光裏,冷冷地警告道:


    “把那個人放開,讓我們走,否則我就射死它!”


    灰狼好似聽懂了,陰鷙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憤怒,卻不敢輕舉妄動。冷凝霜一瞬不瞬地鎖住它的眼,繼續威脅道:


    “它是你的伴侶吧,它現在受傷不能動,我能很輕易地射死它。讓我們走,我就放它一命。”


    灰狼暴怒地瞪著她,發出震懾的怒吼。冷凝霜不為所動,一人一狼僵持了半分鍾,灰狼猶豫地看了受傷的伴侶一眼。


    此時的孤狼再次用喉嚨擠出一陣寬慰般的低吼。灰狼扭過頭,再次緊盯了冷凝霜一陣,依依不舍了片刻,終於抬起爪子,退後一步,垂下頭蹲在地上,做出一副順從的姿態。孤狼見狀,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顫顫巍巍要站起來,卻再一次撲倒在地上。


    冷凝霜連忙問臉色慘白的白兔:“你還好吧?”


    白兔強忍住疼痛從地上爬起來,白如紙的唇微微一笑:“竟然讓你威脅一頭狼來救我,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他自我調侃的語氣讓冷凝霜沒來由地一陣惱火,沒好氣地道:


    “少廢話,還不快走!”


    白兔懶洋洋地答應一聲,走到樹下,用沒受傷的胳膊將兩個簍筐提起來,退到冷凝霜身旁,卻將簍筐裏所有的食物連帶著剛剛捕上來的幾條烤魚全放在地上,對著仍瞪著他的灰狼莞爾一笑:


    “這些是沒吃掉我的謝禮妙手玄醫。”


    又問冷凝霜:“狼吃桃金娘嗎?”


    冷凝霜沒想到在這麽危險的場合他居然還有心思想這個,暴怒地道:“我哪知道!快走啦,白癡!”


    然後在兩頭狼綠油油的目光裏,拉起白兔穩步撤退。


    冷凝霜駁回白兔要背簍筐的要求,將兩個筐套在一起,自己背了。在遠離兩匹狼後,撒丫子逃出老遠,才氣喘籲籲地停下。


    白兔急促地喘息著,白如蠟紙的臉上布滿了冷汗,背上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


    冷凝霜眉尖一皺,也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不容置疑地開口:“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你的傷。”


    白兔咬著牙強忍耐疼痛,吊兒郎當地笑道:“原來霜霜這麽想看我脫衣服啊,等我的傷好了,我一定會讓你看個夠。”


    冷凝霜直接無視他的語言騷擾,上前扒開他的衣服。白兔敏捷地往後一躲,他知道自己傷勢如何,怕她害怕,勉強笑道:


    “我不要緊,不過是被咬了一口,我可是個男人,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冷凝霜忽然明白過來他是怕她害怕,這一刻她說不出自己的心情,總之他的強行忍耐讓她沒來由地覺得惱火,臉也冰冷起來,生硬地道:


    “我又不是什麽都怕的弱女子,把衣服脫掉,我幫你止血,別再讓我發火。”


    懂得看氣氛的白兔知道這是她發火的前兆,立刻化身乖寶寶,聽話地坐在樹下,任由她小心地脫下他的外衣,撕開他的中衣。背部已經血流如注,皮肉模糊,肩骨斷裂。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白兔溫順地背對著她,聽見聲音,忽然笑問:“霜霜,你會撕了肚兜幫我包紮嗎?”


    冷凝霜不答,從簍筐裏拿出幹淨的繃帶和止血散,手腳麻利地敷在傷口處,替他包紮好。白兔驚訝地道:


    “原來你早有準備。”


    “帶上外傷藥是去山裏郊遊的常識。”冷凝霜綁著蝴蝶結,淡淡地說。


    “原來是這樣。剛剛麵對那兩匹狼時,我還真沒想到你會那麽鎮定。”她圓潤的指尖輕輕擦過他赤裸的皮膚,包紮的手法是和她的表情不相稱的溫柔,他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很害怕。”冷凝霜誠實地說。


    “噯?”他一愣。


    “狼對人的情緒很敏感,越鎮定它才會越謹慎,否則它就會毫不猶豫地發起攻擊。”


    “剛剛那兩個是夫妻吧。”他忽然說。


    “嗯。”


    “公狼的腿斷了,無法捕獵,卻又害怕放心不下母狼,所以才會一起出現?”他仿佛很感慨似的喃喃道。


    冷凝霜微怔,頓了頓:“狼是忠誠的動物。”


    白兔仰起頭,輕笑道:“真好呐,所以我才喜歡動物,與動物相比,人實在是太肮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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